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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青蓝的一片,赵简简醒来。mbaiwenzai
房间里安静极了,像是上了一层灰色的霜,微微有些凉意,只有他怀抱是恰到好处的温暖,让人不忍逃离。
何繁沉沉的睡去,面对着面,他均匀的鼻息喷到她的脸上,有点痒。
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一对男女。
赵简简看着何繁的脸,干净的线条,清瘦的骨骼,像是一副素描画,不可多一处冗杂。
她的男孩,好乖,好漂亮。
赵简简情不自禁的在他脸颊上啄上一口,像是一个资深的收藏家,欣赏着独属于自己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藏品。
她发现他的耳朵长得很有特点,可能是因为平日里那双眼睛黑白分明,过于好看,让人无法注意到他的耳朵。
耳廓有些突出,是所谓的“轮飞廓反”。
大学时期在超市兼职时,一起整理货物的阿姨们聚在一起,最喜欢讲究论道这些。
当时阿姨就夸赞赵简简耳朵形状长得不错,就是稍微小了点,不过好在有贵人相,总会得人相助。
阿姨特意拉着赵简简说,可不能找“轮飞廓反”的男人,这种男人一是童年时家庭不健全,二是性格极其固执倔强,难以捉摸,一旦拿定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
行吧,也算是让阿姨们说中了。
她找的这个男人,幼时丧母,父亲又常年在外工作,从小寄养在亲戚家生活。
固执、难以捉摸这类的,好像也是,从何繁追自己就能看出来,突如其然,却又坚持不懈。
就挺宿命的。
她不信这些,但此刻也不得不感叹奇妙。
何繁像是听到了她在心里念叨他一般,蓦的皱了皱眉头。
赵简简伸出手指,揉着他的眉心,喃喃着。
“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了。”
“赵简简,你念叨什么。”何繁睁开惺忪的睡眼:“怎么醒这么早,周日唉。”
“你睡吧,我去晨跑。”
赵简简撤出何繁的怀抱,忽的,何繁长手一拉,将她紧紧的收回怀里,硬是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一起睡觉。”
“别闹。”
赵简简再次挣脱,何繁的怀抱像是铜墙铁壁,不可逾越。
“再睡一会儿。”他撒娇一般的说着。
“你……”
“就一会儿。”
大妈说的没错,这样的男人果然固执倔强的很,但这方面,赵简简也不输人。
见他十足的赖皮,赵简简朝着何繁肩膀一口咬去,他的肌肉十分紧实,口感不错。
何繁没想到她来这一下,吃痛的松开了手。
趁着这时机,赵简简立刻跳下床,何繁眼疾手快,似乎预判了她的动作,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捞过来,干脆直接压在身下。
赵简简连手带脚一顿扑腾,可她的一双粉拳哪里敌得过一个认真了的成年男子。
直到整个人被锁在了身下,双手被他大手紧紧箍住,交叠禁锢在头顶,她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性。
“你不乖哦。”
他的眼眸,燃起了星星之火,赵简简自觉不妙。
“何繁,现在可是大早上。”
何繁挑了挑眉头:“赵简简,你对男人了解的未免少了点。”
被何繁压在身下,她能感受到他身体上的一些变化。
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在啼叫,赵简简的心跳飙升,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我们一起去晨跑吧,‘清晨起来,拥抱太阳’,哈哈哈。”
赵简简干笑了几声。
这一笑,身体难免抖动几下,这才意识到,她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玩火。
她看到何繁喉结滑动了一下。
“在这运动也一样。”
何繁俯下身子,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吮,触电般的,一阵意乱情迷的酥麻。
“可我……”
她眼眸中已经有了玫瑰底色。
“早上就可以享受的快乐,为什么等到晚上?”
何繁直起上半身,双手交叉揪着衣襟,转动了两下,将上衣褪下,往后一抛,刚好丢到椅子上。
整个过程无比流畅丝滑,赵简简看的呆了。
而他扳回她小巧的下巴,对准自己,晨光中,裸露的上半身一览无余,清瘦,倒三角,肌理明显。
因他粗重的呼吸,小腹、胸膛此起彼伏。
似海洋,烟波浩渺。
而她,是一头扎进去,不惧溺死的弄潮儿。
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攀附上了他的腰间。他的手顺着她紧实的大腿滑向小腿,抓着小腿往下一拉,整个人是刚刚好的位置。
天心透出一丝光亮,宛若追光灯,偏袒的尽然打在他上半身,肌肉仿佛半透明。
光影时刻变幻,让人不敢眨眼,生怕错过每一瞬间。
何繁俯下身子,瞳孔近到只映着彼此,右手摸向床头柜,唰的一下拉开抽屉。
昨晚买的东西今早派上了用场。
窗台上的一只琉璃风铃,斑斓的光,丝丝缕缕的晃动。
不,不是风铃在晃动。
赵简简此时才发觉到何繁选的这套蓝色被套的好处。
她似乎看到了鲸鱼在云海遨游,一会儿越出碧海蓝天,倏然又沉进幽深不可知的海底。
太阳彻底跃出地平线,冲破了最后的黑暗,热烈的奔向这颗星球。
世界又恢复躁动,欢愉的声音,悄然淹没在人间烟火与微尘里。
-
赵简简醒来,已经是当天下午的事。
待她睁开眼,开着窗的屋内,全然没有暧昧气息。
空气清新,一片整洁,只有褶皱的床单还能看出几个小时前的温存。
她换上睡衣,缓缓推开卧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是电饭煲里米饭的香气,桌上已经摆着色泽鲜艳的几道炒菜。
阳台上,刚洗好的衣服随风起舞。
厨房里,传来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何繁循声探出头。
“你先坐,马上好。”
这小伙是花样多,也是真有精气神。
赵简简刚坐定,何繁带着棉手套揪着砂锅耳朵过来,是清甜澄澈的玉米排骨汤。
赵简简胃口大开,她知道何繁的手艺一直都很好。
“你笑什么?”何繁一边给赵简简盛汤一边问。
“啊?我,有吗。”
“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何繁,你是田螺姑娘吗。”
他唇角微勾着,发丝柔顺的垂在额前,身上的围裙还没有摘掉,有一种人夫的苏感。
“低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经济适用男’而已。”
“太经济了,太适用了,我感觉赚翻了。”
赵简简突然变了脸,她皱起眉头。
“你坦白,你是不是什么pua组织的人,接受过专业培训来骗小姑娘的?”
何繁手一抖,汤洒在桌面上,手上沾了油星。
“赵简简,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
何繁将汤送到赵简简面前,他一边擦拭着手指,一边小声咕哝着:“脑洞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赵简简没注意到他后半句,急不可耐的喝了一口汤,却被烫的叫了出来,舌头刺痛又发麻。
“好烫……”
“我看看。”何繁走过来。
他来到赵简简面前,托起她的脸。
“啊——”赵简简微微张开嘴巴,何繁像是工匠,温柔又认真的检查起她的嘴巴,她垂下眼睫,这一幕她却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原来有人会在意你被烫到。
原来有人会在你醒来之前做好饭菜,摆好碗筷。
“没事,一个小水泡。”
“哦。”
“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
何繁眉眼既无奈又充满宠溺,他端起赵简简的汤碗,用勺子搅合着散热,瓷勺子撞到碗檐上,发出清脆声响。
“这回好了。”
何繁把汤碗递给赵简简。
原来有人会把汤吹凉给你。
赵简简喝上一口,鲜甜清爽的滋味在舌尖回转。
可是下了肚,肺腑涌出一丝苦楚,膨胀发酵,抵到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原来有人会爱你。
真真实实的爱,不参杂一点虚假。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何繁看着低下头的赵简简,他在她的面前蹲下来,仰着脸看着她。
女孩眼角泛红,嘴角一下一下抽动着。
“烫的疼了?”
他极温柔的将她的脸颊边的碎发掖到耳后。
赵简简看向他,眼中噙着泪光。
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把她从她以为的世界,猛的抛到另一个世界,有些太不真实的感觉,没由来的让人紧张害怕。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的生活一下子拨到了挑战模式,一关一关过去。
被一直视为光的父亲背叛抛弃、照顾着妈妈、承担着债务、被前男友欺骗,自我怀疑……
本以为就这样跌跌撞撞也过得下去,再大的难事,硬着头皮也能熬过去。
可突然一个人,旁逸斜出,不由分说插入你的命运,大无畏的冲向你,给你不合情理的偏爱,用直觉本能的对你好。
翻山越岭、摘星捞月,既如史诗一般磅礴英勇,眨眼间却将爱意揉碎在日常点滴。
是阳台上起风飞舞的湿衣服,也是眼前一碗奶白色的玉米排骨汤。
偏偏让她生了最不该生的感情。
委屈。
她感到委屈了。
她学校里的学生,跟同学闹了别扭,倔强的梗着脖子什么都不说,可当她轻柔的问起发生什么时,那孩子张口就哭了。
此刻感同身受,风霜刀剑无所畏惧,命门却是温柔和爱。
“你对我……”
赵简简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疑问只得到一个浅浅的笑。
何繁眼底氤氲,好像蒸腾着故事。
“你相信前世吗?”何繁揩掉她眼角一颗将落的泪珠:“或许,上辈子你对我太好了,这辈子我来还债的。”
赵简简用胳膊挡着眼睛,大声嚎出来。
“你说你是不是pua吧?这么老土的话都说的出来!”
她说着玩笑话,但是肩膀却越发耸动着。
“女生不都愿意听这种吗?”
“渣男才这么说好不好!”
“哪有像我这么‘卖力’的渣男,是吧。”何繁一语双关,轻轻挑了下赵简简的下巴。
“你走开。”
何繁将纸巾放到赵简简手里,赵简简别过头,不想让他瞧见,然后擤了好大、好响的一声鼻涕。
赵简简狠狠的将鼻涕纸丢进垃圾桶,狠狠的拿起筷子,狠狠的说。
“好了,吃饭!”
何繁坐回去,看着对面大口吃着排骨的赵简简。
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偶尔抽一下鼻子,是那么的生龙活虎、富有朝气、生机勃勃……
是那么鲜活。
只有活着的人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