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β67 她今天不在，你要……
赵简简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mwannengwu
目光匆匆扫过屋子。
是她的卧室。
床头上摆着她所任教的重点高中英语教案，身下这套床品还是前不久和周柯一起买的，能感觉到棉麻床品的粗糙质感。
赵简简一点点的恢复意识。
她竟然又做梦了！
这次不是高中，是大学。
最可怕的事情是。
何繁再一次的凭空出现了！
清醒过来的刹那，梦中真实的感受，细节或有缺失、或有模糊，然而并不妨碍赵简简记得具体内容。
梦中的何繁是偷拍自己的猥琐男，何繁和姜旭打了一架后，竟然要开始追求她？
最后何繁在宿舍楼的树下和她表白，而她也狠狠的回绝了他一个“滚”。
这次和高中不一样，赵简简的高中生活和何繁没有任何交集。
但是大学不一样，何繁是姜旭的室友，她是姜旭的前女友。
情况因为这层关系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下午，赵简简思虑良久，打给婚纱店，店员以为她对婚纱有什么要求，没想到赵简简是来要姜旭的电话号码，待号码到手，赵简简毫不犹豫的拨过去。
“喂，您好，请问您是？”电话那头传来姜旭一本正经的低沉声音。
“是我。”
电话那边的音调突然调高，语气变得松弛了很多：“唔，简简啊。”
“姜旭，我想问你点事情，你时间方便吗？”
“方便，方便，你什么时候找我……”
赵简简打断他：“今天晚上可以不？”
晚上，赵简简在西餐厅等来了姜旭。
姜旭穿着一身笔挺西装，头发被吹得十分有型，毕业多年，他成长的一副十足的精英派头。
“我要一杯橘子汁，谢谢。”赵简简将手中的菜单交给服务员。
“你不尝尝他家的惠灵顿牛排么，很出名。”
姜旭急忙叫住服务员，熟练的点了几道招牌菜。
“我减肥。”
赵简简礼貌的笑笑。
本来她约在一家咖啡馆，结果姜旭主动要求改成西餐厅，毕竟是赵简简有求于人，她也不好拒绝。
“别减肥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很瘦。”
姜旭的视线渐渐集中到赵简简手中的橘子果汁。
“你还是那么喜欢橘子口味的东西，我记得以前你还说过，你从小就吃一款橘子糖……”
“姜旭，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何繁。”
赵简简单刀直入。
“何繁？”姜旭挑了挑眉头：“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婚房设计师。”
“哦，也对，何繁呐，前几年获了国外的建筑奖，事业有成，我听说国内很多公司向他抛去了橄榄枝，我记得他说过想要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一转身就去给你做设计去了。”
姜旭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用手指摩挲着杯口，语气故作轻松，却掩饰不住那份艳羡。
“他如今的地位，是不缺活的，大概是玩心大发吧。”
姜旭所说的，赵简简大致都知道。
但今天她来找姜旭的目的，是想问一些她不知道，而他知道的事情。
“那他……大学时候呢？”
赵简简缓缓问出。
语音刚落，就看到姜旭眼中凝起的疑惑和掂量。
赵简简知道姜旭在盘算什么，她急忙解释一句：“我记得那时候，偶尔听到同学们八卦江大的何男神，何男神说的不会就是何繁吧。”
“不然呢？何男神、何繁可是江大的风云人物。”
赵简简啜饮了一口橙汁，小声说：“他是你室友，那时候你也没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你不是对社交什么的不感兴趣吗，那时候你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学习，恋爱的时间都少的可怜，要不我们也许会走下去。”
姜旭感慨的往椅背靠去，能听出来他有些遗憾。
又来了。
出轨的原因归咎于女孩子忙碌，而不是自己对感情的不忠。
不过，这些事情当年两人已经掰扯分明了，眼下不是再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
赵简简急忙把话转回来。
“真遗憾，本来我可以和何大建筑师早点认识的，或许今天能给我们打个折呢？”
姜旭摇摇头：“我们刚在一起，何繁就去英国了，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应该刚好错开了。”
刚好错开了。
又这么巧？
赵简简心里正嘀咕着，见姜旭又开口道。
“况且，就算何繁没有出国，我也不想让你们认识，谁愿意带自己的女朋友去见这么优秀的异性呢。”
“何繁出国了……”
赵简简喃喃着。
从姜旭的口中得知，真实的何繁和梦中描绘的大差不差，都是大学里叱咤风云的男神人物设定。
但梦里梦外最终的落点却不一样。
梦里何繁放弃了去海市读研的好机会，现实是何繁选择了去英国读研。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不一样？
赵简简，你不要被带偏了。
那只是个梦，是个梦。
你不能拿个虚拟的东西来和现实较真。
可是这个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梦，真的是虚拟的吗？如果真的是一场虚无，她为何还要执意约姜旭出来厘清这一切？
赵简简知道，自己已经不把这个当成一个梦了。
“简简，哎，简简……”
姜旭的声音唤回了赵简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赵简简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姜旭竟然用手覆上了自己放在桌上的手上。
她皱皱眉头忍下恶心，急忙抽出来。
姜旭丝毫没看出来她的厌恶，还把她方才对梦境的恍惚理解成对他的难以割舍。
“简简，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办法忘记你。”
赵简简抬起头，正对上姜旭含情脉脉的眼神。
当年，青涩的她也被这个眼神所蒙蔽，以为遇到了可以携手相伴一生的恋人。
后来才知道姜旭的深情是可以随时随地复制给任何人的。
只要他想要。
“简简，我等你这个电话很久了，你打给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听着前男友的“甜言蜜语”，赵简简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大学毕业多年，姜旭鬼话连篇的能力更加增进了，可她不知道自己的笑被姜旭误解为是重逢的羞涩。
姜旭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一个二维码。
“以后我们都是结婚的人了，用日常账号联系有些不方便。”
姜旭将手机推到赵简简面前，直勾勾的看过来。
“这个号，是我特意为你注册的，列表里只有你一个人，简简，我真的很想你，娜娜今天不在，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姜旭这都不是在暗示，简直是明示私底下联系。
恨不得立刻就干柴烈火，噼里啪啦。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赵简简冷笑一声，玩味般的勾勾手指，示意有话要和姜旭说。
见赵简简难得这般主动，姜旭哈巴狗一般兴高采烈的探过身子，暧昧的凑到赵简简耳边。
赵简简托着腮，声音轻柔：“那你家有酒吗。”
“有的，有的，或者你想喝什么，等下我们去买。”
“我想喝……”
旋即一个肘击狠狠的砸到姜旭的小腹上。
姜旭立刻吃痛的捂住肚子，脸上冒出一层冷汗。
“贱、男、春！”
赵简简有些得意的起身，此时，正好服务员端着牛排走过来，铁板上的牛排发出阵阵岩烤香气。
“怎么，姜旭，肚子疼啊，我看你就是吃屎吃坏肚子了，牛排上来了，吃点好的，以后别做人渣，做个人吧！”
赵简简拎起凳子上的皮包，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到了前台还不忘结掉全款的账单。
这家餐厅消费确实高，她实在是有些肉疼，但毕竟是她有求在先。
然而赵简简只得意了一分钟。
走出餐厅的那一刻，阳光直射在她脸上，十分刺眼。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回去。
见过姜旭之后，更加证明这个梦的真实程度。
除了何繁的出现，其他的事情竟然是一模一样。
以前看恐怖片，总有冤魂缠身的桥段。
如今她可真是感同身受的一把，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这到底是不是梦啊。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她一下？
这个像梦境、像回忆、又像现实、还像预言一般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啊？
手机铃声唤回了赵简简的意识，她低头一看，一个陌生的来电。
“喂？”
“请问，是赵简简小姐吗？”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赵简简不由得惊讶。
这个声音虽然只听过一次，但她怎么会忘记，是她！
“施翩，是你吗？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前几天和何繁吃饭，他说你们的房子缺少一副画，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听完他的要求，我最近刚裱好的一副摄影作品，感觉还蛮合适的，如果你感兴趣……”
“那太好了。”
赵简简立刻答应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施翩浅浅的笑声：“你还没看过呢，不知道合不合适。”
“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简简，那你现在时间方便么，可以来我家看一下，我家住在……”
施翩将地址说给赵简简，她迅速打好车奔赴过去。
-
不愧是女神的住处。
施翩的房子没有过分修饰，甚至不分场合的堆放着各种摄影作品、书籍、杂志，显得有些杂乱，但文艺气息十足。
绿萝攀着画框野蛮生长，与施翩的摄影作品一起肆意张扬着生命力。
女主人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随意的扎成麻花辫，穿着棉麻质感连衣裙，笑盈盈的端给赵简简一杯热乎乎的四季春茶。
她呷上一口，着实沁人心脾。
施翩从堆得老高的摄影作品中寻找着，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副作品。
“那天何繁一提到这件事，我立刻就想到这幅。”
施翩展开纸卷，一张自然景观在赵简简眼前铺陈开来。
这是一副关于女孩和蝴蝶的摄影。
女孩穿着白色裙子在深林里奔跑，施翩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角度，蝴蝶的蝶翅刚好遮住了女孩的头部。
拍的如梦似幻，很有韵味。
“很，很梦幻，怎么说呢？”赵简简摸了下后颈：“原谅我的词语匮乏，美的让人大脑空白。”
施翩微微一笑：“果然你是懂我的，这是我很多年前在呼伦贝尔拍到的画面，那时候我正处在创作瓶颈期，心情有些郁闷，一次午睡刚醒，无意看到窗外鄂温克族的女孩子在扑蝴蝶，随手拿起一架相机拍下来，因为来不及调试光圈，微微有些曝光，也恰恰是这个原因，营造出一种梦幻的氛围……”
赵简简认真听施翩说话。
视线逐渐聚焦于右下方的作品名。
《庄晓》。
“庄生晓梦迷蝴蝶。”
赵简简不自禁的说出。
“是啊，按下快门那一刻，女孩子跑远了，蝴蝶也飞走了，要不是胶卷里保留着这张照片，我都怀疑那个画面是不是我做的一个梦。
晚上，洗出照片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庄周梦蝶’这个成语。
赵简简盯着纸卷上梦幻的一幕，眼神有些发直，像是呓语一样轻声道：“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施翩微微一笑：“是啊，简简，你不觉得，人的梦境和真实生活是很难区分开的。梦境有时会给人一种真实的感受，而在真实的生活中，也会让人有身在梦中的感觉。”
赵简简听得背后一凉。
难以区分开的“梦境”和“现实”，这不就是她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的。
“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很多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感觉都像是两个人了，那时的我好像随手一拍就能拍到满意的作品，现在想的多了，懂得多了，但是作品却中规中矩缺少灵魂，有时候我都在想，之前的那个我，是不是某个时刻，被偷偷换走了，只留下现在这个乏味的我。”
“你一直都是闪闪发光的，在我心里，你一直没有变过。”
赵简简真心的说出，她从手机中划出一张照片，递给施翩看。
“这是……”施翩一脸不可置信的猜测道。
“是我。”赵简简将照片比在自己脸颊旁。
施翩看着眼前干练短发，眼神坚定，穿着休闲装的赵简简，再看看照片上的梳着双马尾，穿着粉色小洋裙，软萌笑着的女孩。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
“这才是换了个人吧。”赵简简狡黠一笑。
施翩仔细对比着照片。
这种不同不仅仅是外在的差异，气质上的巨变尤甚。
聪慧如施翩，也大概能猜测几分赵简简变化的由来。
正如蚌要经过常年已久的痛苦，才能结出晶莹润泽的珍珠。
赵简简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柔情：“我觉得，世间万物就是这样不断变化着，人生也是这样不停变幻着的，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施翩突然拉住赵简简的手，她摸到女孩手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茧子。
坚硬中又带着纹理的触感。
“简简，你愿不愿意试一试，做我的模特！”
“啊？”这回轮到赵简简惊讶了。
“我找这个人找很久了。”
施翩笑盈盈的看着赵简简。
“原来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