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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怎么那么能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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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教过我怎么隐藏脚印,和怎么杀人。czyefang”

    朋友语气平缓不紧不慢地说。

    “他以前向我展示过一把小刀,杀人工具可能是那个。”

    坐在一旁的房安表情变得难看。

    另一个证人。

    “我在那天晚上看到那个人的长相,感觉和他很像。”

    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不,”房安皱着眉否认,“我没有杀人。”

    常美英愤愤地捏紧双拳。

    第一次庭审,被怀疑捏造证据,所以要求送去权威的专家那里重新检测而中断。

    就像被耍了,怎么也摸不到真实一样。

    她低着头,止不住颤抖。

    负责重新检测的专家用了两种方法,结论还是血迹来自美英。

    但因为他的结论和测试方法并不严谨,所以只被罚款。

    常美本用力刮了刮盘子,咬住嘴唇。

    二审时他的心理障碍说法被推翻。

    上次的专家特地补充了记录和血迹的问题,坚定地认为血迹没有捏造。

    好像是听到了她的祈祷。

    好在,他的报告有所出效。

    也是她指认的一部分功劳。

    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年。

    美英都二十岁啊。

    她不记得后来怎么样了,倒在地上痛哭,上曲成一直在安慰她。

    终于结束了。

    几个小孩推推搡搡从门前跑过,房安母亲正往屋外搬着东西。

    “诶,你们,小心一点别摔倒了啊。”

    那几个半大孩子听到她喊了一声,跑得更快了,过会就不见影。

    她擦了擦汗,扭头却看到房门上贴了几张字条。

    杀人犯的家。

    她愣住了。

    过了一会,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准备把东西搬去附近当铺卖掉。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相信这么一说法。

    和他父亲变卖了家中不少东西,假如祖上有灵,一定会为后代受冤屈允许这么做的。

    这么想着,她把字条摘下来。

    有天小孩脸上带着伤跑来。

    “这是怎么了?”

    然后她才知道,学校的同学都在欺负他。

    她平静地拿碘酒擦上孩子的伤口,“不要怪他,那是别人的错。”

    在某天午后,常美本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她半眯着眼,听着鸟鸣,打了个哈欠。

    “你知道房安他家人那事吗?”丈夫突然问了这个。

    常美本顿了顿,想起一些事。“怎么了?”

    “听说他的家人一直在帮他证明清白。”上曲成推下眼镜。“卖了家财四处奔波,凄惨得很。”

    “啊……”常美本的心底涌上了一些感触和质疑,压在了平静的语气下。

    “是吗?”

    丈夫斜着头看过来。“啊,我是说啊,老婆。”

    “当时好像并没有能直接治他罪的证据啊,”他带了几分不确定,“你还记得清吗?”

    他们都清楚记得清的是什么。

    也许是房安和他家人奔波的消息传到附近,或于肯定无罪的态度和“不确定”的证据让人产生自我怀疑。

    “那个专家当时不是说了吗。”常美本倒了杯茶。

    “也是……他又写了好几本书,我看了,差点没把这成就贴每本书的封皮上……”

    上曲成好像知道不该问这个问题,又开始絮絮叨叨。

    记不清了。当然记不清了。

    她很难说,但是……

    但她并不想想象断错会造成什么结果。

    房安看着字迹工整的信件,立刻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在不停追问下父母才说出弟弟妹妹被同学排挤欺负,附近邻居都不愿意来往,经常会有人前去家里骚扰,写着杀人犯的字条贴在家门前。

    他们一直在上诉,没有放弃他。

    他反复申请了七八次假释,希望能提前出去。

    “你对你杀的人有所忏悔?有所愧疚吗?”

    “我没有杀人。”他说。

    因为不愿意承认犯罪,提交的假释申请也被全部拒绝。

    监狱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房安靠在水泥墙上,疲惫痛苦地望着天叹了口气。

    今天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天,他的视野里是灰色的房间,灰色的天,灰色的地。

    细密的雨珠打在地上,他慢慢蹲下来。

    很后悔。

    后悔的不得了。

    如果他当时没有表现得那么热心,如果当时更冷漠一点,如果少跟朋友说几句。

    因为行为总是被人误解,开始细数之前或许热心受到蔑视的事情,把这些归类为“总是容易遇到”“不会变通”“天真”“蠢”。

    如果不多做什么事就好了。

    如果他当时承认自己做过没有做过的事,也许现在就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吃饭了。

    房安咳嗽了几声,雨点和泪水混在一起。

    痛苦懊恼的情绪混着身体的不适,一点点击垮了他试图维持的自尊心。

    “咳咳咳咳咳咳。”

    “别咳了。”

    铁栏杆被重重的敲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申请面谈。

    申请假释。

    “对不起……”房安做出后悔的表情,“我感觉很对不起她和她的亲人,不应该做出这种事。”

    桌下的手抓了抓裤子。

    家里人变卖了家宅去请律师帮忙上诉,他拿存下的钱还了一些律师费。

    他现在才知道在前些年弟弟去世的消息,家里人担心,一直没有告诉他。

    至于朋友,以前的朋友也都没什么联系。

    毕竟闹得挺大的。

    房安坐在桌旁,和家人一起吃早饭。

    他最近找了个幕后工作,有人可能会认出来某个店老板或服务生是个“杀人犯”,不过他们决看不见里面的厨师长什么样。

    外面传来阵阵鸟鸣,阳光透过敞开的屋门照在黄木饭桌上,他扭头看向院子里正盛的葱郁绿树,偶尔会有微风吹过。

    真幸福啊。

    一个人影背着光站在门口,房安眯了眯眼,看得更清楚。

    那人招了招手。

    “请进。”房安招呼了一声。

    那个人从阴影里跨出来,戴了副眼镜,把头发梳齐分向两侧,衣装笔挺,看起来颇有才干。

    “你好,先生。我是个律师。”他推推眼镜。

    “你好。”

    借着月光翻进院墙,伴着蝉鸣,他看见大开的双窗。

    夏天晚上总是会有人把窗户打开睡觉,这样更方便了。

    偷点东西拿去卖钱,然后挥霍,挥霍完继续偷,这是他这两年的生活。

    他翻进屋里,两个人躺在里面睡觉。

    没什么防备心啊,他想。

    等小心地翻了几张钞票和首饰,正准备离开时,他瞥见其中一人的姣好面貌。

    回过神,他的手已经覆上那个女人的脸抚摸,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从心底浮上来。

    马上就走,等一下。

    他的手在那张白皙美丽的脸上流连。

    真是美丽。

    那人皱着眉翻了个身,哼了一声。

    “所以,是他请你来说明的吗?”

    自称律师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正是,他已经去警局交代过了。”

    “入室偷窃时见到女主人的美貌难以自持,害怕被发现,所以拿刀子杀害了她。”

    “真是有勇气啊。过去了十几年,如果这时候自首恐怕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吧。”

    他并没有太大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怨念在监狱里磨光,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怨念。

    “他愿意帮助我证明这案件不是我做的,我很感谢。”

    房安喝了口茶。

    他很平静,同时又有一种疯狂的想法袭来。

    如果找到真正的犯人,翻案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这是多年来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绝没人乐意被当成杀人犯过一生。

    这个想法曾经因为看到家人的付出被压抑下去,他们已经帮了太多太多了。

    一次次上诉没有结果,在对钱财和身心打压的漫长痛苦中停止生长。

    在已经停止上诉的几年后,听到真正的凶手愿意认罪,遮在这颗巨树上的幕布被拉下。

    现在才发现,原来,它都长这么大了。

    从来都没有枯萎,它还是站在那里。

    他表示希望能够协助再审。

    而那个律师就是因此来的。

    第一次再审请求在几年后被拒绝。

    后来,他听说了二审时的那个专家去世的消息。

    第二次请求在两年后通过了。

    他们提出几次检测报告皆不相同,且差别巨大。

    原本的检测结果和几个“证据”都被推翻。

    心理评估没有完整资料证明。检测方式不严谨。还有一些莫须有的问题。

    这些新证一个一个摆上台面,最主要还是因为真凶的协助。

    这一次敲锤宣判的结果是无罪。

    他昂头走向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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