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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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大多都知道苏亦云和原夏闹了变扭，没人敢在这节骨眼上提，但顾盼兮才刚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正常。moweiwenxuan
见苏亦云沉默地闷了口茶，顾盼兮试探地开口：“……别不是吵架了吧？”
“没。”
“你不绕着原夏，我一时还觉得有点不习惯呢。”
“能不能别提原夏了？”苏亦云重重地放下玻璃杯，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耐，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他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沉闷地说：“抱歉。”
顾盼兮不在意地摆摆手，她不再提原夏，但话题仍没从原夏身上移开，“有什么事其实说开就好了，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解释清楚总没错的。”
此刻，苏亦云真的好讨厌顾盼兮的自作聪明。
她明明不了解前因后果，却还在这说一些无足轻重的话，也正是因为她的不了解前因后果，他无法怪罪她出于好心的安慰。
心头的无名火完全没处发泄。
可旁边的女生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仍在喋喋不休地说一些她认为的大道理。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话听在苏亦云耳里无疑是火上浇油的存在。
他和原夏如何，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不需要旁人指指点点。
“我并不想听原夏的解释。”苏亦云冷静地制止了她的长篇大论。
顾盼兮惊讶地张大嘴巴，她能感觉到少年语气里的不善。
曾经那个一直绕着原夏跑的男生竟能说出眼下这番话？
真是不得了了。
“原夏什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苏亦云那样子似乎在说‘别再和我谈论原夏了，我不在乎’。
只是这句话对苏亦云来说到底是残忍的，他说完后，绷紧了下颚。
顾盼兮不再说话。
苏亦云终于感觉耳根恢复了清净，他心里最清楚夏夏是个怎样的人，外界嘈杂，他只听她的声音。
旁人说得再多都不是她。
他更不想外人随意谈论原夏。
顾盼兮播放的那则视频时长很短，它剪掉了中间很多和苏亦云的长篇大论，到最后，只有男生干净嗓音说着漫不经心的话。
“我不想听原夏的解释。”
“原夏什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有一缕光穿过树缝打在了手机屏上，原夏顿感眼睛酸涩，微微地眯了眯，她想更真切地看清屏幕上的男生。
可那字句清晰的话还是灌入了耳中。
原夏不傻，她知道眼前的对话必定经过删减，可无论说了什么，亲耳听到苏亦云的那两句话，也足够刺耳了。
她那么在乎面子的一个人。
尽管眼前的原夏表现得很不在意，但顾盼兮还是敏锐地感觉出了她情绪的细微变化。
那一瞬间，顾盼兮心理上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她太想看看原夏夹尾巴逃走的样子了。
所以最后，顾盼兮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给了原夏最后一击。
“这视频，我们在场所有人可都亲眼所见，人家苏亦云就是铁了心要和你撇清关系，他可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你放心，刚刚那段视频，小雯已经收进了日常素材里。”
“相信过不了几天，大家都会知道原夏和苏亦云没有任何关系。”
明明是个大晴天，原夏只觉得身体很冷。
她强忍住颤抖的欲望又感觉眼前一黑，无数充满恶意的笑声环绕在耳畔。
他们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他们都在等着她孤立无援。
——原夏总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即使到现在，原夏也并不认为视频中苏亦云的话是他的本意，可有些话一旦脱口而出，被身边人听到后，被大肆传播后，需要耗费很多很多精力去澄清。
而在澄清过程中，她大概需要忍受很长一段时间来自别人或可怜或嘲笑的目光。
原夏不想这样。
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再次抬头对上顾盼兮的眼睛，原夏已然恢复了笑意，只是开口的声线偏冷，少了份往日里常有的温和：“其实你给我看这个视频，跟我说这么多，都和我无关。我从来就不会在意一个不在意我的人。”
“如果你想用这个来看我的笑话，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还有，你今天真的耽误了我很长时间。”原夏一脸冷淡地说。
她来时如何淡然自若，离时就如何淡然自若。
转身之际，原夏看到了顾盼兮身边欲言又止的顾烟烟，女生眼底的担忧表露无疑，可她又不敢在现下说任何话。
沉默和躲闪的眼睛就成了她的代名词。
原夏接收到了顾烟烟的好意，临走之际，向她笑着点了点头。
在这个热浪翻涌的午后，顾烟烟安静地注视着女生挺直腰板离去的背影，某个瞬间，她心里有一种近乎沸腾的热液在滚烫。
她好像感同了她的身受。
一种名为“少女尊严”的东西在心间生根发芽。
“我看她还能得意多久！”顾盼兮气急败坏的声音拉回了顾烟烟的思绪，她向来是个不起眼的透明人，所以并未附和。
“烟烟。”
“嗯。”
“今天我们见过原夏的事情不能和任何人提起，知道吗？”顾盼兮眼底闪过一道幽暗的光。以她对原夏多年的了解，今天这种掉面子的事，原夏必不会主动提及。
“嗯。”顾烟烟轻轻地应道。
一刻不停歇地跑回熟悉的家里，原夏终于放下了绷紧的弦，只是下一秒，耳鸣目眩如海啸般排山倒海涌来，她毫无招架之力，险些跪倒在地。
心脏也像是要跳出来了。
原夏痛苦地捂了捂胸口，拖着一身疲惫来到沙发。她看到茶几上工整地摆放着几杯粉红色西瓜汁，在这样热得即将要爆炸的身体前，好像什么也顾不上了——
手指触到玻璃杯带来的是极具冷意。
那是空调无法缓解的。
这一刻，原夏不想去思考会面临什么后果，猛地灌了一口。
冰镇西瓜汁顺着喉口一路向下，痛苦和快乐瞬间溢满整张脸，有那么一瞬间，原夏感觉自己的灵魂出了窍，可过后胃部的痉挛让她拿不稳手中的玻璃杯。
“咚——”
原夏茫然地看着一地的玻璃碎渣，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流淌一地的粉色西瓜汁也在视野里逐渐模糊。
她好像看到有个人慌张地从楼上下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那人在摇她的肩膀。
可她实在是好累啊。
原夏努力睁大眼睛，可眼前的人有四五个重影，无法看真切，她知道来人是谁，痛苦低语：“李妈，帮我叫一下爸爸……”
我要离开这里。
原天名叫私人医生这件事，没让阮遇知道。他了解他女儿的性格，临昏过去也要叫来他，就代表着原夏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天色渐沉，原夏才醒。
微侧头，她就看到了坐在旁边椅子上看书的男人。
“爸爸。”
原天名闻言合上书，眼里染着难得的喜意。
“我不想待在这了，我想去国外。”从苏宅回家的路上，原夏满脑子只有这件名为逃离的事。
原天名没问原因，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
原夏侧头看着床边的男人，鼻尖开始发酸，本就酸胀的眼眶也愈来愈痛，开口的声音带着不受控制的哽咽：“爸爸，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任性啊……”
“怎么会呢，在爸爸眼里，夏夏做什么都是对的。”原天名温柔地替她拨开额前的碎发，声音里带着使人平静的安抚。
他之所以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是因为从原夏睁开眼的第一眼起，他就看到了她的坚定，大概在开口前，她已经想过很多很多结果了。
——原夏从不走回头路。
当天晚上，原夏写了一封不算信的信，为了走得潇洒，她写得并不多。
【阿云，本来真的很想和你当面说声道歉的，可你也清楚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就当是我真的拉不下面子，只能在信里和你多说几声抱歉了。】
【说一件比较可笑的事情吧，你可能并不知道我怕打雷，当然啦，大家都不知道，毕竟我隐藏的好嘛。】
【其实那天晚上我是想来医院找你的，但是就是很不巧，打雷了，我太害怕了。我自私地认为第二天再来看你也一样，可我忘了你躺在病床上的感受，实在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你也可以选择不原谅我，不过从这次事件后，我希望我能有所改变吧。】
【阿云，实在是对不起。】
【我想换个环境生活啦，如果可以的话，帮忙照顾好阿敏，我也不打算告诉她我要离开呢，万一哭鼻子就不好看了。】
【走了。】
滚烫的泪滴落在信纸上，黑色水笔的字迹被水痕晕染后又粗又难看。
原夏怕被读信的人看出她哭过，固执地又重新誊写了一份。
她明明可以适当地向他展露脆弱。
可如果这件事是她不想被发现的，她会用无数方法掩藏。
倔强固执如她。
原夏在落下泪痕的旧信纸上写下：爱人先爱己。
而后，她脑海里蓦地浮起一句话。
“此后每个电闪雷鸣的日子，我都会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