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叫我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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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玉兰、水粉颜料一般的蝴蝶花;茉莉、百合、三色堇,以及散发着树皮清香的桂树。mshangyuewu花儿点缀了庭院,树木扎根于此。沿着蜿蜒的白砖块,尽头是一片草地,有人手里拿着把大大的剪刀,朝这边张望。
自然有人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过那份工作不是园丁该做的。
灰白的围墙像是拿着盾牌的铁卫,比起居住地,更像是可供观赏的景点。付费旅游的景点。
他们站在围墙之外,和庭院的园丁遥遥相望。
“我们来这里工作?”季谈小声问詹玫。
他当然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但他还是要问,装成一个无害的愣头青。
“当然。”詹玫取下墨镜,嘴角笑意明媚。
“季先生,你要怎么定义工作呢?付出劳动,获得报酬,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是我的理解。”
“这样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为什么不能。”詹玫说,“但价值的本身就是没有价值。当然,这也是我的理解。”
她说的话两相矛盾。季谈知道她不是为了说服任何人,这个女性alpha不喜欢强求,也不喜欢说教——她不需要这些,因为她手上的资源炙手可热。她从不愿花时间在蠢货身上。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耐心,等待。”
等待并不难熬。不多时,真正接引的人就到来了。是个女性beta,她神情肃穆,双目凉凉地掠过他们。
虽然身材矮小,但眼神却居高临下。或许是因为站在更高地势的缘故。
“你们,是家主点的alpha。”
她嘴唇很薄,嘴角爬上几道隐晦的细纹。从这张嘴里说出的话刻薄得很。季谈猜想她是这座庭院里举重若轻的人物,因为她话里暗含的审判意味。
“是的。”他主动应声。
詹玫朝他看过来,这个女beta也朝他看过来。
可她们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打量。
“进来吧。”她丢下这三个字,就将脖子一扭,转身朝里面走去。詹玫戳了戳一动不动的季谈,让他跟紧。
于是他连忙跟上前,有种玩角色扮演的感觉。很新奇。自己在那个beta眼里完全不是个人,而是一种可以交易的货物。
他想知道,他被交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alpha的性别,还是身体,亦或者是一种象征?
来到更衣室,女beta附耳和另一个人吩咐了几句,之后她便先行离开。这个人似乎是她的下属,收拾出几件合适的衣服,一起递给季谈后也离开了。
于是,更衣室只剩下他和詹玫两个人。
“这什么意思?”他不由得尴尬起来。这是要他们换衣服么?但他和詹玫是异性……
不对,他们好像是同性。他们都是alpha。
但他看着凹凸有致的詹玫,感觉很荒谬。
“机灵点。”詹玫走过来,从他手中取走一件。两人的身量居然相差不大。
见季谈表情愣愣的,她会意地笑了笑:“难道说,你对a会有感觉吗?”
季谈白了她一眼,利落地转过身脱衣服换上,一气呵成。
詹玫换衣服也很利落。等季谈换好转过身,她说:“对a有感觉也并不羞耻,但现在,最好还是将心思藏好。”
“我什么心思?”
“差别对待的心思。你的眼睛告诉我,我和你不一样。这不应该,因为我们共享alpha这一称号,差异化将不被允许。起码今后不再被允许。”
“我们终将团结在一起。”她神情怜悯,圣洁又可悲。“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季谈却被这个观点呛到发笑。不管再怎么无视,他都和詹玫不一样啊!他没有胸!
看他还笑得出来,詹玫却是抿唇一笑,毫不觉得冒犯:“你很乐观,我羡慕你的精神状态。如果不是黎泛喜欢你,我也要喜欢上你了。”
“啊?”季谈面色古怪。这个喜欢是他想的那个喜欢吗?
“我喜欢钱。”他歪歪头,开始随口胡说,“喜欢我的话,就请给我钱吧!”
“这很好。”詹玫说,“但这样的的愿望太肤浅,太容易满足了。”
她仔细扎好一头卷发,平视着季谈状况外的脸,走上前来。
“你要更有野心。钱、地位和名分都是次要的,你还要……对你偏爱、独一份和求而不得。”
“那不就是狐媚子?”
季谈不是很赞同。他也不认为这就是‘野心’的终极定义。
詹玫捻起垂坠下来、耷拉在季谈胸口的绸带,手指翻飞,优雅漂亮地打了一个蝴蝶结,再细细抚摸平整。
“就是狐媚子。”她不假思索,“或者说,金刚芭比?哈哈哈哈!”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笑得格外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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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委托是园艺修剪,他们所做的工作……倒的确也是给庭院的灌木修剪枝丫。
这种事季谈做不来,但没人要求他会做——没人教他怎么做,也没人在意他如何祸害花园里的植物。一切全凭心情,好像身处一个大型游乐场。
就算有时坏心眼儿地剪掉一朵向阳盛开的花儿,也什么都不会发生。所有目之所及的人都向他行注目礼,看他看他越剪越肆意,越剪越兴奋,脸上洋溢起笑容。他微笑着糟蹋这个精心呵护的庭院。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物质,一种怪异的激素。或许可以称其为荷尔蒙。
在这个世界,荷尔蒙似乎被具象化,变成可控的信息素。散发荷尔蒙就像散发信息素一样,宛如呼吸一样自然简单。
但荷尔蒙本身就是一种可具象化的东西,反映在人的感官上。
庭院里没有信息素,只有花朵的芬芳,以及炽热的阳光气味——季谈听说太阳味是死掉的螨虫尸体味儿,也许是蛋白质被灼伤——荷尔蒙自然是没有味道的。
但皮肤的光泽,放肆的笑容、汗液和热烫的温度,分别是视觉、嗅觉和触觉。这些都是荷尔蒙的具象化。
季谈能感觉到别墅三楼,一个采光不佳的窗台,有一束毫不掩饰的视线。
詹玫半途不知道去哪儿,他倒不是担心她,只是思绪和想象力像是长了翅膀,渐渐的,他变得心不在焉。
之前拿着那把大剪刀的园丁,正站在十米开外朝他招手。
等他走近,园丁也倒转着走了几步,和他始终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请跟我来。”园丁说。
于是季谈跟着他走进别墅。大理石地板泛着冰冷的光泽,园丁在前面一言不发的带路。
一些垂着头、沉静的仆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像是逆行的车辆,穿梭在空旷的车行道。
季谈的心思沿着墙壁往上爬,爬山虎一样,顺着别墅的脉络钻进每个角落。
他听到詹玫在和管家叙旧。那个引他们进门的女beta,她们认识。
他还听到庭院的另一个入口稍显嘈杂的动静。
以及不远处,轻巧得像猫一样的脚步声。
他垂下眼帘,慢慢和前面的园丁拉开距离。他胸前的蝴蝶结散了,长长的绸带逶迤在地上。
应该打个死结的。
他蹲下来,朝地板的倒影伸出手去。
突然,地板的光暗了,一只纤细的手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和他的手撞在了一起。他不动声色地抬头,是一个逆着光的男人。
“抱歉……”那只血管突兀的手迅速收了回去。
季谈站起身,虽然没有直勾勾打量眼前这个人,甚至没有大略扫过——但心里已经对此人的外形特征有数了。
是一个很高,但身体瘦弱的beta。
他穿着得体,西装服贴,头发及其饰品都很有讲究——具体是怎样的讲究,季谈说不上来。他是个外行。
但这个人看上去就很昂贵。又贵又脆,像皲裂的古董花瓶,稍不注意就碰碎了。
“你是alpha。”男人说。
似乎每个人都能一眼看出他是alpha,毫无例外。但他自己还处在看腺体分辨性别的初级阶段,有点丢人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男人问,“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知道,园丁带我过来的。”季谈实话实说。他知道园丁是被眼前的男人叫走的。这算什么,贼喊抓贼吗?
那个轻盈如猫步的脚步声,就是他向着季谈一步步走近。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既然如此,跟我来。”
他似乎不擅长撒谎和隐瞒,对不想解释的事情甚至不找借口,略过即可。
于是带路的人变换了。他走在前方,皮鞋后跟发出刻意的“哒哒”声,在这栋沉默的别墅中宣示存在感。他腰线明显,右手食指上有一枚金色的戒指。
他带着默默跟随的季谈,来到一间更衣室。这间更衣室就大得多,他从衣柜里挑拣出一件西装,没有解释就递给季谈。
季谈用眼神询问。
他当然不介意陪着眼前的男人演一出哑剧。不如说他热衷于此,一味顺从,然后出其不意。
现在他摸不清楚男人的想法,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穿上它。”男人开口道,“马上就是家宴。你要符合身份。”
所以身份是什么呢?季谈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身份牌是哪一张,男人也不做多的解释。
但未知并不影响他的兴致,他当着男人的面脱掉园丁工作服——他们是异性,但在季谈眼里不完全是——又当着男人的面穿上西装。
季谈正在扣皮带,此时他的衣领并不平展,领带也是随意搭在肩头。一旁默默关注的男人走上前来,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领带,缓缓朝中间拉动,再动作和缓地交叠在一起。
他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手腕处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在给季谈系领带时,他贴得极近,几乎只相隔一层薄薄的空气。
这种人不会不懂的什么叫做安全距离。
他很高,但还是差季谈半个头。此时他微微垂头,视线聚焦在自己的手部动作——也是季谈的领口。
男人眼睫毛蝶翼一般颤动,唇微微抿起。季谈察觉到他克制的动作与眼神,直到他打好领带,指节顺着凸起的弧度将其抚弄平整。然后,别好领带夹,再抬高双手,整理起季谈的衣领。
他抬起眼,烟紫色的眼珠状似无意地撞上季谈的视线。他的两只手朝季谈脖颈后伸过去,这个姿势就像是拥抱。
“先生。”季谈按住他的腰际,微微往下压。
这个人简直是在投怀送抱。
“你在勾引我吗?”
这只有可能是唯一的答案。
男人喉结微动,像是隐忍地加重呼吸,眼睛也一瞬不瞬地黏在季谈身上。
“没有礼貌。”他说。
“叫我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