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突然袭击 七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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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是一个画着细格子的白纸,此时四方坐着棋手,前后两位棋手选择开始下棋。fangzexs
棋盘上有一只甲虫。
下棋方式在棋手的决策上,棋子只是棋子。
这个小人精神头好像不太好。
给他取了个临时名字,叫小小。
虽然他长得和小小这么可爱的名字搭不上边。
重华云把字条放在他的面前,这张手指大的纸对他来说已经是庞然巨物。
上面写着:你叫什么名字?
给他挤了米粒大的墨水,他用手指蘸了一点,哪怕他已经尽力将字写大一些,但还是看不清。
不敢带着他乱跑,也不敢直接走掉,生怕出些问题。
小小合拢双手上下挥舞,又比了个大拇指,这应该是感谢的意思。
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生物,一脚就可以碾死,如果是只蚂蚁,就不会在意。
但如果他是个有思想的人,就不再像蚂蚁一样了。
重华云感到奇怪。
他闻到了一股臭味。
然后,等他转头,就看见冥王星站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有影子!没有影子!
她穿着上次的雨衣,不是深层心理的装束,地面和地底的装扮似乎不同……在地面的时候,她有些冷酷。
黑得发亮,不是比喻。
“我以前给过另一个人,这个,是一局游戏。”
“别说那么多!”重华云想把小人安顿下来,竖起手指,噤声的手势微微颤抖,表情急切,他产生了奇妙的责任心,“我想把他带到安全点的地方。”
最好能挖个洞,做个螃蟹永远住在里面的封闭空间,没有别人的空间。
他们三个围在石桌边看着这个小人。
“真想不明白你从哪搞来的。”
权成竹小眼发亮,把食指指头一侧放在嘴边磨了磨。
每个小孩一定都希望过这种拇指玩伴,但小孩下手没轻没重的容易受伤。
“嗯……”重华云两只手各搭在他们肩上,把他俩扒拉开,“好了,不要打扰人家。”
金承胜似乎意识到什么,“诶”了一声。
“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怎么办?
“我是说,你带着丁点大的这个小人,小心翼翼照顾他过完几十年吗?”
他陷入了沉思。
这…还真没想过。
要么托给其他人,要么抛弃他,是么?
海王星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做奇怪的事,冥王星——她也太可怕了!
“别担心。”海王星的声音缥缈梦幻,像水雾点点晕开。
吃的特别少,所以怎么均衡饮食也有些问题…总吃火腿肠肯定是不行的。
一点菜叶,一点萝卜丁,两点肉丁,一粒在金承胜注视下从他碗里拿走的米,拿盐在上面擦一下。
小人缩在桌子上,捂着头发抖。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心通:情绪感知】闪出了彩虹色光圈。
这是简单的快速反应事件,对着视线里出现的字一顿猛想就可以了。
在光圈出现的瞬间,重华云的耳朵就听见了恐怖的爆炸声,震感,腿部的剧痛,然后不停循环。
你看,这是简单的黑白电视,里面播放着炸弹落到地上爆出烟雾,然后音响里传出“轰隆”一声。
随后感受到外界冲击,腿部传来剧痛。
从第一声爆炸声响起,就预示着这段记忆注定是噪音,而黑白色画面也带着拉低心情与精神状态的特性。
然后,它开始重播了。
轰隆,冲击,痛。
痛,声音,冲击。
画面,片段,声音的记忆闪回。
这个小人似乎是只想着这些,有个放大镜的话,应该能更清楚地看见他的泪水。
情不自禁就落下眼泪。
这是怎么了?过去的剧烈创伤在脑海里不停重播吗?看到相关的事物听到相关的声音就是引线吗?
也许是送食物的声音太大了,也许这整个世界的声音对他来说都太大了,就像爆弹落下去,他难受了一晚上。
可怜的人啊,他一定没有睡好觉。
过了一会,小人起身,冲他比了比上次表示感谢的动作。
这种正常的时间没有多久,小人就继续缩在那里颤抖——重华云的一举一动都太大声了,在这里有一丁点噪音也会影响到他,也许就是过大的声音引诱他想到那些事。
思考到这,重华云很着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可以想保护他一辈子,不太希望看见这个小人死去。
脆弱的、一触就碎的生命。
想到可能是什么心理问题,于是叫来了金承胜。
金承胜咬着手指看着他,似乎是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伤人,把眼睛瞪得很大。
“我觉得,我觉得他要死了耶。”
金承胜拉住他的手,把这段如刀剐般的疼痛感在三人之间传播。
在手握上来的瞬间,他闻到一股火药味,脑海中闪烁画面,虽然并不全,但却知道了许多事。
这个男人,这颗球的经历,全部知道了。
这就是他心通吗?真厉害。
这并不是他独自的回忆,而是白球的记忆。
原来是有意识的……这颗球孕育了世界里的生命,在清风拂过的白色轻纱中,温柔地注视着所有人。
然后,可以说是“磁场”么?应该说是控制权,默默影响这个世界的能力改变了,世界原本的意志——它失去了。
一种叫做温柔的感情消失了,与它相对的,被温柔掩盖数年的恨,世间进入了恨的时期。
转入了小人的视角,他是个普通的人,在普通的家庭长大,长大以后组建一个普通的家庭。
在失控以后,他的生活转变了。
他不能再安心地度日了,炮火把他的家摧散了。
生活变成了弹雨,活在恐慌下。
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何而起,恶意或者是决定,在不明不白中就变成了动荡的局势。
目光注视着相框,然后转身从家里跨向草丛蹲着的敌人、炸出的碎块,弹雨和轰炸。
魔鬼的回忆还没有结束,这只是其中一个参与者的回忆,剧本在惨叫里轮转。
这颗白色的小球变成了地狱。
如果他们真的是拥有独立意志,如果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拥有每天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度过了几十年光阴,如果他们不是虚无缥缈被一笔带过的话。
那人做了什么?
海王星亲切地用手臂揽住他的脖子,架在他身上,冰冷触感打断了沉浸进去的回忆。
“他呀,他已经死了。”
它用手指擦了擦重华云下巴。
小人——就叫他罗吧,他有些恐惧,战友的惨状历历在目。
罗是一个不敢动手,只会乱跑的玩具士兵。
在战场上看到没有反抗能力的敌人,他示意对方拿下语气,却不做什么。
真是个奇怪的人,但是……他也动过手。
重华云看到了他没有没带走后的未来。
就算平息了,后遗症和沾血的手也让他饱受折磨。
回归还算平静的战后生活后,总算是消停了,这种飘飘忽忽的安稳感觉持续了几天,直到某天他在晚上上厕所,听到了一声爆响。
罗每次将要睡着时,都会听到爆炸声,但旁人却说这没有任何声音,但他总是休息不好。
就是走在街上,也会觉得其他人可能会突然掏出来武器……战后治安确实乱了一阵,但他不敢上街了,他怕某个犄角旮旯里跳出来一个敌人将他击毙。
很快,罗就恨不得出现一个敌人击毙他了。
他开始做梦,梦到一个又一个灰色梦境,梦里还停在那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听着耳边的炮响,尸横遍野,炸出的残肢碎骸,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些。
罗想忏悔,他想对被他杀死的人忏悔,他开始信教,希望能从上帝那儿得到救赎,希望教条能把他圈起来,像待在小箱子里一样安全,但教条都说他有罪。
谁能帮帮他呢?这个可怜的人。
罗的耳朵有些聋,走在路上常常会听不见别人喊和汽车鸣笛,他希望能出一个大事,有个人抢劫或者杀人,然后他再去救人,在光荣里摆脱过往记忆。
听到大声噪音,罗就会抱着脑袋缩起来,晚上那些事情回放几乎要逼疯掉他,仍旧感觉自己在战场。
罗有点难受,他又添了些乱子,他喜欢那个封闭的小房间,手边有个铐。
只是在对方了解后叹了口气,不大耐烦地挥挥手,说句“又犯事”,罗感觉自己有点儿肮脏,肮脏到可恶了。
原本,他以为会遇到人民游街举旗的那些事——之前不就有先例么?但这是反抗,倒没被指责成凶手什么的,反而过得挺顺利,除了日日夜夜回想噩梦,蛆虫老鼠,沾满泥水的感觉。
邻居老说他晚上叫呀,哭呀,不过大家也没说什么,罗就靠第二天有没有收到礼物,来判断昨晚制造噪音的程度,他挺愧疚的。
他的战友也有靠着信仰撑下去的,罗呢……罗不太行,罗看见大家躺在那,或是碎片,可能是因为惨象,幸存下来的他一直没能走出来。
回来后,他和普通棋盘脱节,没办法再以普通的状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