第61章 轻松自在
一入船舱内，东方旭便后悔了。
他与她单独处于一个密间内，举目所见皆是她——她因落水而惨白的脸、她微敞的衣微纤细的锁骨、以及紧贴着她身躯的湿粘衣物……
东方旭感到喉头干涩，他突然觉得这船舱变得拥挤了起来。
撇开眼，他旋过身背对着她，在船舱的座位底下拉出一个木箱，打开后，从里头掏出一件男人衣物。
这艘船是他私人所有，有时他会乘船南北奔波，为了方便让他在船上过夜，府里的家仆总会在船舱里备些干净的衣物。
东方旭将衣服放在她身旁，哑声交代着。
“先换上干衣裳吧省得着凉了。”
语毕，他大步跨出了船舱，并扯下遮蔽舱门用的竹帘，背对着舱门，站在船舱旁的甲板上等候着。
船舱内，扁浅柠明明冷得牙齿直打颤，但是心里头却觉得暖暖的。
她细细思量着这其中的原因，发现好像是因为那位救了她的恩公。
虽然她对恩公的背景为人完全不熟悉，但是却隐约感觉得到他方才保护她的态度，他的眼神深幽内敛但是却很温和，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一股尔雅非凡的贵气。
说来很奇妙，她胡里胡涂地落了水，胡里胡涂地上了陌生人的船，现在更是胡里胡涂地在这儿更衣了起来。
不过，在这陌生男子的旁边，她却觉得很放心。
心里却鄙视系统，危急关头，也没有帮她，就让她这样湖里湖涂地投身下个小世界？
【宿主我一直都在，你会游泳了，而且我也知道会有人救你啊！】
浅柠无言以对。
扁浅柠拿起了那套衣物，摊开一看，发现与恩公身上所穿着的款式一样，猜测这应该是他的衣物。
她脱去身上的湿衣服，换上思公宽大的衣裳。
第一次穿着其它男人的衣物，一股陌生的感觉笼罩着楚非的身躯，那衣料贴蹭着她的肌肤，让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她正被这衣物的主人给环抱住似的。
扁浅柠被这吊诡的想法给怔住，她自嘲地摇了摇头，赶紧伸手擦干了湿漉漉的头发，并且重新束起，走出船舱。
船舱外，夜风徐徐，东方旭虽然放眼望着河道，但耳朵却不自主地听着船舱里头的动静。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召来东方红，要她去准备杯热姜茶来。
东方红走后，过了半晌，他听见掀开竹帘的声音，回头，瞧见一张清秀的脸庞，脸颊两旁有几簇微湿的发粘贴着，再往下看去，自己过大的衣裳挂在她身上，袖子、衣摆都拖拖拉拉的，像是随时会绊倒她似的。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扁浅柠掀开过长的袖子，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道谢。
不合身的衣物配上一脸认真道谢的表情，她这模样让东方旭轻扯唇角笑了，觉得她看起来像是个唱大戏的，有点儿滑稽。
“请问恩公大名？在下改日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东方旭沉默着，在心里评估是否要报出他的名号。
他虽然官拜一品，但因为今天是他和家人团聚的中秋夜，所以他搭的不是官船，身上也没穿官服，就连随行的护卫也都只着便衣，就是不想要引起不必要的侧目。
思量了一会儿，东方旭决定不刻意声张他的身份。
“我乃京城东方家的人。”
“原来是东方大哥，在下汰州扁浅柠。”
“扁浅柠？”东方旭浓眉吃惊地拧起，声音里饱含着惊讶与不解。
“楚家医堂的“小医圣”？”
他是曾听东方红说过，汰州有个“小医圣”，专精于替妇道人家调配生男秘方，因为家乡离汰州只相隔了一个县城，而“小医圣”又盛名远播，因此有一些家乡里的妇人会专门前往埋州求诊，因而怀上男胎。
他又听说，这个“小医圣”不但医术高明，而且俊逸绝伦，犹如潘安再世，可是，现下在他面前的——
那么纤细的身子、一只手臂就能勾起的重量、柔软似水的触c 感，东方旭百分之百肯定此人绝对是个女子，但是她却自称是扁家“小医圣”？
“咦？恩公听说过我？”扁浅柠有点意外她的名号这么响亮，居然连京城那边的人都知道。
东方旭深邃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你到底是谁？”他疑惑地问，很难把“小医圣”和眼前的女？联想在一起。
“恩公，我说过了，在下扁浅柠，城里头的楚家医堂是我祖父所创立的，我们楚家乃以悬壶济世为业。”
“你当真是乡民口中的“小医圣”？”
如果她真是楚家的“小医圣”，那么是汰州的乡民皆有眼无路认不出她其实是个女人吗？
除去那身男装不说，她哪儿俊美天无伦？
哪儿潘安再世？桃腮杏眼，如出水芙蓉般的一个粉黛佳人，哪里像个男人了？
等等！借由月光仔细一看，东方旭眼尖地发现楚非白皙粉簿的颊面上有几处污黑的痕迹。
原来是这样。
他懂了，想必楚非是在她细致的柳眉上涂抹动色的炭粉，好让她看起来更像男子些。
为什么呢？她为何要扮成男装行医？
“千真万确，若是恩公不信的话，他日倘若恩公有了什么病痛，在下必当竭尽所能地为恩公效劳。”
闻言，东方旭哑然失笑，扬起了眉。“你这是在咒我了？这就是你报答救命之恩的方法？”
“不、不、不！”察觉自己失言，扁浅柠赶紧一脸歉意。
“恩公贵人贵体，当然是无病无痛，我只是……假设而已。”
瞧着她紧张的模样，东方旭觉得有趣，薄唇轻轻地勾起，噙着一抹微乎其微的轻笑。
“不过，听说你专攻妇道人家的疾病，倘若我真有病痛，该让你治吗？”他可是男儿身，拿那些治疗妇女的伎俩来医治他似乎有些不要。
听出他话里的不信任，扁浅柠有点儿不服气，遂控制不住地出言反驳。
“恩公此言差矣，在下不止专攻妇女疾病，还相当擅长一些羞于对人开口的隐疾！”
东方旭这下真是啼笑皆非了，她是在暗示他会有什么难以自齿的隐疾吗？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要是知道她现在是跟什么人在顶嘴，恐怕要腿软了。
罢了！既然心血来潮救了她，也就懒得跟她计较。
东方旭嘴角含着笑，摇了摇头。这女人讲话真是不修饰，不像一般的女子那样温婉守规矩，但是奇了，跟她说话他居然有种很轻松自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