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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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指挥使不停地叩着头,把头磕地砰砰响,声音颤抖:“属下办事不利,让刺客混入,求陛下开恩,留属下一命!”
云皇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大袖一挥,周围便有人上前将他带走。mbaiwenzai
“噗。”
一旁的司衔一口血喷出,面色发白,全身上下疼痛难耐,手心往下淌着血,刚刚他强行动武抵挡,身上旧伤裂开,摇摇晃晃,是旁边人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云皇一瞅司衔,较之刚刚遇刺杀更觉惊悚。
这可是司玖岚侄子!放自己身边要给养废了,那女人不得跟他拼命?
何况云皇知晓他有旧伤,当即两眼一黑,挥舞着右臂,差点组织不清语言:“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太医!叫太医!”
御花园乱作一团,司衔被抬去了太医院,几个太医忙里忙外,才给司衔又捡回一条命。
待司衔悠悠转醒,依旧是哪哪都疼,他本想起身,结果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没起来,又摔回了床。
“别动了,哎呦,你不知道你之前伤的有多重?还敢动武。”一道略带责怪与心疼的女声响起,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司衔只是闭着眼轻轻笑着。
那女人见司衔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无奈地收回了想说的话,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值吗?”
“不过是武功而已,什么值不值的,哪能与她比?她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喽,不是吗?小姑姑。”
坐在司衔床边的这个女人,正是皇后司玖岚。
褪去了往常的虚伪,面对这个哥哥留下来的唯一血脉时,她满脸担忧,简直是把司衔当成了她自己的儿子。
他与他们这些深陷权力漩涡的人不同,他有一颗自由的心,愿意为了想做的事付出一切,有时她也在想,留司衔在宫中,是否错了?
“我说了让他们下手轻点的,没轻没重的东西。”司玖岚捏紧拳头,眼神恨恨,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伤了司衔的人杀了。
司衔笑笑,看了看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右手,颇有些不在意:“就要下重手才是,不然那不就露陷了吗?”
是的,刚刚那场闹剧,乃是两人自编自演,做给云皇看的一出戏。
救主行为是晋升最容易的方法,更何况救的是怀孕的宸妃,这含金量不可同日而语。
云皇会怀疑,但是他不敢确定,因为他知道司玖岚对这个侄子的宝贝程度,绝对想不到她如此豁地出来,用司衔这条命算计他。
“好啦,小姑姑,我要睡觉了,等身体恢复,还要干活呢。”
“这瓶药给你,这可是价值千金的药材制出来的,好好用,能让伤口快些愈合。”
司衔苦笑:“知道啦,太医院给我用的已经是最好用的药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药可是能让伤疤愈合,”司玖岚将药罐放到司衔床边,“要不你这一身疤痕,哪个姑娘敢要你?”
司衔住嘴,瞥了一眼,默认了它放在自己旁边。
司玖岚走后,他却盯着床幔,久久不能入睡,片刻后,轻叹一声,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了。
云皇生性多疑,他怀疑过司玖岚,却是更怀疑云慎。
毕竟云慎刚被废去太子,心有怨恨实属正常,也只有他会如此狂妄。
宸妃差点一尸两命,他后怕不已,更加仇视云慎。
而朝堂上竹清世的反常也让他有些在意,让他第一次对竹清世的忠心有了怀疑。
毕竟这意味着竹清世很有可能会脱离他的控制,更何况他一直知晓她是有门派任务的,只是因为目的一致,他才一直放任。
但竹清世比他想象的还要仇视云慎,所以是否竹清世下山任务,除了灭太子,还有别的?
这几天他派人将星相府围了起来,直到竹清世成功出嫁,在他眼里,已经嫁人的女子,总比在朝堂上好拿捏些。
云慎虽被废去了太子之位,云皇也不敢再立新的太子,甚至告诫云苑最近小心些。
没人想惹庄太后的。
这几天星相府周围有人监视,竹清世作为习武之人,她自是清楚的。
不仅如此,宫里还派了嬷嬷教她出嫁时的礼仪,给她讲三书六礼,什么请期、纳征、亲迎,听的她昏昏欲睡。
“哎呀,大人呀,您和殿下的八字,可是合得很呐,您嫁过去,定会幸福美满的!”
幸福美满?霉运满满还差不多。
竹清世嫌恶之意差点溢出,这定是媒人编造的谎言,她与云慎婚后如何,她会不知?
她向来不信旁人算命,毕竟算得最准的就是她了……嗯,还有她师父。
被人困在一处,等待出嫁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即便是在她府里。
她走后,会有新的星相接替她的位置,从此她不再是星象一脉第一天才,不再是二品官员星相大人,甚至不再是竹清世。
竹清世这个名字,会慢慢消失,就像前世一样,默默死在东宫。
她是否,依旧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不,或许今生会更惨,毕竟她一上来就搅了云慎的军营,她会迎来云慎疯狂的报复,绝对。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一次次在前世惨死中惊醒,待起身时,身上早已布满冷汗,她只能对着一片漆黑,独自平复着心情,反复告诫自己这只是梦。
这几天过得格外漫长,竹清世在自我怀疑与对未来的绝望中不断消耗着自己,连苏小荷也不愿见。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李五那步出了问题,他既然能作为桩,定也是个聪明人,恐怕现在再去,人家早换人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但直到出嫁这天,她也没想出个对策来。
她看着铜镜中自己年轻的面容,她头戴鎏金凤冠,面着明艳红妆,大红喜袍上绣着金纹,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她垂眸笑了笑,看着自己镜中的面容,心底泛起一阵希望之意,是啊,她还年轻,拥有许多时间去慢慢改变。
身后的苏小荷含着泪给她梳着头发,一丝一缕盘上去,泪水模糊着她的视线,但她强忍着不哭。
今日可是师姐的大喜之日,要笑,对,笑。
“别笑了,比哭的还难看。”束好发的竹清世起身,抚了抚苏小荷头顶,“你就不要跟我嫁过去了,这样,你带着九莲弟子,跟在司衔身边,他会护你们的。”
“师姐!”苏小荷难以置信地抓着她的手,“你下山有任务,我下山的唯一任务,就是护住你,怎能,怎能……”
“放心,我能应付,你在外面,才能给我最大帮助。”
苏小荷看着竹清世温和而坚定的双眼,叹了口气,她知道,师姐想做的事,她是拦不住的。
竹清世再度坐上了喜轿,只是这一世,因为云慎被废去太子之位,这婚礼办得还不如前世。
她头上盖着的盖头将视线挡住,入目是大片的红色,沉重的红袍将她压得喘不过气,轿子一晃一晃,耳边传来人衣料擦过草丛的声音。
这轿子晃得她想吐,忽地她没了耐心,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盖头,再度恢复了视觉后,她往靠背上一摊,拿出自己今早准备的吃食吃了起来。
也不是谁规定的这么多流程,果然朝堂限制就是多,待她来日闯荡江湖,定要随心!
轿子晃荡片刻,大约是在王府门口落轿了,她从容地将盖头盖上,扶着周围下了轿。
她低头,透过缝隙看见云慎红色的衣摆,面前出现了一只手,似是想要接住她。
她自幼习武,这点还是能应付的,于是她瞥了一眼云慎伸出来的手,将手伸出,却是拦开了,径直走了过去。
云慎面上一僵,将手收了回来,转着轮椅跟上了竹清世,周围人皆是窃窃私语。
“看来这皇子殿下是不行了,连新皇子妃都敢给下马威了,啧啧。”
“我听说这皇子妃和皇子关系不好,两人在太和门气氛就不对。”
“嘘,太和门的事,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当然,也有人说。
“果然是江湖出来的人,就是如此没规矩,能嫁官家人,那都是祖上烧了高香的!”
这些竹清世统统没有在意,也丝毫没有关照云慎这个腿脚不便的人,颇有些轻视他的感觉。
左右已经将云慎得罪了,她也不怕得罪地更深。
她霞帔拖地,手上握着团扇,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往府门走,即便没有人扶,依旧稳稳当当,不偏不倚地直直走着。
竹清世面无表情地跟着拜完堂,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着,该做什么做什么,后来便去了洞房等着,盖着帕子躺在床上,放空着思绪。
不知等了多久,院中才终于了声音,竹清世默默坐起身子,睁开眼,眼中出现几丝锐芒。
来了。
依旧是熟悉的轮椅碾地声,云慎缓缓靠近,语调无一丝波澜地说出了与前世一般无二的话语。
“新婚快乐,星相大人,以后,多指教了。”
这句别有深意的话,曾出现在她无数个惊醒的噩梦里。
比如为什么要说是星相大人。
当然是要借她的占星术。
竹清世闻声抬头,将盖头摘下,那张比往常明艳了许多的脸露了出来,她嘴唇微勾,朱红色的嘴唇,动人又危险。
“太子殿下,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