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达摩堂大校
达摩堂大校本是少林一年一度的寺内比武盛会,由少林方丈、达摩堂、罗汉堂首座主持,原来查察寺内僧人的武艺。但自一百年前,火工头陀借达摩堂大校,大闹少林,打伤众高僧,少林颜面扫地。至此也停了达摩堂大校,并且规定少林寺内武功均需由长辈弟子传授,不可私自学武。也正因如此,当年还是打杂小僧的张三丰因受杨过指点,又照着郭襄所赠铁罗汉,学了几招功夫,便被逐出少林,师父觉远大师也因此圆寂。
因着少林弟子不得私自学武之事,少林寺多年以来武学传授固化,人才凋零,直到当年波斯十二使来袭,不得不弃寺避难武当,渡劫大师还战死寺中。这两年,寺中最长的渡难、渡厄两位禅师,主张恢复达摩堂大校,以恢复少林武学威望。
今年少林方丈、达摩堂、罗汉堂首座便主持了这场盛典,因着是百年开来,便广发英雄帖,邀武林各派来少林切磋武艺。
大校当日,少林寺以主人身份居东位,渡难渡厄两位神僧立于正位。正对面是武当,因着张三丰的威望声明,与少林的前程往事,以及当年庇护之恩,将武当诸人的位次设置于擂台最西。南北位是明教、峨眉、丐帮等门派依次坐开。
“阿弥陀佛。”渡难渡厄两位禅师走到杨逍身前,渡厄说道:“杨教主多年不见,贫僧师兄弟二人与杨教主多次以武结缘,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再切磋一二。”
“杨某恭敬不如从命。”杨逍微微一笑,凌空跃上擂台,见两位高僧鹤发飘飘,忆起当年扬州比武之事,只是黄衫和渡劫大师皆以仙逝圆寂,心中唏嘘不已。
“杨教主,请吧。”渡难渡厄分别站于虚实二位,杨逍择两支杨柳枝,这双剑合璧便是最好以一敌多。
杨逍以双剑合璧对战金刚伏魔圈,左右互搏,沐风而舞,剑气婉转缠绵于长鞭阵中,绵绵长情。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教主这套功夫还是这样妙绝。”冷谦自与波斯使者一战后,便未见杨逍施展这套武功,一旁赞道。
“可惜就是无法破这伏魔圈。”周颠见三人已争斗数十招,未分上下。
“你爹爹这剑法”朝阳本站在隐儿身后最边上的位置,犹豫道。
“你有何想法?”隐儿原本盯着杨逍,听朝阳说话便回头问道。
“你爹爹这套剑法招式虽妙,却太多起承转合,似是使剑之人心中牵绊太多,不能发挥本身的威力。”朝阳一旁说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坐在一旁的芷若缓缓念道,她虽看破凡尘多年,但见杨逍使这招招式式,难免有忆起了多年前的对于无忌的情愫,个中多少痴儿女,看不破的悲欢离合。
杨逍与二僧对招,杨逍双手为剑,若一对爱侣互诉衷肠,二僧一人一鞭却似佛陀无我无情,谁也破不了谁的招。因着达摩堂大校只是切磋,不为天下第一,数十招后,双方各自撤招。
“杨教主承让。”二僧曾亲见于武当山使出古墓、桃花岛及明教数十种武功招式,而如今只以双剑合壁对招,即使缅怀当年扬州比武的旧情,亦有所保留,谦让二僧。
“多谢二位大师赐教。”杨逍拱手,微微笑道,说罢便回到座下,晓芙伸手为他拭去额间的汗珠。
“嘶。”周颠和明教诸人见此情景虽是不怪,但难免心中酸了一声。
“狐媚!”史红石轻喝了一声,便拿着打狗棒跃上擂台,只道:“诸位英雄,方才见杨教主施展双剑合璧,本帮主想起当年杨教主和前古墓杨掌门于扬州城教授打狗棒法时,也曾于花前共舞双剑合璧,琴瑟和鸣,实乃一双璧人。”
“我说小丫头,什么叫琴瑟和谐,会不会说话啊。”周颠在旁喊道。
“今日于这擂台之上,我便以杨掌门亲授的打狗棒法,会会天下英雄。”史红石手持打狗棒法,站在擂台中央。
“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教训。”周颠跃上擂台,手持大刀砍向史红石。史红石这几年专研打狗棒法,已有所成,俨然不是当年那个还在为了记住一招半式而愁眉不展的小丫头。只是周颠刀法一流,数十招后史红石已落下风,正当其力有不怠之时,从她的指尖挥出三枚冰魄银针,周颠侧身躲闪,又见其左手将两枚冰魄银针发出,再度躲闪时已落于台下,两枚冰魄银针直直向隐儿和晓芙的面门袭来,却被杨逍轻轻挥手,改变路径落于朝阳身侧木梁之上。
朝阳将隐儿拉到身后,又见银针扎入的木梁发黑,抬头听到史红石说道:“江湖规矩,下了擂台便是败了,周散人承让。”
“我不服!”周颠大声喊道:“你用毒针伤人,真阴啦,还想暗算我们夫人。”
“这冰魄银针本就是古墓绝学,当年杨姐姐教了我两招防身,我方才一时情急,差点误伤了夫人,若是姐姐还活着,自然不会怪责,杨教主您说是么?”
杨逍闭眼压制着怒火,不欲理他,周颠也会到明教座次。芷若见明教隐忍,便要起身教训史红石,却听她说道:“周掌门且慢,周掌门右手食指可是峨眉掌门铁指环?”
“这是我峨眉至宝,与你何干?”芷若神色冷落。
“周掌门可只指环内侧刻着四字?”史红石浪浪说着,芷若似乎明白她的所指,峨眉派掌门铁指环是当年黄蓉赠予郭襄,内侧刻着“留贻襄女”四字。史红石继续说着:“本帮黄帮主本是贵派郭襄女侠的母亲,所谓与母斗则不肖,今日擂台之上,峨眉派怎能欺凌丐帮?”
芷若被史红石说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隐儿见史红石气焰嚣张,涨红着脸、握紧拳头。
“史帮主,在下想领教你的打狗棒法。”隐儿身旁的朝阳一跃而上擂台,晓芙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她转身看身边的杨逍,依旧闭着眼。
“明教刚才不是已经输了?”史红石扬着头:“你们一个个接着要领教,我可没这个功夫。”
“我不过是隐少爷的一个书童,并非明教中人,还请赐教。”隐儿谦逊道。
“哼!你也配。”史红石一棍打向他的右肩,朝阳以黑沼灵狐步伐躲闪,史红石见他武功路数甚怪,便以打狗棒法的劈字诀应对,这招当年在扬州经杨逍提点,已进步不少,可朝阳使出了昨日在张三丰的铁罗汉处学得的罗汉拳,一招一式稳扎稳打,以静制动,两人不分上下,此时史红石又从指尖射出两枚冰魄银针,朝阳侧身躲过,正当史红石要射出第三枚冰魄银针的时候,却发现左臂剧痛,逐渐失去知觉,臂上正是方才袭击隐儿的那枚银针,被朝阳拾去还施彼身。
“活该。”周颠见状在边上拍手称快。
史红石急忙封住自己手臂大穴,从怀中掏出一颗解药服下,煞白的脸才恢复一丝血色,她大声对身后的少林空闻方丈说道:“方丈看到了,方才这个小子所使的是少林罗汉拳,敢问大师,他是否是少林弟子,如若不是,为何学得少林武功。”
史红石话音刚落,少林僧人便齐齐将长棍指向他。少林寺自当年火工头陀之事后,便禁止僧人外传少林武功,私自学武者当废其武功、断其筋脉。
“小施主,敢问你如何学得这罗汉拳。”空闻方丈上前问道。
“我我是”朝阳被这阵势吓得心慌,又撇了一眼杨逍,只见他依旧闭目坐于位置上,便硬着头皮道:“我是从一对铁罗汉处学得。”
“胡说!你刚才的罗汉拳一招一式皆准,怎么会没人教你。”史红石扶着左臂上前:“定是偷学了少林武功要扯谎。”
空闻听得史红石一说越加不信,此时台上的隐儿已经走到杨逍身边,摇了摇杨逍的手臂,道:“爹爹,你快帮帮忙。”
却见杨逍双目紧闭,轻哼了一声,无意出手。少林寺不依不饶,其中几个僧人已经跳上擂台,长棍齐齐打向朝阳,朝阳边躲避,便出手还击,所使的武功便是罗汉拳。
少林弟子上台的人越来越多,可杨逍还是无动于衷,此时朝阳只觉得自己身后传来一阵刚劲的风袭来,震得他几乎站不住,他微微转过头去,见张三丰已走上台上来,挥手挡去少林众僧。
“空闻大师。”张三丰彬彬有礼,从袖中掏出一对铁罗汉:“这少年便是学得这铁罗汉的罗汉拳。”
空闻及少林僧众皆面面相觑,又听张三丰继续说道:“这对铁罗汉乃当年峨眉派郭襄女侠相赠,我自习得这铁罗汉的招式,却被误以为私学少林武功,被迫离寺。日前这位少年在我这里得这对铁罗汉,怕是也学得一两招。”
江湖只传张三丰是少林弃徒,却不知其这段经历,如今道来,也了却了张三丰的一桩心事。张三丰乃一代宗师,此时为朝阳作证,虽是有些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信。
“小孩,你学招式学得很快?”张三丰似笑非笑看着朝阳说道。
“天下武学博大精深,我都想一一学过。”朝阳见张三丰夸他,一时心花怒放,却还会回过神来,却见张三丰以太极拳法袭来,虚实之间已经数招,张三丰未用劲力,拳到朝阳身上三寸便以收回,短短八招拳毕,虽未击中朝阳,朝阳却瘫坐在地,只听得张三丰已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道:“欲速则不达,心乱则武不成,差矣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