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α12
花开富贵：吓死我了，赵老师，我以为你是来和我妈妈告状的呢。mbaiwenzai
原来是张小蓓拿着她妈妈的手机。
简：你妈妈呢，我想麻烦她帮我查一下价格。
花开富贵：我妈妈有事情出去了，赵老师你放心，等她回来我马上告诉她。
简：好的，谢谢。
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赵简简一抬眼，透过厨房排气窗，看到何繁站在庭院的树下。
盛树繁花，连带着整个人也染了一层盎然的林荫。
他手捧着刚才她带来的饮料，750毫升的纸杯被他大手衬的有些袖珍了，手指细又长，手背筋骨明显。
低下头吸上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仓鼠一样品味着。
眉毛忽的挑起，似乎被味道惊艳到了。
然后一边嚼着椰果一边表达肯定的轻点着下巴。
切，不是说没有喜欢的味道，不喝吗？现在还不是喝的津津有味。
赵简简不免对何繁口是心非的态度嗤之以鼻。
口袋里嗡的一声，她低头看去。
花开富贵：对了，老师，你最近有遇到什么超级大帅哥吗？
帅哥？
赵简简飞快的瞟了眼何繁的身影。
何繁双手捧着纸杯品尝饮料，他平日里那么狂放不羁的一个人，这个动作显得幼稚又虔诚，反差感十足。
赵简简无可奈何的笑笑。
简：张小蓓，你周末不复习功课一直玩手机是吧！
赵简简将手机放回口袋，估计那头学生已经吓傻了，不敢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过了半晌，手机屏幕上显示花开富贵的微信语音。
赵简简推开门出去，日光倾城后墙和宅院围墙之间有一道一人宽的过道，很是隐秘，她走进去，接听了语音。
张妈妈热情似火的问候赵简简，顺便扯起张小蓓的学习状况。
客套几句后，赵简简直奔主题。
“张妈妈，发给您的照片您看了吗？”
“哦哦，看了看了，我一回来小蓓就告诉我了，一打眼我就知道，这款瓷砖是这个季度卖的最火的一款，每周都要送好几趟货呢，赵老师你怎么不找我，我还能给你打个折啥的。”
“我们从设计师手里拿的。”
紧接着赵简简将报价说给张妈妈。
电话那头沉默住了。
“啧啧啧，这设计师也太黑了吧，我们这里是这个价。”
旋即张妈妈说出一个数字，大概是何繁报价的三分之一。
赵简简眉心拧了起来。
果然，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我跟你说，赵老师，大多数业主都像你们一样是初次装修，“零经验”，市场上建材品种、品牌不计其数，业主更信任自家的设计师，其实也能理解。但你不知道吧，这些设计师看起来油光水滑，张口闭口给你聊审美、讲专业，讲的人头都大了，套路深的嘞，把业主忽悠懵了，那还不是任人宰割。”
见赵简简这头一直沉默着。
“赵老师，在听吗？”
“我在，小蓓妈妈。”
“赵老师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以后多留个心眼，别听设计师瞎忽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们建材市场转一转，大不了后面的建材不从设计师手里拿了，及时止损。”
“是啊，及时止损。”
赵简简跟着感叹一句。
放下电话后，赵简简感觉脑子晕乎乎的。
她此刻的心情就和这个隐秘的角落一样狭窄逼仄。
赵简简用手捋了下头发，似乎也在梳理着情绪。
等下得和周柯说一下。
正思忖着，一股淡淡烟草味从身后飘过来，赵简简立刻回头。
过道的另一端，何繁朝她这边走来，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
身后冷不丁的走来一个人，赵简简身子控制不住的战栗一下。
“你怎么……”
刚才这里分明没人啊！
赵简简定睛一看，才发现过道尽头并不是封死的，何繁大概是从另一头绕过来的。
“也不说句话，怪吓人的。”
“看你打电话，哪好意思打搅啊。”他撩起眼皮，露出一个轻佻的笑。
故意把“打搅”二字咬的很重。
过道又窄又僻静，收音效果很好，十有八九已经听到了赵简简和张妈妈的电话内容。
走的近了，何繁停下脚步，右肩膀随意往墙上一靠，抱着手臂，微微扬起下巴。
目光里有一丝玩味，似乎是在暗示他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又似乎打定主意要装傻。
过道里常年不见阳光，地气阴冷潮湿，他的眼底也染上一层阴凉。
赵简简丝毫不惧。
电话是她打的没错，她只是行使自己业主正当的权益，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倒是偷吃回扣的人才应该感到愧疚吧！
“何工好兴致啊，刚喝完饮料又跑这抽烟。”
“多谢赵老师了，饮料味道不错。”
“咱们年纪差不多，何工还是要注意下身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因为赚钱，把身体累垮了。”
“对呗，到头来混个有命赚没命花。”
他笑着说，一面将手里燃着的烟拧在粗糙的墙壁上，烟丝呲啦一声熄灭了，因为后墙潮湿，冒出了一蓬白烟。
此刻的何繁和刚才在树下喝饮料的样子截然不同，有些破罐破摔的混不吝模样，赵简简懒得和他搭话，作势离开。
她潇洒转过身，却感觉腿上一缚，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布料撕扯的声响。
“唉，你……”
于此同时，何繁也拽住了她的手臂，禁锢住不让她走动。
赵简简感觉后腿一凉，回头看，牛仔裤大腿后腿肚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铁丝勾住，扯开一个洞，露出了一角雪白的肌肤，在阴晦的过道里很是惹眼。
她这才注意到过道墙上倚着一片张牙舞爪的带刺铁丝网，正是罪魁祸首。
赵简简心一紧，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去解开铁丝，何繁却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膀。
他虽然清瘦，但是手掌像钢筋一样坚实有力。
手心很热，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声音却低沉清冷。
“赵老师，你再乱动，露的就不止这一块了。”
勾住的位置处于大腿中间，正是自己不好弄的地方。
该死。
这也太尴尬了。
“我来吧。”他淡淡道。
“……”
赵简简默认着一动不动站着，身后窸窣作响。
她因为看不见身后，所以听觉被无限放大。
鞋子踩在枯树枝的碎响，衣服布料的摩擦声。
何繁大概是蹲下了。
也是，他那么高的个子。
下一瞬间，赵简简感受到铁丝在裤子上扯来扯去。
是何繁在把铁丝和裤子分离开。
她的牛仔裤有一定的弹性，被扯得离开了皮肤，有凉丝丝的地气灌入。
赵简简却感觉很热。
只能庆幸幸好勾住位置还算体面，这个位置已然很尴尬了，要是勾住了屁股该有多社死。
“就说让工人把这些东西扔了，结果藏这了。”何繁一边剥离铁丝一边抱怨道：“估计攒着卖废品，幸好只勾坏了裤子，伤着人怎么办。”
赵简简发现何繁这人还算有一点不讨厌的地方。
别看他平时没正调，一副吊儿郎当公子哥模样，有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但真正到了眼下这种暧昧不明的时刻，倒是一点也不狎昵。
赵简简，你怎么还从坏处里挑好处了。
“好了。”
何繁松了口气。
登时赵简简感觉到裤子重新贴合大腿，她往后看了下，何繁缓缓的站起来，腹部的衬衫堆出了褶皱，往上缩着。
他的手僵硬的悬在半空中，赵简简看到他手指上的黑乎乎的，是铁丝网上的脏东西。
“哎，我有纸。”
赵简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何繁。
他只是用手指夹着纸巾，手仍然僵着。
“算了，我还是去洗洗吧。”
何繁颇为无奈的看了眼脏兮兮的手指，看来他是很见不得脏的，他突然抬眼，看向赵简简：“你……要不要换条裤子。”
“我楼上有衣服。”
幸好赵简简今天带了健身的衣服来。
“哦，那借个步。”
何繁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过道的宽度只能容下一个人，可他想要越过赵简简先出去。
眼看着他整个人凑到自己身前，赵简简嚷着。
“没事，我也出去。”
然而何繁像是没听到一样从她身前挤出去，他还抬着手，似乎怕手上的脏东西蹭到赵简简身上。
赵简简下意识的侧过身子，给他让路。
两人身子一时之间离得很近很近。近到他衬衫的布料蹭过她的脸颊。
近到赵简简看到他锁骨处的一颗小痣。
她喉头一紧，偏过头去。
就在他即将越过自己身前时，赵简简感觉头顶落下一声散散的笑。
“这回你可以放心打电话了。”
下一秒，他灵活矫健的跨出过道，重新回到阳光下。
只留给赵简简一个慵懒的背影。
……
这个人！
赵简简又被惹毛了。
-
卫生间里，赵简简把牛仔裤脱下来，换上了健身房的运动裤。
下午四五点，赵简简接到瓷砖经销商的电话，她买的瓷砖有一部分是外地调货，本来这时候就应该送过来，但由于高速路上出了些事情，可能要晚一些。
赵简简安排工人们把现有的瓷砖铺完，若铺完后瓷砖还没运来，工人们就提前结束今天的工作，她打算等到瓷砖运来再离开。
赵简简拎着椅子来到主卧，开始她漫长的等待。
玩会儿手机，看看实时热搜，眼睛有些痛了，便起身在主卧里走动走动。虽然主卧眼下还是毛坯，但赵简简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里。
赵简简又看了会儿风景，转身看到角落里自己的运动包。
她突然想起，湿毛巾还放在里面，她担心捂臭了，急忙打开包。
当初为了省事买了一个大运动包，其实她真正需要装的东西不多，包包平时总因为装不满软塌塌的，可瞧着今天的包莫名的鼓，她往包里一掏，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抽出来一看，是那本画册。
画册怎么会放在这个包里？
可能是陶敏误放进来的吧。
赵简简也是无聊，摊坐在椅子上看起来。
翻到第一页，看着画面中央戴着耳机的男孩，思绪再次驻足。
她竟然会因为一本画册接连做了两个梦了，想来也有点搞笑。
尤其是她梦见的那个人，此刻就在楼下安排工人铺瓷砖，而且还通过做高瓷砖的价格来赚取巨额提成。
他不是国际知名建筑师吗？
就这么差钱？
搞不懂，也懒得搞懂。
有时候赵简简觉得何繁做事的逻辑并不是为了名利，好像就是单纯的喜欢把别人玩弄在股掌之内，就像一个喜欢捉弄别人，以别人反应为乐的恶童。
梦啊。
你就算非要给我编进去一个高中暗恋对象，也编个靠谱点的好不好？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拱形窗户柔和又顺眼，赵简简翻看着画册，意识渐渐有些迷糊了。
楼下工人们铺瓷砖的噪音，越来越小，而窗外的蝉鸣声，逐渐归于寂静。
赵简简又回到了雅林一中。
回到了十四年前。
她的高中时代。
-
厕所隔间里，赵简简一边蹲坑一边看着漫画书，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
“我们学校的知行楼，就是十六班赵简简他爸盖的。”
“赵简简是哪个？”
“你们肯定知道，就那个打扮的花里胡哨以为自己是公主那女的。”
“哦哦哦，她呀，唉，有个这么有钱的爸爸真好，她上雅林也是托关系吧。”
……
赵简简听着心里一顿委屈，她明明是自己考上雅林的，而且这段谈话杀伤力颇高，“那女的”、“花里胡哨”、“以为是公主”等字眼硌在心头，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从小就喜欢甜美公主风的风格，热衷繁复华丽的设计，多好看啊，怎么从别人口中听起来好像成了笑料呢？
“别这么说，她自己考上的，我们是初中同学。”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这届新生评选出的级花丁雯。
赵简简和丁雯不仅是初中同学，丁雯父亲还是赵氏地产的总经理，两家人也因此走得近一些，丁雯从小就出落的亭亭玉立，她们二人虽然自小就认识，但关系不算亲密。
想不到丁雯竟然为自己出头，赵简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等到八卦的同学散了，赵简简才走出来，悄声感谢丁雯。丁雯没想到赵简简出现，只是笑笑说是举手之劳。
“对了。“
赵简简正要走，丁雯神秘兮兮的拉住她：“何繁和你一班吧。”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丁雯对着镜子整理着刘海。
然而第二天，丁雯就来十六班门口找赵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