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永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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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李阿范站在门边,“绍德、绍义等着你击壤呢!”
房内没有动静。msanguwu
“安德王!”阿范推门进房,抬眼见高延宗正趴在床上,“趴这儿干嘛呢?肚子疼?”
谁料高延宗没翻身就坐起来,“什么眼神,我躺着呢!”
阿范拍着他的大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自夫君与我成亲后愈发充壮了,这坐着跟躺着,躺着像趴着似的!”
延宗瞪了她一眼,“你吃什么呢?”
阿范从身后拿出半个石榴。
“你倒真听你阿娘的话。”延宗讪笑了一下。
阿范想起母亲在她新婚之时,送了两个石榴,祝他们如石榴般“房/中多子”,不禁微红了脸。
“你吃点吗?”她把石榴递到延宗面前,延宗捏了两颗,在她耳边轻声说,“留着晚上慢慢吃。”
阿范捶了他一下,故意问道:“吃什么?”
“吃肉。”延宗笑着回道。
“没正经……”阿范用石榴捂他的嘴,他张口咬下一大块,肚子却“呱呱”叫了几声。
“没骗你吧,真饿了,真想吃肉了!”
“陛下受菩萨戒法,食素斋,宫室莫敢吃肉。”
“就是天天吃菜,我都吃绿了……啊,咱去河边抓两条鱼吧,我想吃脍鲤臇胎虾!”
“现在鱼肚子里都吃出人指甲咯!”
“啊!为什么啊?”延宗大骇。
“诛元令。杀了那么多姓元的,听说尸体都投到漳水里喂了鱼。”
延宗重重的捶了下床,“这就是他的菩萨戒法?”
“好啦!我吩咐厨下做饭,你先去找绍德他们击壤。”
“不去!不去!多大了还击壤?本王可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当年在牛头戍……”他说到此处,声音忽然委顿下去,人也悻悻的躺了回去。
阿范猜他又想到四兄之事,凑到床边劝慰道:“肆州遍传四皇子救城救民,许多百姓对他敬戴有加,都自发渡河营救呢。再加上明月将军的部曲,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我就想不明白,四兄不是贪功冒进之人啊,他干嘛要乔扮女人,去突厥大营行刺呢?”延宗将头枕在胳膊上,眉头深锁。
“我听说……”阿范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是为了救驾。”
“阿叔去了肆州?”延宗“腾”的坐起来,阿范抬手捂了他的嘴。
“听说有人暗杀太子,陛下去肆州访查,却不料被突厥围了城。”
“你听谁说的?”
“你真没听说?”阿范噘了噘小嘴反问。
“王妃!”门外侍仆朗声道,“传驿送来一封加急信函。”
“哦?”阿范提鞋跨出门,回来时手里执了封信,边走边蹙着眉看。
“看这么仔细?哪个情郎的信?”延宗斜睨着她。
“是清操的信。她救出四兄了。”阿范正色回道。
延宗挺身一跃,晃着肚子,光着脚凑到近前,一把扯过信,“真的?我看看!”
阿范抻了抻嘴角,“是你情郎才对吧……”
“啊?我鞋呢?”延宗捧着肚子弯不下腰。
“干嘛去?”阿范白他一眼,将鞋踢到他脚边。
“找大兄去。”延宗晃着手中的信,笑得春/光灿烂。
阿范心下一动,皱了皱眉头,还是叨念了一句,“那还不如去德阳殿探探口风……”
“哦!对了,阿叔也在晋阳呢!”
阿范帮他穿好鞋,又道:“我也会找家里想想办法,母亲明日去觐见皇后。”
延宗哪里还听她罗嗦,早已风风火火的跑出门去了。
“前两日你可迎过圣驾?”延宗才入晋阳大明宫,便听见廊下几名侍卫聊得正欢。
“不是说去了邺都?”
刚才说话的侍卫神秘摇了摇头,伸出四个手指,又吐了个“州”字。
“去了四个州?”
“蠢啊,是肆州!”
“肆州?肆州不是刚被突厥围了?听说连州中的皇子都被敌人擒了呢!”
“你当那些北狄为何突袭肆州?那皇子为何舍命相抗?”
“你这么说还真是啊……可至尊好端端的跑到肆州干嘛?”
那侍卫还想张口,却被一只大手薅着脖领拎了起来,他扭头看到一张白皙的四方大脸,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武卫将军阿那肱。
延宗心道——最近确实被自家娘子蒙了心,怎的连普通小卫都知道的事,他竟浑然不知?
他无意抬头,猛然瞧见高洋正站在回廊的正中心,手中抱了一柄造型奇特的琵琶。
“小胖来了?”高洋揽了他肩膀,“走,陪阿叔喝酒去。”
延宗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高洋却皱了眉道,“少来这些虚架子,你家汉妇教你的?”
延宗挠头,涩涩的干笑几声,陪着高洋往德阳殿走,但听皇帝走到阿那肱身边,悄声说了一句:“全杀了吧……”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高洋抱着那柄奇怪的胡琵琶弹唱,歌声哀婉凄绝,如泣如诉,丝毫不见往日暴戾恣睢的影子。
延宗被置于最末席的位置,因为在座的诸王都是他的阿叔,他审视一周,好像仅有永安王高浚缺席。
此时不值年节,也无寿诞可庆,如此召集诸王绝非普通宴饮。
“佳人再难得……”高洋唱完最后一句,竟抱着琵琶呜咽出了声音。
下面诸王并无动容,亦无宽慰,只顾默然饮酒。
“清河王你们还记得吗?”高洋骤然停了哭声,抬头问道。
“就是那个僭制永巷,私藏甲兵的高岳……”他见无人应答,提高了声音,“这是用他女人髀骨做成的琵琶!”
他说着,用舌尖舔了舔那柄琵琶,在座所有人闻言,都放下手中的酒杯,惊恐的望着高洋和他手里的琵琶。
“薛氏很美,朕纳了她,但她竟背叛朕,与那叛贼私通!昨天,朕突然又想起这件事,就砍了她的头,抽了她的骨!对了,还有诸元,别看他们现在乖顺听话,可他们都姓元啊,保不定哪天就会反叛……”他用手点了点高演,“朕记得你常山王妃也姓元吧?”
高演诚惶诚恐的施以大礼:“臣的妃子姓步六孤,乃父祖冒入元氏,请陛下开恩,赐其本姓!”“朕开玩笑,你就信了?”高洋哈哈大笑道,“王卢崔李郑,朕遍寻豪门,都找不到王妃那般称你心意的女子了!”
高演如沐冰水,身体僵直,瑟瑟发抖。
“咦?怎么人不齐?”高洋伸着手指数了一遍,“永安王去哪了?”
“啊!朕想起来了!”他重重拍了下桌子,众人都吓了一跳,“最近不都在传言朕不在宫中吗?朕真的没在,朕骑着驿马去了趟青州,亲自把老三给带回来了!”
此时,甲士们将一个大铁笼抬上了殿,笼中缚了一人,浑身是血,面上尽是污泥。须仔细辨认,方能看出永安王高浚的样貌。
“他死了吗?”高洋问一同上殿的苍头刘桃枝。
“还有一口气。”刘桃枝答道。
“要不然……就放了他,可好?”高洋试探着问他的兄弟们。
诸王皆无声,唯长广王高湛呷了一口酒,轻声道:“猛兽不可出穴。”
高洋站起身,一步三晃的走到笼边,夺过刘桃枝手中的长槊,狠狠的刺向高浚,高浚一声惨叫,再无声息。
高洋拄着槊回到位上,手指轻轻抚过案头的琵琶,“你们猜猜,他所犯何罪?”
殿内静得仿佛连纤发落地都能听到声音。
“他斥责朕之左右,不给朕擦鼻涕!”高洋骤然狂笑,将那琵琶狠狠摔在地上,髀骨制成的琵琶分崩离析,碎裂一地。
“朕才是大齐的天子!而你们,都应该恪守人臣的本分,不要做出任何僭越的事来!不然,便同此琴,亦同此人!”
德阳殿的酒席散了。
半醉半醒的高洋望着呆若木鸡的延宗,招手示意他到近前。
延宗看了看一地的碎骨,摇了摇头——坐在那里的仿佛不是对他宠溺无度的阿叔,而是半人半魔的妖怪。
他年纪虽小,却嗜武好杀,手起刀落的事他不是没干过,但他杀的是仇敌,是男人,他无法想象昨日温/香/软/玉,今朝白骨为琴,只为着一个若干年前的荒诞理由?
“你来找朕有什么事?”高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肆州……”他试探性的吐出两个字,而后很快打了个结。
“肆州?”高洋把酒杯重重按在桌上,“朕昨天砍了州里那帮人的脑袋,刚又砍了宫里这帮人的脑袋!”
“州……州里?”延宗惊愕出声。
“肆州的地方官造反了,连皇粮也动!”
延宗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了——他虽然不聪明,但也还没傻到听不懂皇帝的意思,皇帝怎么会让那样的丑事传扬出去?
“你还有事吗?”高洋眯着眼睛看了看他。
延宗搓了搓手心,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阿叔压根没打算让四兄活着回来,所谓靖边的斛律军不过是装装样子,哪会真心营救呢?
“没了。”延宗躬了躬身,撤出侧门,却隐约听到内殿监奏道:
“启禀陛下,鸿胪寺卿卢武觐见。”
作者有话要说:
延宗的身材是严格按照史书写的,胖得分不出前后面。所以每次写他和孝瓘互动,总有种。。猪八戒和孙悟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