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抱着,不放
《我即天命》最快更新 [lw77]
司衔放松地向后靠着,仰头看着圆月,他将双臂放在栏上,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yousiwenxue
月光给他渡了一层轮廓,好似天上围在月亮周围的月晕,将他藏蓝色长袍衬出了些许神秘感。
竹清世就这样看着他,长裙垂落,簪与侧方的发髻映衬着精致的五官,颇有些娴静,浅色眸中倒映着他,又蕴藏着万丈光辉。
良久,司衔一笑:“没什么原因啊,我是云朝热血男儿,梦想便是为国浴血奋战、血染沙场。”
竹清世眸色一暗,轻哼了一声,也没再问下去。
接着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没忍住冲动,再度抬眸看向他:“你能不能写两个字,‘巫山’给我。”
那封山荷叶情书上面,写的正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若是能得笔迹,便能比对,看看是否是司衔写的。
谁料司衔思索了一阵,竟没有答应她,而是低下头凑近了,眼神颇有些暧昧不清,略带调笑:“哪个巫山?共赴巫山的巫山?”
他声音级轻,像是羽毛,挠在她心上。
喝过酒后,往常不敢做的事此刻也没什么不对,他脸颊上透着粉红,眼神迷离,透着赤裸裸的侵略性。
本身冲动而言,竹清世就极为后悔,一听他说“共赴巫山”,瞬间脸上烧了起来,不敢去看他。
他怎能,怎能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他怎么好意思的?再说人家好好的诗词,怎么也能让他联想到那方面?他这人都不会不好意思的吗?
竹清世心中不安,不愿在这冥蒙的气氛中继续下去,就欲起身离开。
谁料司衔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不愿让她走,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司衔一把拉倒。
司衔的力气很大,有些没轻没重,意识到自己把她拉倒了,立刻伸手去护,就这样,竹清世倒在了他怀里,撞在了他的胸口。
竹清世刚有了失重的惊慌感,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嘶。”司衔痛苦地抽了一口气。竹清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压到了他的伤口,立刻便想起身撤出他的怀抱。
她刚起身,就被司衔用更大的力气按了回去,她一踉跄,彻底摔在了他怀中。
司衔疼得又是一声闷哼,竹清世稍抬头看去,便见他额头细汗滑落,自己手下也传来黏腻的触感,待向下看去,她吓了一跳,司衔腰间伤口都渗出了血。
竹清世看得头皮发麻,仿佛伤在自己身上:“你干什么!你流血了,赶紧放开!”
“呵……不放。”司衔咬牙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松,嘴角还很愉快地露出一抹笑。
人喝酒上头了就是什么都敢干。
他不清醒,竹清世酒量可是很好,若非怕强行挣扎给司衔造成二次伤害,她早就一脚踹开了。
“放不放?”
“不~放~”
司衔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一丝不苟的发髻揉乱,他似乎极为愉悦,还将鼻尖伸至竹清世头顶,嗅了嗅她头发上飘来的清香。
旁边几人目瞪口呆,六目相对,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谢行之将手伸在半空,微蹬双眼:“司兄,你这是……耍流氓啊?你是……认错人了吧?”
谁不知他们对立多年,这绝对是把竹清世认成哪个女子了,等等,就他这么放肆,等第二天清醒,竹清世还不得打断他一条腿?
这几个人都彬彬有礼,不会刻意去调笑,可就是这样的沉默与围观,显得更为尴尬。
竹清世羞得恨不得钻地缝里,然而此处没有地缝,她只能把脸埋在司衔胸口处,逃避着背后灼人的视线。
按苏小荷的性格,此刻应该把他们分开,然而在经过这几天相处,她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师姐似乎太过纵容司衔了,一想到师姐不管做什么都别有深意,她最近也在想,这也许是师姐计划的一部分,于是也没冲动出头。
苏小荷拨弄着袖口上的刺绣,谢行之握着杯喝着酒,谢现与仰头看天,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
竹清世压下心中的焦躁,开口语调温和地说:“能放开我吗?”她也算极有耐心了。
“叫一声师兄听听?你叫了,我就放开,怎么样?”司衔还恶劣地用唇在竹清世血红的耳朵上蹭了蹭,将她纤瘦的身躯牢牢包裹在怀中。
竹清世拳头握紧,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直接一拳飞出,正中司衔那漂亮高挺的鼻梁。
“啊!”
司衔连忙松开,表情可怜兮兮,眸中似有雾气盈盈,好像刚刚耍流氓的人不是他。
竹清世面无表情地捏起拳头,俯视着司衔,一拳一拳砸在他头上,不过没多用力就是了,毕竟他全身上下唯一好的地方就是脑袋了。
哦,不是,脑袋没准也有点毛病,他这是性骚扰吧?是吧?
然后她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司衔没再拦,因为再拦的话,竹清世会把他打飞。
片刻后他抚着自己的胸口,扶着额,垂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第二日,谢现与带着竹清世给的软甲和谢行之给的盘缠,背着苏小荷赠的剑,踏上了前往边关的路途。
待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再也无了踪迹,谢行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颇有些落寞。
“行之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竹清世看向谢行之,转移思维,便能转移痛苦,也可让他从沉溺的情感中片刻脱离出来。
谢行之苦笑:“在下的表哥柳禄和刚入职大理寺,我打算进去做个捕快,跟着谢家的案子。”
谢家冤案众人心知肚明,为了弥补柳相这个谢家的靠山,云皇大手一挥,将柳家出的探花郎直接授了四品大理寺少卿。
竹清世身在官场,自然知道这一手消息,她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如此,也好将来为谢家翻案。”
她没有再说下去,如今谢行之心中惟有替谢家翻案,她言大计毫无意义。
“竹姑娘,你可知司兄今日为何没来?”
竹清世回想起昨晚,即刻不适地压了压眉骨,颇有些难以回答。
“我不知晓,既然他不在,今日便由我和小荷为您送行吧,愿您此去一帆风顺,所得皆所愿,如有需要,您可以随时来星相府。”
谢行之立刻弯腰感谢,随即与苏小荷拜别。
在谢行之走了之后,她和苏小荷回了府上,这些人来得也快去的也快,府上又恢复了过往的安静。
竹清世回到院落,忽地想起谢行之说的那句——司衔今日没来。
她往偏殿瞥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也没敢再多看,匆匆进了正殿。
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才忽地想起,往常都是司衔陪着她吃,如今一个人,倒觉冷清。
她不由想起前些时日。
竹清世刚从李五店铺回来,筹谋着那件事,左手卷着自己发丝,眼神凝滞于面前清蒸鱼肉,右手拿着手中竹筷在盘里戳啊戳,将鱼肉戳成一堆堆鱼糜。
她的确可以让云皇去查云慎的那处军营,可查出了之后呢?
云慎的一切定会落到云皇手里!而云皇此刻本就是目前最强大的敌人,若是以军营资敌……
“喂,你有完没完,不能吃别浪费!”
对面的司衔用筷子敲了敲竹清世的手,颇有些心疼地看着鱼肉。
竹清世被打断思路,注意力转移,反而没有那么凝重,于是她抬头一笑:“司少侠恢复得不错,都能上桌吃饭了。”
司衔身上依旧绑着大片绷带,每天上药,只是用木板固定着,也能下床吃饭。
司衔冷哼一声,察觉出了竹清世话语中明显的轻视,还“上桌吃饭”,他是狗吗不能上桌吃饭?
“我是伤了,不是死了!倒是竹星相,这鱼是犯了什么天条吗?死了还得被大人您这么鞭尸。”
看着被自己霍霍得不成样子的鱼肉,竹清世略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她一想不对,立刻反驳了回去。
“说的这么恶心,我说,你偏殿又不是没有桌子,干嘛非来我房里吃?”
司衔一愣,显然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忽地气氛怪异了起来,他避开竹清世的目光,疯狂地思索着合适的理由。
两人一起盯着面前的菜。
司衔理不直气不壮,略有些心虚,眼珠向左瞟:“是……当然是怕你在给我送过去的饭菜里下毒,我要死在这,找谁说理去?”
竹清世不由轻笑出声,跟这家伙相处这几天,确实给她带来诸多意想不到的新鲜事。
意识到自己回忆起司衔竟然笑了,她回过神,立刻收回了笑容,紧绷着表情,往四周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现。
回忆一打开,便没那么容易合上,她想起昨天……
司衔在几人面前毫不避讳地抱着她,他结实的胸膛,硬而有弹性的触感,身上殷出湿漉漉的血迹,还有胸膛有力的跳动。
她忍不住脸上又开始发烫,还好昨天是夜晚,她走得也快,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到她羞怯难当的表情,不……
司衔还蹭了她的耳朵,自己一着急耳朵就泛红,他应该早就看到了。
即便是第二日再回想起,她依旧觉得难堪,可那时的触感是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又由不得她不贪恋。
不行,她要找司衔说清楚,自己和他没有半分可能,她要告诫他离她远一些,保持正常距离。
这么一想,她当即起身,前往了司衔的偏殿。
谁料她刚一推门,里面干干净净,连香炉也被清理了,床铺一丝不苟,好似根本没有人住过——哪还有那个少年的身影?
她愣在那里,看着眼前桌子上宣纸上铺着四个大字。
“已走,勿念。”
啊?司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