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歪眼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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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我觉得这里可能存在和鬼灵一样的非生物。msanguwu”
“这还用说?”玉光想想就有些头疼,又开始观察起那个掉落的茶杯,杯里的残茶向一边倾过来,绿色的茶叶黏在玻璃上。
“隐蔽性极强,而且具有针对性。镇子上的鬼灵大多袭击的都是幼童和女人,因为这类人大多身体虚弱一击毙命,这个酒馆里的东西倒是偏偏不同,好像指向的就是这家酒馆的男性。”
“并不全是,玉,酒馆里的服务员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异象,只有陈家的这两个儿子。”
玉点点头:“那个大儿子面黄肌瘦看着跟个骨头架似的,小儿子多病脆弱随时都可以送命——看来这玩意儿确实是有指向性。”
那这事可就变得不简单了。
玉拿出一张符沾了沾茶水,那么细细的烟雾变出一个人类形态,隐约还有股怪味,玉还没看清这是个什么,雾变成蓝光,手上的符被冒出来的火给烧得一干二净。
“玉,检测到电磁场有变化,附近的晶体物质浓度正在加强……玉!”
符水脚一蹬,它速度再快,但到底还是没抓住被莫名冒出的小口而吸入进去的玉,反而连带起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吸扯力而卷入了一个深窝之中。
“玉!”
玉缓缓睁开眼:“怎么个事儿……”
她们不知道来了哪里,四下来看,这应该是一间房,典型的中国旧式布置,□□墙漆木柜,地上铺着石青漆布,金漆几案上摆着瓜子花生。
房间布置得很喜庆,大红绫子椅垫映衬着一色大红绫子窗帘。
“玉,这里的气温在下降,玉先把这个披上。”符水说着边准备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不用,你好好穿着,别又光着个身,万一到时候碰到人了怎么解释?”玉摆摆手,被符水托着手缓缓起身。
冷……整个人冻得绷脆,可是却让她觉得非常新鲜。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盏赤铜攒花的仿古宫灯,玉总觉得有些眼熟,凑过去看,这跟刚才那个茶杯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一触摸,仿古宫灯上的花纹像水波一样晃动,逐渐变大,倒映在空中。
灰黄的光线中一条条纹路一个个的字都像浮在半空中,离着她们很近。虚飘飘的,不落实地。
“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符水将空中的字念出。
“是在描写舞女呢,真是罕见,这样的诗竟然也会写在这种宫灯上。”
符水拿起那盏仿古宫灯细细观察:“这里面检测并没有任何能量流动,是怎么做到像全息投影一样放大投影的呢?”
玉偏头一笑:“这本来就不是科学。”
“但是同样令人惊叹和敬佩。”
“得了得了,先别惊叹敬佩了,先想想怎么出去吧,别一直被困在这里。”玉在这间屋子转悠了一圈,窗户被封死,用力也打不开。
玉在那折腾了几下,甚至还要符水用了几次电磁能波试试,结果这间房子无论是地板还是墙壁,硬的都跟个合金似的,一个能波打下来还纹丝不动。
前个钟头那股赚钱的劲被抹杀的干干净净,玉瘫坐在地上:“完了。”
“玉,我们要坚强,我们还要赚大钱。”
玉这下哭笑不得,她活了这么久头一回碰到这样的怪事,现在待在这个空间里,叫天叫不灵,叫地叫不应,地上还冰凉,坐得她屁股疼。
“这地冰冷。”实在是坐不住了,她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
“玉,这里有床。”
床啊,玉想着反正也是没事干,就干脆走到床边,把外套一脱,人窝进被子里:“我睡会觉。”
“好的。”符水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符水。”
“符水在,玉。”
“你发现没,这是一间婚房,”身上盖着印着囍的大红被子,玉觉得就这么躺在上面,有些不自在,“你说这是给谁布置的呢?”
“这个房间的主人。”
“……”
“玉,这个触碰到符水的信息专业壁垒了,符水的数据库里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玉,这个装饰品很好看。”符水将那个仿古宫灯拿过来,在手里观察着,“这个房间也很好看,布置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
“怎么,你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婚房?”玉笑着看过去,本来是句玩笑话却在她说完之后,后脑勺像被什么东西用力一砸,好似茅塞顿开让她有些清醒分析起来,“这是婚房,漂亮整齐的牢笼。”
符水有些听不懂玉在嘀咕什么,但还是尽量分析:“玉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这结婚吗?”
“我们俩怎么结?”玉被它时而抽风的脑回路逗笑了,“我是说这个空间可能是在表达婚房就是一个牢笼吧。”
她翻了个身不由地暗叹了口气:有怨气必有溯源,但这个屋子的装是看起来这么古早了,如果要查明的话,可能又要花上好一阵功夫。
忙忙忙——人这一生到底就是这个字,要不为了求生,要不为了保命。前些年她藏在这常无镇靠着自己一生的本事苟活与至此,但是有时候回想起来,要是当年那“美梦”没有摧毁,科学技术仍能发展,会不会依旧是那海晏河清高速发达的世界呢?
玉一压眼皮,这会伤春悲秋起来了,看来确实是大限将至啊。
“玉。”
符水在唤她,她侧着半起身,看着符水不知道又怎么想的,高高举起那个宫灯,以为它是要砸墙:“省些力气吧,符水,这四面砸不出来洞的。”
“这底下写着:‘仰是实,立是真’,玉,符水想试试把它打翻,看会不会传回去。”
“试试吧。”玉躺坐着看着它举起那宫灯,往地面上用力一砸,哐当一声,那宫灯依旧完好无损,这两人该躺在床上的依旧躺在床上,站着的依旧站着。
“玉,没用。”
“是的,”玉面不改色地说着,“我觉得这应该只能从外面而破了。”
“可是外面的人又不知道我们困了进来。”
玉一抿嘴:“这事情必有缘头,就看我们猜不猜的中了。”
*
陈家这小哥一病又是蹲在角落边,谁叫唤他都不回应,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大致许久依旧一动不动,半粒水食未进,不哭不笑,像是被吸干的人气。
范津良本来以为陈家酒馆这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不曾想还没过半天又有人慌张地跑来找他,一口气都来不及换,说:“不好了,范先生,那小哥儿又犯病了!这次连他亲娘都认不清了。”
他跟着人过去,就见陈旭蹲在那个角落里一声不吭,众人围着他急得不成样子,又不知从何下手。
“借过,”众人看见是他来了,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他在陈旭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额头,像摸着一块冰砖,他心里暗叫不好,起身问周围的人,“他这个状态多久了?”
“大约三个小时了……范先生,我们家小哥儿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会又……”老板娘被人搀扶着,一两句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老板,您别太伤心了,我们小哥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是啊是啊,不要太伤心了。”
这次可说不准啊。范津良苦笑,伸手准备把陈旭抱回床上,结果手是碰到了这冰块似的人,可却怎么用力都搬不动。
旁人看着连忙说:“我们刚才也用了劲,怎么也搬不动小哥儿。”
范津良拿出那把断了的青铜剑,正准备试试念咒做法,忽然那算命的急忙跑过来,喝住他:“范先生,不可!”
“怎么不可,总不能让这孩子一直蹲在这里吧。”范津良没听进去,快人一步的将青铜剑指向陈旭的额头,就开始念咒。
“你先别急,”算命的扑过来,将他的青铜剑撇到一边去,“这招了邪确实可以破,但这陈家的小哥儿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弄不好伤了魂魄,范先生可担待不起啊!要老夫说现在赶快去找玉大人,上上回儿这小哥儿犯病的时候,就是从她那里拿了精油。”
老板娘哭丧着脸忽然来了精神,连忙招呼着旁边的人:“那玉小姐不是在大厅吗?快将她叫过来!”
“老板,刚去看了,人不在了!”
“回去了?”
那算命的皱了皱眉:“不会,我刚就是从她们家来,屋子里没人,这一路上也没碰着。”
“这这……”老板娘急得又站不住身子,被旁边的人搀扶着,颤颤巍巍指着那门口唤人去找,“你们多叫几个人去找找看,快、快去!”
范津良抱着把剑托腮沉思,玉小姐?根据他这几天的调查,好像跟那仿生人有关系?要是她们俩在一起的话,那应该就叫那仿生人带着她到处窜不用费时间走路——这陈旭发病,两人又貌似失踪了,莫非还真有除了鬼灵之外的东西?又或许是……
“诶,老师傅,你们这玉小姐是干什么的?”
“是我们镇上的占星师,”算命的瞅着他听完后挑了挑眉,一个貌似在揣摩深意的样子极不面善,怕不是怀疑起了他们心善法力又高的玉,“范先生,现在重要的是赶快将玉大人她们叫过来,莫要去想其他的。”
范津良知道这算命的是个明眼人,笑了笑:“老师傅说的也对。不过,我之前在外地时也碰到过这样的症状,但是当时那个地方晦气严重污染的不成样子,当地人说是有一种妖魔会久居在人身边。可眼下看来这陈旭身边并没有任何污秽之物,不免得让人有些生疑。”
“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药!”刚刚找完玉她们的小王急匆匆地回来,刚跨了门槛就听到这么一番话,连忙指着门外,“咱们对门那个刘家,一到晚上了,就爱搬条宽板凳坐在门口里骂,净说一些晦气话!”
范津良点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然后再问,“你们两家是有什么纠纷吗?”
“我们陈家做生意一向公平正道,一般是不会去招惹人的,”老板娘眼中还挂着泪,“不过要说起来,我们两家确实不对付,生意上的事嘛,都是开饭店酒馆的……”
话还没落音,又急匆匆的跑来一些人忙着上报消息:“老板,我们刚从院子里附近都找了,没看着两位小姐,刚有人说他在外面打扫,一直没见两位小姐出去,可大厅里没人,只有那个符水小姐的包!”
算命的连忙问:“那包里可有什么?”
那些人刚刚干脆把包拿来了,边翻看着边说:“就是一件衣裳,还有一些钱……就没了。”
老板娘也上前解释:“这是我给符水小姐先发的工资。”
“坏了,”那算命的一拍大腿,“这玉大人平日里最爱的就是钱了,绝对不可能把钱留在别人那,这时间过了这么久,该发觉早发觉回来拿了!”
“那就是说,”一直没吭声的范津良捋了捋现在大致的线索,“这两位小姐平白无故失踪了?”
“啊啾!”
还没躺多久玉就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喷嚏:“谁在骂我?”
符水:“不是符水,符水刚刚在待机。”
“符水,是不是这里太冷了,你撑不住了?”
“并不是,因为没有任务,所以会选择待机,”符水起身,又走到窗户那用了个电磁能炮,“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心态好,别说莫名其妙被困在这里了,哪怕就是被抓到的牢房也得先睡个大懒觉。
她掀开大红被子下床,去茶几上顺了一个红枣丢到嘴里:“先睡一会儿嘛,又不是说不管了。”
符水:“玉,不要卖关子了。”
“行行行,我们先来理一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玉把枣核一吐,“他们家这老大老二都得病了,按照符水你给的现有线索和我之前在算命的那听到的那些……有点复杂。”
符水走过来:“他们是先天身体不好吗?”
“应该是的吧,反正自打我来这就听说了,这两个陈家的儿子半死不活的,”玉道,“那老板娘可宝贝这两个儿子了,没少来我这开一些精油魔药……诶,什么动静?”
这房间的地板刚刚震动了一下,符水连忙来到玉的身边警觉地观察附近:“玉,会不会是外面的人。”
玉也弄不清楚这到底在干什么,环绕了一下四周,除了刚才莫名的动静——
“符水,”她忽然发现原来窗户那地变成了一道木门,“走,去看看。”
将门打开,又是一间屋子,玉探头瞧了瞧:“这里是?”
符水看着觉得十分眼熟:“是陈旭的房间。”
“啊?”玉三步两步进来打量这布局,有些嫌弃这间房间太简陋了,感觉说话都有回音,“不是,他家这么有钱,这房间怎么破破烂烂空空荡荡的,要什么没什么。”
“玉,你看——”符水拉了一把她,让她看看那角落边,是陈家那小哥儿陈旭,他不知道为什么也出现在这,正坐在那伛偻着身子,筒着手,穿着一件宽大的南棉布袍褂,脸苍白如纸身形像缩小了不少,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两脚从太高的椅子上挂下来。
“嘿,孩子?”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姐姐?”陈旭抬头,倒是把玉吓了一跳,这哪还是个人的样子?
眼窝深陷、嘴唇发紫、面如死灰,说话的时候颤着,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再往下看,他那身上时不时冒出着一些奇怪的符号——看来也是被附身了。
“玉,”符水轻轻的将他的胳膊抬起,瞧着他手臂暗紫红色的斑块,“他身上有尸斑。”
玉连忙凑近一看,这个样式是跟尸斑差不多,而且还有些瘀点性出血的现象,再近点瞧瞧陈旭的脸,面部淤血发绀肿胀,可却依旧能睁着眼,泪巴巴与玉对视:“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他像被混凝土铸住了,惨惨地死盯着地面,如同木偶一般。可即使这般活死人的样子,嘴里却依旧含糊地念着“姐姐”,泪水在眼窝里盈含,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我在,”玉看着心酸,半蹲着抱住他,轻轻地回应着,“我在呢,姐姐在。”
“玉!”房间各处忽然伸出了粗壮的藤蔓,符水厉声唤她马上进入备战状态,准备发动进攻的时候,忽然那绿得掉油的藤蔓上生了出一个个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