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柠檬12
操场的后台是临时围挡起来的，这边有洗手间，但表演人员太多，那几个洗手间根本不够用，所以特意划了一片角落的区域拉了几块布围起来，充当临时更衣室。
虞思颖换上那件酒红色的礼裙，她比白蕊吟要瘦一些，裙子在她身上显得有点宽松。
不过好在两人的鞋码是相同的，高跟鞋倒是挺合适的，不大不挤刚刚好。
看见她从更衣室出来，白蕊吟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会儿：“你过来，我帮你调整一下。”
虞思颖走过去，白蕊吟拿出个小包，翻出一串大大小小的别针，娴熟地帮她将腰围和领口收拢起来。
经过她的一番修整，这件礼裙合身得像是给虞思颖量身定做的一样，并且别针都藏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一丝临时调整的痕迹。
这技术也太牛逼了吧！
仿佛听到了虞思颖心里的感叹，白蕊吟扬了扬下巴，半带骄傲道：“这件礼裙是我亲手做的。”
说完她又有点落寞，她从上个学期末就开始为这个节目做准备了，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在临上场的时候弄伤了脚。
虞思颖听了，立即称赞道：“你也太强了，不说我还以为这是什么品牌的高定呢。”
白蕊吟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行了，别奉承我了，你赶紧去跟她们熟悉一下走位和动作。”
舞台是昨天晚上搭建的，很大。
虞思颖站在台上，灯光又闪又晃眼，完全看不清台下的情况。
和她一组的女孩子过来教她怎么走，的确如白蕊吟所说的一样，不难，找准音乐节奏踩着点控制好距离，跟着前面的人走一圈台步就行。
全程下来还不到两分钟，走了两遍虞思颖就熟悉了。
别的节目还要彩排，她从台上下来，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偏眸一看，萧却手里托着台一看就很贵的单反相机，长焦镜头对着她，桃花眼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帮人化妆？”
“害，说来话长，一开始的确是来帮人化妆的，结果不小心化到舞台上来了。”虞思颖摊了摊手，“总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萧却：“……”
好不容易在这里揪到个熟人，虞思颖甩了甩裙摆，兴致勃勃地问他：“好看不？”
萧却低眸，视线垂落在她身上。
深浓的酒红色沉得她本就瓷白的肌肤更白了，高开叉的红丝绒裙摆之下笔直长腿若隐若现，脚上那双jimmychoo高跟鞋的钻很闪。
但再熠熠生辉，也比不上她自身闪耀。
他喉结轻滚了下，溢出两个沉哑的字：“好看。”
虞思颖看到他手中的相机，眨眨眼：“那你等下记得帮我多拍两张，啊，我还要改一下脸上的妆，先不聊了，拜拜。”
她今天化了妆出门，但只是个日常妆，在舞台那么强烈的灯光下这点妆全被吃完了，跟素颜没什么区别。
虞思颖急匆匆离开了。
萧却愣怔在原地。
他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搭在相机上绷紧的手指才终于放松下来。
弄好妆容没多久，迎新晚会便正式开始了。
白蕊吟去校医那边简单处理了一下脚上的伤，又拄着拐杖回来了。看到虞思颖的脸，略微有些诧异：“这次学校请的化妆师手艺这么好吗？”
虞思颖说是自己化的，白蕊吟佩服道，“厉害。”
虞思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为什么选择我？”
明明礼仪队的女生更专业更有经验。
白蕊吟沉吟片刻，方才缓慢开口：“这条裙子是我的心血，她们穿不出我想要的那种感觉，你是我一时之间能想到和能找到的最适合的人。”
她突然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有，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虞思颖茫然：“哪次？”
“……就是之前和你敲冰块打赌那次。”白蕊吟轻声道，“我必须承认，因为我前男友的事，我当时的确看你有点不爽。”
千错万错，其实都是她那个前男友的错，虞思颖指不准都不认识那个渣男。
她不该把情绪迁怒给虞思颖的。
提到前男友，虞思颖有印象了，“噢，你说那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傻逼渣男啊，他真的太恶心人了，只是分手也太便宜他了！”
白蕊吟没想到她关注点居然是这个，“放心，我没那么大度。他后来又找了个外校的女朋友，我直接买下他新女友学校那边所有快递柜的屏幕，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放他醉酒时搂着我说不喜欢我大喊你名字的场面。”
效果非常好，不仅让新女友光速和他分手，而且成功让他在整个夏城大学圈子里出名了。
虞思颖大惊失色，“畜生啊！他居然还是搂着你说的！”
白蕊吟冷笑道：“是啊，可把我恶心坏了。”
这一聊倒是让虞思颖放松了不少，轮到她上场，谨记着刚才她们教学的，很顺利地走完了全程。
舞台上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下面好多闪光灯在闪，也不知道其中哪个是萧却的。
节目结束后她还不能走，因为迎新晚会结束后所有表演人员还得上台和领导们拍个大合照。
本以为得一直无所事事地在后台呆到结束，结果刚下来她就被老师给叫了过去。
“你还得补拍个全身的宣传图。”
老师让她等两分钟，去前台抓了个摄影师过来，吩咐道：“萧却，给她去旁边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补拍个全身照，动作快点啊，晚会结束前必须赶回来。”
抛下任务老师就离开了，留下萧却和虞思颖在原地大眼瞪大眼。
虞思颖干笑两声：“那个啥，萧同学，挺巧的哈。”
萧却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是挺巧的。”
旁边就有一个小花园。
人都涌去操场里看晚会了，这里格外幽静。
走到一个有浮雕的罗马柱边上，萧却停下脚步，支起三脚架。
因为是外拍且是夜景，萧却还带了反光板和补光灯，也都一一拿了出来。
虞思颖看着他驾轻就熟的动作，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很专业。
等他摆弄好设备，虞思颖摆出刚才走秀的那个姿势。
“看镜头。”萧却淡声提醒道，“往前走半步，可以，就这个距离，保持别动。手往后一点，下巴抬高一些，不用这么高，低三度……”
虞思颖放空大脑，循着萧却的命令扭动肢体，最后摆出了一个她感觉十分别扭和做作的姿势。
“……”她不禁提出质疑，“这样真的好看吗？”
“别说话，别动。”
行吧，他是专业人士，姑且信他一回。
拍完后虞思颖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看成品。
出乎意料，拍出来的图相当惊艳。
照片里的她一袭丝绒红裙，姿态神情明艳慵懒，眼神里还带着一抹睥睨天下的傲。萧却还捕捉到了一缕风，晚间细风卷起她的长发与裙摆，那股子轻盈灵动的氛围感，仿佛下一秒她就会钻破屏幕，从照片里活过来。
角度光线构图无可挑剔，跟时尚大片都相差无几了。
“我错了。”虞思颖诚恳道歉，“我不该质疑你的专业水平，你拍的太好看了，回去能发我一份原图吗？”
萧却心里无端生出来一点恶趣味，“我可以说不行么？”
虞思颖：“当然不可以，男人不能说不行。”
“……”这话听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扯了扯嘴角：“行吧。”
难得穿的这么隆重，还有个技术那么好的摄影师，虞思颖看时间还充裕，问萧却能不能给她多拍几张。
萧却同意了。
在萧却的指点下虞思颖凹出了全新的姿势，在他耐心找最佳角度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
“就这吧。”
“好、唔……你别着急呀……”
接吻的吮吸与低吟声在这幽静昏暗的小花园里显得尤为清晰。
萧却：“……”
虞思颖：“……”
真要命，遇上夜晚来小花园幽会的情侣了。
原本以为这对狗男女亲个一两分钟就会走了，没想到他们越亲越上瘾，甚至开始动手动脚。
“………………”
虞思颖额角跳了跳，刚想开口制裁一下这对胆大包天的小情侣让他们知道人间险恶，萧却转了转补光灯，把灯调到最大档对准那对小情侣所在的方位。
正在黑暗中交换唾液的两个人忽然发现天亮了，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尖叫一声，慌忙跑了。
虞思颖松了口气。
但被这么一打扰，她也没了在这里久待的兴致，免得等下又遇上别的小情侣，随便拍了几张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和萧却一起回到操场。
迎新晚会已接近尾声，大多数人都表演完了，后台气氛很放松，有几个活宝举着手机到处找人自拍合影留念。
虞思颖见状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这次充满电带出来的，一晚上没怎么用手机，还开了超级省电模式，现在手机电量非常富足。
都不用她出手，就有人主动上前来找她合影。
虞思颖饶有兴趣地与他们自拍了几十张照片，感觉有些累了，一抬头，发现萧却还没走，松松懒懒地站在她边上。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你也得等到晚会结束才能走吗？”
萧却淡嗯了声。
“噢，差点忘了。”虞思颖突然想起来，晃了晃手机，“你要来和我合个影吗？”
今晚萧却给她拍了这么多照片，她都还没和萧却一起拍一张。
萧却没吭声，直接走了过来，在虞思颖身侧站定。
虞思颖点开美颜相机，举起手机，刚才开的小猫咪滤镜还没关，相机识别到人脸，自动给她和萧却加上了软萌的猫耳朵和粉嫩的腮红胡须。
“……扑哧。”
虞思颖没忍住笑出了声，手速飞快地摁下拍照键将这张图保存下来。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关掉滤镜，开始装模作样找角度自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明刚才都拍了那么多了，但偏偏和萧却一起拍照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让她满意的角度。
她拧眉思索了半天，最后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将锅扣在对方身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太高了，要不你来拿手机吧，毕竟你才是专业的。”
“……”
她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萧却。
手机套着一个库洛米的手机壳，有点烫。
萧却捏着手机掂量了一会儿，随手调整了下参数，刚才虞思颖怎么都找不到的完美角度，他一伸手就轻松找到了。
虞思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太往右偏了，往萧却的方向靠近了些。
片刻后她迟钝地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的距离，似乎过于亲密了。
她的长发不知何时垂搭在了萧却的肩膀上，这点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只要稍一抬头，脸就能碰到他的侧脸。
太近了，近到甚至能清晰听见男人的呼吸与心跳。
长睫浓密如扇、鼻梁高挺、下颌线明晰流畅……这个男人的脸优越得像是造物主的恩赐，这么近的距离都挑不出一丝瑕疵来。
虞思颖看得有些失神。
萧却注意到她的异状，漆黑瞳眸中闪过几分讶异，随后唇角牵起一点弧度，明知故问地：“虞同学，你在看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