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想嫁的人
鱼幺/文
伺阳侯府的下人们都知道, 小少爷出事了, 从给老太太找了药引子回来,他就显得心神不宁,再回来时,身上竟然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乾的气息。
这显然是出了大事,他们都在猜测, 阳逍是不是被人给……
然而只有阳逍知道,那天他只是被咬了一口而已, 后面诸葛郁白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这件事发生得极具戏剧性,他的香囊里面装着可以抑制味道的药材,因为当时没戴在身上, 两个人意乱情迷之下,就被他咬了一口。
阳逍觉得没什么, 不代表别人觉得没什么, 他的母亲, 也就是侯爷夫人, 紧张得不得了。阳逍还没吃饭,就被她拉回了房间。虽然他强调好几遍自己没事,母亲还是坚持将他拉到屏风后面剥光了仔细检查,确认阳逍身上确实没什么痕迹, 才松了口气。
“真是胡闹!”
阳逍被按着狠狠打了两下——母亲气极了, 却也记着没往他脸上打, 只在他肩膀上捶。
“我早就说过, 你一个坤就不要到处乱跑, 现在可好,吃亏了吧!”
母亲没问那个咬了他的人是谁——这味道总之不是阳逍定下的未婚夫的味道,问多了只会让人更心惊肉跳。
“好在只是咬了一口……这几天你就别出去见人了,过些天气味消失了才能出去,省得被下人瞧出来。”
阳逍趴在床上,用手撑着下巴发呆,母亲说了半天他丝毫反应都没有,直到他母亲伸手来拧他的耳朵,阳逍才撅着嘴躲开:“瞧出来怎么了,我不要嫁给御帛候的儿子。”
“你胡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我这就去跟父亲说!”
他说完立刻从床上跳下去,跑出房间,他母亲盯着阳逍的背影愣了愣,急忙朝下人喊:“快拦住少爷!”
阳逍就被禁足了。
伺阳候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立刻将阳逍关进了祠堂,不许他吃饭,更不许他出门,要他跪着反省,直到想明白了才可以出去。
阳逍盯着祖先的牌位挨个看过去,目光灼灼,半句认错的话都不肯说。
从他祖先起,就是这样,向来都是乾在当家做主,他作为坤,不仅做不了家里大小事的主,就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凭什么?
“我真是把你宠坏了,一个坤,整天就知道骑马射箭,跟着武师傅瞎胡闹,琴棋书画半点不通,女红刺绣从来不碰!从今天开始,给我从头学!”
阳逍听着父亲震怒的咆哮声,跪在那里撇了撇嘴——他不会跟他顶嘴,但是也不会照做,他为什么要学刺绣女红,家里难道没有绣娘么?
阳逍十分倔强,硬挺着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晕倒在那些牌位前,但是半句错都不认。
他的祖母拄着拐棍颤悠悠地来看他,心疼地摸了摸阳逍苍白的小脸,问他到底看上了个什么样的人,那人到底有什么好。
阳逍笑嘻嘻地看着祖母,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显然想到了高兴的事:“他说骑马射箭很好。”
阳逍抱住他祖母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腿上,满眼憧憬地望着她:“从我懂事以来,不管是家里的长辈,还是丫鬟仆人,还是御帛候家那个儿子,都告诉我,坤应该做坤的事,骑马射箭,蹴鞠打猎,不是我该做的事情。只有他没这样说,他支持我喜欢的东西。祖母,成亲是要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吧,我当然想挑一个能跟我玩到一起的人,这样才能一辈子都开开心心。”
他跟诸葛郁白待在一起的几天里,他带着自己在山里到处跑,带他看很多没见过的植物,带他看他的珍兽园——他的珍兽园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比皇宫的珍兽园好玩多了!阳逍那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想要的就是这种生活。
在祖母面前,阳逍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我可不想嫁给一个,我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被他批评——‘不可以,不行,你不该’的人……这样的人,连当朋友都嫌累。”
老太太听了阳逍的话之后,许久没说话,阳逍躺在祖母腿上瞧着她,小声问:“祖母,您不会生气了吧?”
老太太笑了笑,轻轻摸着阳逍的头:“祖母怎么会生逍儿的气。逍儿说的有理,要成亲,自然要与心仪的人成亲,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祖母当年如果能选,也不会嫁到侯府……祖母不能让你像我一样,一辈子都耽误了。那你看上的到底是谁,祖母给你做主。”
阳逍想了想诸葛郁白穿得那身简陋的袍子,叹口气:“可是父亲肯定不同意。”
“他家里穷?”
“穷,他在山里种草药,我给祖母找来的药引子就是他种的。”
阳逍没把诸葛郁白或许就是食人族这件事说出来,总觉得说出来的话,他们就更不可能成亲了。
没想到老太太十分霸气地拍了拍阳逍的手:“不怕他穷,总之咱家有钱,祖母积攒了一辈子的钱,都给逍儿当嫁妆,再穷也没关系。”
阳逍这边有他祖母给他撑腰,对上他的父亲,他格外多了几分底气,但是就算有祖母支持他,父亲也没松口,他心里大约觉得自己的母亲老糊涂了。
然而阳逍却在为
另一件事感到焦虑——他出不了府,诸葛郁白也并没有到他家里提亲……这野人不会食言了吧?
阳逍闷闷不乐地等了六七天,仍旧没有诸葛郁白来提亲的消息,气得他想扎小人诅咒这个食言而肥的野人。
到了第八天,阳逍听到院墙外面有一阵怪异的布谷鸟叫声,他急忙跑出去,便看见墙头上趴着个人,穿着一身黑袍,只有那张脸白生生的,唇红齿白,像只妖精。
阳逍急忙跑过去,仰头看着他小声道:“你……你怎么爬墙来了!”
“从正门进怎么救你出去。”
诸葛郁白朝阳逍挥挥手:“快来,我拉你上来。”
阳逍心里暗骂这野人真不懂规矩,然后兴高采烈地抓着诸葛郁白的手爬上了墙,直接翻墙跑了。
目睹这一幕的丫鬟们都吓个半死——光天化日之下,从侯府里劫走了人,这什么人啊!本事也太大了吧!
诸葛郁白接了阳逍之后直接骑上马跑了,阳逍被他搂在怀里,直奔着群山而去。
诸葛郁白低下头看了怀里的小少爷一眼,大声道:“你家里肯定不会同意你嫁给我!”
阳逍看着两旁疾驰而过的风景,高兴地喊:“那你说怎么办!”
“那我就把你抢回去!”
诸葛郁白的马是真正日行千里的良驹,等侯府的人追出来,早就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哼,还敢说抢我回来,这么多天不见人影,为什么不来找我。”
阳逍从马上跳下来,斜着眼睛瞥了诸葛郁白一眼,显然很不满,然而他撅嘴抱怨的模样落在诸葛郁白眼中,便觉得十分可爱。
“我有些事耽误了……”
他伸手搭着阳逍的肩膀,笑道:“走,带你去看我的新宠物。”
“什么宠物?”
“最近在山里……嘶!”
话说到一半,诸葛郁白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皱眉捂住自己的肩膀,阳逍急忙把他的手臂拉下来:“怎么了?”
诸葛郁白轻轻推开阳逍,表情有些不自在:“没事……”
阳逍却闻到了他身上的血香味——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分明闻起来确实是血,又夹杂着香气,让阳逍一时间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血的味道。
阳逍犹豫着伸手往诸葛郁白肩膀上狠狠一戳:“你受伤了吗?”
“哎哟!”
诸葛郁白几乎疼得跳起来:“知道我受伤了还下这么狠手!谋杀亲夫啊?”
“对不起对不起……”
他话说到一半却红了脸:“什么亲夫啊!你……你不要脸!”
诸葛郁白笑嘻嘻地凑过去,在阳逍脸上用力亲一口:“迟早都是。”
“……我打死你!”
阳逍最终没能打死他,因为诸葛郁白确实受伤了,实在经受不住阳逍的一顿王八拳。阳逍帮他把衣服脱下来,只见他袍子底下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绷带上还渗着血。
阳逍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一时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他去山里抓熊了吗?还是跟老虎搏斗了?整个后背都在渗血……这是烂了啊?!
“哦……这是族长打的。”
诸葛郁白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把袍子拉起来,遮住身上的伤口:“我们族也有规矩,不能跟外人交往,现在我不仅把外人带进来,还要跟一个外人成亲,当然就受罚咯。”
他笑着将袍子掩上:“我早就想去找你的,但是因为身上的伤没有痊愈,就拖了几天。”
诸葛郁白面对的压力其实比阳逍严重得多,因为要娶一个外人到族里,那就说明,整个族人都要跟他一同承担风险。诸葛郁白的哥哥是族长,却并没有因为犯规的人是自己的弟弟就网开一面,反而罚得更重。
他们有规矩,族中的人如果想娶外族,就要受八十一道鞭刑,这刑很重,一鞭子下去伤可见骨,体质弱一点的,或许就给打死了。
诸葛郁白受了。
只不过他觉得阳逍没必要知道,提起这件事语气也十分随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受罚”只是被人剪掉脚趾甲那么轻松。
阳逍听着,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掉下来:“是因为我吗?也……也不用受这么严重的惩罚吧。”
——他顶多也只是被父亲罚跪,哪有抽鞭子的?看上去简直像受刑了似的……
诸葛郁白愣了愣,急忙帮他擦眼泪:“别哭啊……又不是打你,你哭什么!”
“呜……”
诸葛郁白发现自己越擦他眼泪掉得越凶,一时不知所措:“别……哎,不许哭!”
阳逍睁着红通通的眼睛,委屈道:“你……你干嘛凶我?”
诸葛郁白只好将他搂住,笨拙地摸摸阳逍的头顶:“……我不凶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不会安慰人,你哭得我心里乱。”
阳逍把眼泪都蹭到了诸葛郁白的绷带上,哽咽说道:“你们族长太过分了吧,他是不是跟你有仇,打这么狠……”
“当然不是,他是我亲哥。”
诸葛郁白说完,转移话题道:“别管那些了,带你去看我的新宠物。上次你不是说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吗?”
“这次是什么呀?”
“去了你就知道……”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