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黑龙降临的那一刻,神上飞鸟正在喝她今天的第五杯水。
窗外是彻底明晰的天空，街上已经有早起的营运委员一边叼着吐司一边朝集合点的方向跑去。为了让大霸星祭第二天的项目顺利进行，她们拿着文件表一个接着一个的对照过去,多个体育场的外面已经出现了一连排的小吃摊,照烧酱和烧烤的味道传到空气中,勾出来往人群的馋虫。
神上飞鸟淡定地看着窗外,还在考虑等上条当麻回来之后,让他和梅林交流一会儿，好保证尼德霍格出现时，他能保护一下弱小无助的半梦魔。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天空阴沉了下来，大量的乌云聚拢起来，仿佛有人拿着泡泡机在向天空喷射源源不断的肥皂水泡泡，还都是黑色的。狂风骤起,像是夺命狂徒从窗外一股脑冲进屋内，把屋内的摆饰弄得乱七八糟，又慌张地从另一个窗户逃跑。但令人惊异的是，尽管这风又快又急,却不是冰凉的,狂风卷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热度，几乎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灼烧殆尽。
空气里还有难闻的焦味。
常年待在阿瓦隆的花之魔术师皱了皱鼻子，对这种死气沉沉的气味感到不适应。
随着乌云和狂风一起来的,还有高空的一声巨响。
从人类的角度,很难分析出那是什么声音。
那有点像有人从装满水的笼子里发出低沉的吼叫，沉闷无言，又像是恐怖片里主角在看到鬼怪时双腿发软，拼命向后逃跑,最终跑到安全地后，鬼怪在门外抓耳挠腮，啃食门板时威胁的叫声。
早起的学生们茫然无知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怎么了怎么了，下雨了吗？”
“不知道啊，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晴天。”
“好奇怪啊，学园都市的天气预报竟然也会出错？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吧？”
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有人能给出一个解释。
事实上，他们谁也不知道，就在那滚滚乌云的背后，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存在，正用他巨大无比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
神上飞鸟压住自己被吹起的裙摆。
她把吹到一侧的头发整好，胸口微微起伏，表情彻底阴沉下来。
“飞鸟，那该不会是……”
梅林没有继续问，他的千里眼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此时正匍匐在地球外围，侧着头，用单边的眼睛盯着他们的那个东西——到底是谁。
始皇帝站在另一个窗户边上，双手抱臂，若有所思地盯着天空。
神上飞鸟快步走到窗边。
外面的学生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个变化太突然了，仍谁都猜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学生们最关注的问题，还是大霸星祭该不该继续办下去。
直到乌云中出现了一只眼睛。
最初那是看不清的，因为云层太厚太黑了。站在地平线上的人只能看到滚滚乌云，看不到云层背后的东西，直到现在，尼德霍格把自己的眼睛，向地球上方稍微靠近了一点，于是所有人都看清了。
一片死寂。
不管是在和同伴激烈争论取消运动会的，还是佛系等待老师做决定的，都在同一时刻闭上了嘴。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只眼睛，，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的，是作为弱小的生物对体型庞大的怪物的恐惧。
有人想要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易拉罐，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以这个变动为起点。
尖叫拔地而起，学生全都失了分寸，转身想要逃跑，逃到安全的屋子里去。他们推搡一切阻挡了自己的人，毫无章法地逃跑，同时发出恐惧的尖叫。那些高分贝的叫声唤醒了还在屋子里的人，他们纷纷走出门口，走到窗外，向天空看去，然后就是更多的尖叫和动乱，此起彼伏。
神上飞鸟与那只眼睛对视。
尼德霍格的眼睛是漆黑的竖瞳，就像一个神秘的黑洞，从里面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身为龙族，他的体型比一般龙族还要巨大，他就趴在地球外侧，龙爪虚虚地放在地球那层毫无保护作用的气层上，如果他愿意，那双可怖的武器就能在下一秒在蓝星上砸一个深坑。
就像他以前无数次做的那样。
神上飞鸟握紧拳头。
仅仅一个晚上。
仅仅是一个晚上，他那个几乎可以称得上致命伤的翅膀就恢复了！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一些准备来防患未然。
上条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所有人都在逃跑，所有人都在寻找坚固的掩体，只有他一个人逆行在人群中，坚定而焦急地朝她跑来。
“喂，神上——”
因为神上飞鸟没有告知她原本的名字，上条只能用这个和自己的姓氏念法相同的姓来称呼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看了还不懂吗？”神上飞鸟说，“尼德霍格准备攻击地球了。”
“我当然知道，但是……”上条按了按扑通直跳的心脏，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从心底就对如此庞大可怕的生物带着恐惧。他带着颤抖的声音，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间就忽然
……因为你明明说过，他的翅膀受伤了啊！”
“那只能说明，在遇到你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准备好崭新的人工翅膀了吧。”
花之魔术师走过来，低语道，“所以他才敢在飞鸟在学园都市的时候，就直接冒出来夺走你的右手。如果飞鸟没有成功阻止他，那对他来说就是如虎添翼，就算你的右手被抢回去了，他也可以趁飞鸟专注于你的事情的时候，抢夺先机。”
上条倒吸一口凉气。
“那我们要怎么办？”
“这个嘛，就只能去打了啊。”梅林微微一笑。
“我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是怎么打啊？”上条用双手抱住头，发出凄惨的悲鸣。他以前虽然也和强大的魔术师战斗过，但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样的敌人——对手可是巨龙，巨龙啊！
他拿什么去和神话里的人物面对面战斗？
上条本来以为神上飞鸟有自己的计划，而且为了不让茵蒂克丝和他身边好友的日常生活遭到破坏，他必须挺身而出。
只不过，当尼德霍格如此来势汹汹，甚至比他们的速度都要快一步时，上条当麻的决心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慌了手脚。
他们……真的能打赢那头巨龙吗？
神上飞鸟瞥了眼有些慌乱的少年。
其实不怪他，任何人见到一个如此巨大的生物，都会从心底产生逃跑、赢不了的想法。这是从体型就已经决定的自然界的常理。即使这样，上条还能坚持从他家跑回来，没有半路逃走，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别担心。”
神上飞鸟安慰了一下上条，然后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安静的示意动作。
然后她拿起手机。
上条发现上面显示正在通话。
“找到了吗？”神上飞鸟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说不上来的声音，又像是男人又像女人，又像大人又像小孩。
“找到了，奥丁。你这次的麻烦闹得可真大啊。”
奥——上条瞪大双眼，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时听到有人称呼她为奥丁。
“别说了，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我本来还想避免战场出现在学园都市的。”神上飞鸟捏了捏鼻子，“尼德霍格恢复的翅膀，那是在某个魔术的帮助下复原的。而且那个魔术实施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否则他不会出现在学园都市上方。上条，你和梅林老师一起去找到那个魔术的实施地，然后，摧毁它。”
上条这时才明白，神上飞鸟为什么会拉自己入队。
她需要自己右手消除的力量。
接下来——
“皇帝陛下。”
神上飞鸟又转过头，看向异世界的始皇帝。
“保护子民这件事，就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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