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己来，还是我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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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车停在了医院门口的停车位。moweiwenxuan
施梦娇死活不肯下车，抓紧了安全带，把座椅当成了她的安全巢穴，全力往里缩。
“我不去，简郁柏你有病吧，我说我不敢测，是让你带我来医院的意思吗？”
“啪。”
她失去了最后的抓头，因为简郁柏欺身钻进车里，解开了她的安全带。
“自己来？还是我抱你？”
他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的头顶，听语气，并不像在开玩笑。
施梦娇仰起小脸，故技重施，又一次假装可怜，问：“简郁柏，你非得这样逼我吗？”
同一个套路，用太多次，就没新意了。
简郁柏故意没去看施梦娇水光盈盈的杏眼，左手，已经穿过她薄薄的背脊，和车靠背之间的缝隙，而右手也随时准备托起她的腿窝，只需要轻轻使劲，就可以把她打横抱起。
施梦娇总算是反应过来，他说到做到，是真的打算抱她上去。
她也不装可怜了，双手推开他，说：“我自己走！”
简郁柏本来就是吓唬她，也没怎么使力气，施梦娇一推，他就顺势松手，被推远了。
下车之后，施梦娇一直在思量路线，她该怎么跑，才不会被他抓回去。
“别瞎想了，如果你不想所有人都看过来的话。”
施梦娇哼哼两声，怼回去：“别自恋了，你当别人都这么闲啊。”
简郁柏笑出声，纵容的语气，扫她一眼，问：“那你跑跑试试？”
不试。
施梦娇还故意走特快，走进门诊部的大楼，还想往上走，简郁柏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往左边带，说：“这边。”
带她进了电梯。
电梯的墙上，担心患者迷路，贴上了医院每一个楼层的科室。
妇产科在5楼，从电梯出来，服务台门旁，立着一个牌子：男士止步。
简郁柏自觉止步，让施梦娇自己往前走。
可是，方才还很有气势的施梦娇，突然一步也走不动了。
在走廊的最外头，磨磨唧唧，踱来踱去，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简郁柏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看着她犹豫不决的背影，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
一，二，三。
施梦娇扭过头来，打了退堂鼓，说：“简郁柏，我们还是回家自己测吧。”
早就知道。
简郁柏摇了摇头，朝她摊开手，说：“身份证。”
“我没带。”施梦娇脱口而出。
见他不信，施梦娇又说：“真的，谁会随身携带身份证啊？”
“好。”
简郁柏早料到她会耍赖，没再管她，扭过头，给坐在服务台后面的护士说。
“您好，取号，对，已经在网上预约了，梅主任的号。”
“嗯，身份证忘记带了，姓名施梦娇，身份证号是……”
他念出了几个数字，施梦娇越听越不对劲，上前堵住了他的嘴唇。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号的？”
简郁柏弯唇，温热的呼吸落入她的掌心，痒痒的，施梦娇觉得不自在，收回了手。
“我说我过目不忘，你信吗？”
懒得理他。
施梦娇乖乖从口袋里摸出身份证，递给护士，也是巧了，平时她的确是不怎么带身份证出门，今早碰巧去菜鸟驿站给妈妈寄快递，订单上要求提前准备好身份证，她才揣进口袋里的。
“施梦娇是吧，直走左转，右手边第二个诊室就是了。”
“谢谢。”
施梦娇走得很慢，无精打采，背上了无形的壳，一步一步往前挪。
简郁柏陪她挪到了红色指示线外，护士拦住他，说：“家属在外面等，不能进。”
施梦娇都没心情解释，他不是自己的家属了。
简郁柏拍了拍她的脑袋，就跟哄小朋友一样，温声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哦。”
接下来的这段路，只能靠她自己了。
这是施梦娇走过最漫长，最紧张，最痛苦的一段路。
比她上学时候，站在800米的赛道上，还要紧张痛苦。
诊室门口的黑色塑料椅上，坐了几位小腹隆起的孕妇，还有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生。
她们在交流备孕心得，施梦娇无心去听。
她找到角落坐下，等着被念到名字。
“请施梦娇到8号诊室就诊，请施梦娇到8号诊室就诊，请施梦娇到8号……”
走廊里的电子广播在念她的名字，施梦娇觉得很丢脸，用最快的速度走进8号诊室，好像她走快一点，就不会再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样，她敲了敲8号诊室的门，拧下门把手进去。
大夫坐在办公桌右侧，戴了一个金丝框眼镜，穿着白大褂，她的笑容很和煦，朝她招招手，说：“过来吧。”
施梦娇心定了一些，走过去，坐在圆圆的凳子上，说：“您好。”
大夫接过她递来的身份证，问：“施梦娇？”
“对。”
“经期不调吗？”
经期不调？
不是，施梦娇摇了摇头，难以启齿，使劲捏了自己一把，才吞吞吐吐说出来。
“大夫，我经期推迟……半个多月了。”
大夫又一次抬起头，金丝框眼镜后那一双和善的眼睛，看她的目光，有一点不太对了。
施梦娇怎么感觉，她好像有一点点高兴，还是在刻意压抑什么？
她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大夫很快恢复温柔的浅笑，问：“自己测过了吗？”
“还没有。”
“上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
施梦娇脸都红了，吞吞吐吐，说：“上个月，15号。”
“先去验个血吧，一楼缴费，抽完血，回来取报告单。”
“好，谢谢。”
从8号诊室出来，施梦娇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仗，出了一身虚汗，走路都轻飘飘的。
她轻轻合上门，看到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一个女生，朝她走过来，问：“你好，方便问问嘛，你是今天挂的号吗？”
“怎么了？”施梦娇有一些不解。
女生羞赧笑笑，露出两颗整齐的门牙，说：“我一直想挂梅主任的号，但是都约了一个多月了，怎么都预约不到，所以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挂上了，我好做做功课。”
这么难约吗？
女生拿出手机，给施梦娇看医院公众号上的挂号记录，说：“你看，下周都满了，我都挂了快一个月了，就是挂不上，烦都烦死了，对啊，你到底是怎么抢到号的，是找黄牛抢的吗？”
施梦娇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太紧张了，都没想到问简郁柏这个问题。
他是什么时候帮她挂上号的？
施梦娇露出歉意的一笑，说：“不好意思啊，这是我朋友帮我挂的，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出去帮你问问。”
女生点了点头，说：“好，那谢谢你了，太感谢了。”
“对了。”
她的视线，挪向施梦娇平坦的小腹，不经意露出羡慕和憧憬的神色，问：“你怀上了吗？几个月了？”
“啊？”
施梦娇连忙摆了摆手，说：“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月经不调，来找梅主任开药的。”
“月经不调？梅主任不是专治不孕不育的吗，什么时候也管月经不调了？”
施梦娇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只能找借口离开。
她走出去几步，听到落在后面的女生拿出手机，给她的老公发语音抱怨：“人家是男朋友给挂的，还是治的月经不调，你天天出去应酬喝酒，狐朋狗友一大堆，怎么一点门路都没有，这可事关你们家的传承接待，凭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忙活啊？”
施梦娇的脚步，更快了。
简郁柏还是那样好认。
门口等了一堆家属，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年轻或老成，只有他一身西装，跟来这儿开会的院区领导一样，站在人群之外，看到她出来，眼前一亮，朝她招了招手。
“娇娇，这里。”
施梦娇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拉远，说：“不许喊我娇娇。”
简郁柏笑了笑，右手被她甩开，他感受掌心的余温，问：“医生怎么说？”
“让我去一楼验血。”
施梦娇往电梯间那边走，步伐比进来的时候轻快许多。
简郁柏跟在她半步之外，施梦娇想到什么，扭过头，问：“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帮我挂上号的。”
简郁柏抿了下唇，说：“就刚才，你在车上哭的时候。”
“真的吗？”施梦娇的眼睛如一个雷达，观察简郁柏的神情。
他不太自在地挪开视线，碰了下鼻梁，说：“真的。”
“你撒谎！”
这一刻，施梦娇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每次她爸爸下班回家，撒谎说没抽烟，而她凑上前一闻，就发现他在说谎。
“人家都说了，梅主任的号很难挂，连下周的号都约满了，你怎么会挂到当天的？”
“这谁跟你说的？”简郁柏面不改色，心不跳，“人家逗你玩呢。”
施梦娇伸出右手的食指，摇了摇，说：“简郁柏，你说不说实话。”
简郁柏叹了一口气，似是拿她没办法了，问：“你真想知道？”
“说。”
“好。”
简郁柏看着施梦娇的眼睛，很真诚，这次的确没有说谎，甚至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唇角溢不住的笑意。
“因为……”
“你口中那个，很难约的梅主任。”
“刚巧，是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