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华山论剑
夜里，明教诸人各自休息，准备次日一早上华山。晓芙躺在杨逍的怀中，因着白日见杨逍深思迷离，心中有些担心，本想问他，但抬头见杨逍已闭着眼养神，便不愿打扰他，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晓芙睡得不深，再醒来的时候杨逍已不再她的身边。晓芙披着外衣起身，此时已是深夜，明教别院安静得可以听到花落的声音。晓芙推开房门，只见杨逍一人独自坐在院中喝酒。
晓芙走上前去，杨逍见到她，却也不惊讶，喝了一盅酒，道：“吵醒你了。”
晓芙摇了摇头，见杨逍身上酒气甚重，知道他喝了不少，有些心疼，道：“如果我能帮你分担些，你便不用喝这么多酒了。”
杨逍微微会心一笑，伸手去抚摸晓芙的面庞，这么多年，她的容颜一如初见，令他不能自拔。晓芙顺着杨逍的手臂投入他的怀抱，怀中的青木香气伴着辛辣的酒味让她沉醉，两人于月下紧紧相依片刻，晓芙方才发现桌上有几封信，她离开杨逍的怀抱，道：“这是程君写给神雕大侠的？”
杨逍点了点头，示意晓芙打开来看，晓芙看着这些信，感受那些年程英的心意和杨逍尴尬的身份，心中心疼不比杨逍，或许分担便是如此。
直到晓芙看着程君的最后一封信，原来那年是第五次的华山论剑，程英邀请杨过通往华山。
华山论剑，二十五年一次。第一次华山论剑，王重阳夺得天下第一。第二次华山论剑未分胜负。第三次华山论剑确立了新的五绝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中顽童五位高手。
到了第四次华山论剑，黄药师、一灯大师和周伯通均已过世，郭靖黄蓉夫妇也战死襄阳。当年五绝仅剩杨过一人，恰逢那年小龙女病逝，故人之中只剩程英一位知己，两人同登华山，感慨世事变化，当年群雄逐鹿的华山之巅，英雄长眠，杨过更是有了当年独孤求败之感，便将独孤九剑剑法刻于石洞之中。
又过二十五年，第五次华山论剑之期已到，只是杨过业已离世，不过是程英尚未知晓，仍写了这封信邀请杨过同往华山。当时古墓掌门看了此信，便派人去华山通知程英。许是程英知晓杨逍死讯，华山之巅只余她一人遗世独立，自是没有了对这世间的留念。
“我和师父相依为命十几年，没想到在她眼里我只是神雕大侠的替代品，代替神雕大侠陪伴在她的身旁，神雕大侠一死，她也便抛下了我随他去了。”杨逍的话中带着一些些孩子气和落寞感，于程英而言，没有杨过自然不会有杨逍。杨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皱了皱眉头，还是问道：“晓芙，你为何喜欢我？”
晓芙蓦地被杨逍这么一问，有些惊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杨逍见她不说话，自嘲道：“是因为我武功高强？还是因为我会四书五经，或是我的琴声，亦或者我这身样貌？这些都是托神雕大侠的福。”
晓芙抬眼看杨逍，坚定地摇了摇头，或许这些是最初的印象，始于容貌，敬于才华，陷于气度，终于真心。最终让晓芙至死不悔的，是杨逍的那颗真心，那颗惠世济民之心，那颗侠义正直之心，那颗至死不渝之心。
“因为你是杨逍，或许没有神雕大侠，就不会有杨逍，但即便有了神雕大侠，未必会有杨逍。”晓芙看着杨逍的眼睛，说道：“你的武功、学问甚至是样貌可以模仿神雕大侠，但你的心还是杨逍，是那个为天下鞠躬尽瘁的杨逍，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杨逍，更是用一生爱我的逍郎，这些不是你师父可以教你的。”
“傻丫头。”杨逍再度将晓芙揽入怀中，眼中的雾气和迷茫渐渐散开，或许十五岁之前的杨逍是杨过的影子，但自他离开桃花岛后，他便是杨逍，无可替代的杨逍。
两人于院中相拥至天亮，直到五散人早早醒来，看到两人，有些尴尬，但也见怪不怪。
“哟，教主，小嫂子，起得早啊。”周颠打着哈欠道，笑道：“还是昨晚在院中看星星啦。”
“我去准备早膳。”晓芙本在杨逍怀中，见到诸人有些不好意思。
“别别，我们去就好了。”周颠转头推着其余人便往院外走去。留下杨逍和晓芙两人在院中相视一笑。
早膳过后，杨逍便带着明教诸人上了华山，华山派知道此前误抓了隐儿之后，心虚不已，自然不敢相见。
杨逍到不理门房，带着明教之人一步一步便走进华山内堂，彼时华山掌门鲜于通正和华山高矮二老商议对策，却见杨逍带人闯了进来，华山二老使出两仪刀法，却被韦一笑上前几招化解打退。
“杨教主，带人闯入我华山，实在不讲江湖规矩。”鲜于通见不是杨逍对手，只能耍耍嘴皮子。
“你们欺负小孩子，便是讲道义了么？”韦一笑一旁笑道。
“此前不知杨公子，却是误请回华山，但如今杨公子已经回府，杨教主如今前来，又是什么意思？”鲜于通强词夺理道：“至于古墓派，九阴真经本是重阳祖师之物，我华山本是重阳祖师一脉，古墓派理应归还。”
“我说你要不要脸啊。”周颠一旁说道：“王重阳都死了多少年了，非要攀亲沾故的，你们也就是欺负那古墓掌门年纪小，有本事去峨眉周芷若那里抢九阴真经啊。”
“我华山攀亲带故，但什么时候古墓的事也要你们明教插手了。”鲜于通猥琐笑道：“老夫记得当年在应天府中杨教主和古墓前杨掌门偷欢，被抓了正着，现在看来这新任掌门怕是杨教主和杨掌门的私生女儿吧”
鲜于通话音未落，便被杨逍扼住喉咙，高高举起，杨逍冷冷说道：“你华山派，谁敢动古墓派一下，我便杀谁。”
说罢便将鲜于通狠狠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杨逍甚至轻蔑一瞥，便转身离开，周颠走上前对鲜于通道：“老东西，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
杨逍带着诸人下山，诸人一路说着华山之事，冷谦道：“这华山派若真是重阳真人的后人，武功怎这样弱呢？”
“怕是沽名钓誉唬人的吧。”韦一笑和周颠也是一旁笑道。
诸人行至半山腰，见一条小道通往南峰，杨逍想起这是程英身前最后来过的地方，便与诸人暂且分别来到思过崖凭吊。
华山之巅巍峨险峻，走过的英雄自王重阳、黄药师到郭靖、周伯通，再到杨过、程英。如今便是杨逍，他立于山巅，衣炔飘飘，而今天下，黄衫早已香魂早逝，少林武当均归隐多年，无忌芷若也是无法与之匹敌，天下第一，莫过于他。可杨逍一生从未将这天下第一放在眼里，武学之中，他所求的不过是儿时与程英的师徒情深，与阳顶天的惺惺相惜，以及与黄衫的高山流水。可如今故人已逝，他的心中却生出一丝孤独，天下第一或许也是但求一败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