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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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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他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仿若一座灵魂出窍的木雕,连思绪都短暂的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她会来?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他看起来却因为面无表情而格外的冷漠。

    这几乎都成为了陈程习惯的保护色。

    最后女孩儿也只是不冷不淡的收回视线,她打开车门,抱着画架一起钻进后座,在微微暗的光线里,整个人白的不可思议。

    齐家的车很快就开走了,陈程的大脑一片浑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直到了夜晚。

    他彻夜难眠。

    在黑暗中始终无法入眠。

    齐子涵到底听到了多少,她到底听到了什么,他发了疯的想知道,恨不得钻到她脑子里看一看,但他始终明白一件事。

    彻底结束了。

    无论她听到了多少,无论她知道了什么。

    他和这朵开在云端上的花,都不可能再有什么联系了。

    他这一生拥有的东西太少,却很少意难平过什么,也无曾羡慕过什么。这既是出于那点儿清高和要强的自尊,也是因为傲慢。

    因为太过傲慢,把其他人都当傻子,他才会被白晴出卖,结果被打进了医院。

    但幸运的是他碰见了齐子涵。

    最后却因为自己的傲慢,彻底失去了和她的联系。

    他浅黑色,几近于灰的眸子执拗的盯着虚空,始终没有对上焦距,这一整晚,他都没能入睡。

    浑浑噩噩的黑暗之中,他眼前一闪而过了什么,电光火石一般。

    是齐子涵的画。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

    那样多情又温柔的笔触,仿佛融进了整个春的神气,他不是第一次见到——陈程原来就见过这样的笔触。但是再曾经兼职过一段时间的模特的时候,遇见的。

    拥有同样风格的是一个小姑娘。

    她总是躲在人群的后面,因为花粉症常年用口罩遮住脸,只能瞥见一双怯怯的、黑亮的眸子,像是幼年的鹿。

    老师夸她特别的有灵气,她总是很害羞的低着头不讲话。

    就算是夸奖她、或是拿她当正面举例的时候,她也总是一声不吭,如果换了旁人,肯定会非常的骄傲。

    但她看不出来一点儿这样的神气来。

    只偶尔被他睨到,她拿起画笔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神采四溢。

    男生会偷偷打赌她到底长得好不好看。

    但她总是沉默且羞涩,从来都不曾摘掉口罩,他们嘲笑她肯定长得不好看也一样。低着头,一声不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也有几次,被他抓到她偷偷地朝这边看来。

    只要他一注意,她马上就惊慌失措的挪开了视线,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女孩儿既软糯又可爱,小脸白嫩嫩的,像个小号的糯米丸子。

    她简直像是鹿一样。

    既胆怯又怕生,令你总觉得连踩在落叶上的窸窣声都会惊扰了她。

    但她总收到很多的敌意,同学都不喜欢她,女孩子会背地里讲她坏话,说她白莲花还大小姐脾气,故意扔掉她的颜料,还在她的画上写骂人的话。

    她看见之后,一声也不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细细的手指死死地攥着画笔。

    有一天那些女孩子联合起来把她堵在角落里,用颜料涂到她的脸上,取笑她,尽情的欺负她。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动恻隐之心,他走过去了。

    那些女孩子本来以为没有外人,结果因为害怕,全都都跑掉了。

    她的口罩被强行扯下来了,小脸被颜料弄得乱七八糟,可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却那么明亮。

    陈程落荒而逃。

    他没法在那样的目光下保持镇定。

    其实他见过她也就只有那一面。

    尽管那一面也是因为颜料,根本就记不住她到底长什么样。

    其他时间都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她总是喜欢低着头,用口罩挡住自己的脸。但在那之后,她就会时不时的朝他看过来,也不会惊慌失措的马上离开。

    而是和害羞似的,半天才垂下眼睑。

    陈程有时候也会梦见她。

    他想她一定长得很好看,但就算她不好看也没关系,她到底好不好看,他都不在乎。因为她本身就足够的美好了,那么的明亮、可爱。

    可每次他都还是那么的冷漠。

    根本不曾给她好脸色。

    陈程畏惧她,像是吸血鬼畏惧太阳。

    但又有些不一样,因为吸血鬼厌恶太阳,而他向往太阳,只是像他这样的人,接触到太阳之前,就会原形毕露。

    到那个时候,她就会知道。

    她看见的美少年,有多么的肮脏可怖。

    最后那个小姑娘还是鼓起勇气,拦下了他,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她怯生生地说:“我……”

    结果他鬼使神差的,用非常恶毒的话拒绝了她。

    最后记得的只有她拼命忍耐的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他看不见她的脸,但她大概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他说

    他讨厌这种连脸都不敢露的女孩子。

    他说她只会哭,只会冲别人装可怜。

    他甚至嘲笑她是躲在地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一点光。

    他每说一个字,她眼里的泪水就掉的越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明明那些人欺负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一次。

    但此刻,她的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

    其实真正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是他。

    她那么明亮,又是这么的灵气不凡,陈程根本不想去触碰她。他畏惧被她灼伤,更畏惧在得知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之后,她害怕的逃走。

    她只见到了他美好的一面,却不知道在这幅貌美的皮囊下,是污秽不堪的灵魂。

    所以他抢先一步,打破了她的所有好感。

    最后他从朋友那里得知。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他依然记得她的笔触,那么的温柔又多情,是春日初初的花苞。

    就算再冷血的人也会因此而融化。

    陈程始终难以忘记那双眼睛。

    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他,明亮又执拗,像黑曜石一般,陈程几乎要被她眼里的光灼伤了。

    他忽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齐子涵有可能就是她。

    这个猜想令陈程几乎停止了呼吸,他从床上爬起来,飞快地打开灯,在房间的柜子里翻找了起来。

    白采心被他吵醒了,睡眼惺忪的爬起来骂他。

    结果被少年一个阴戾的眼神吓到清醒,她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白采心真的觉得如果她敢再说什么,陈程这个小畜生敢杀了她!

    他找了那么久,才找到那副被埋在底下底下的画。

    是她送给他的。

    但他一直都不敢看。

    刚一打开来,他整个人就怔住了。

    她画的是他。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这其中蕴含的情感——画中的少年跨坐在窗台上,窗帘因为风而被吹动,恰如其分的露出他的侧脸。

    他凝视着窗外的风景,似乎是因为什么烦心事而蹙起眉头,微不可查的忧郁中显出一些孤僻生气来。

    但画中的美少年依旧是美好的,美好的像是带着露珠的白玫瑰。

    在暗处,写着一行小小的字。

    字迹纤细娟秀,似乎又带着一丝的怯怯。

    【如果我愿意改变,你可以喜欢我,一点点吗?】

    陈程面色苍白。

    他双手捂住了脸,崩溃的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副收到后就从未打开的画,正摊在他的膝盖上,水渍逐渐打湿了那行小字。

    白采心骂了句莫名其妙,就关灯进房间了。

    留下他在黑暗中,仿佛还能听见她怯怯的话:“……喜欢我,一点点可以吗?”

    很早很早之前,他听过一个说法。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束光,点亮你的人生。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不仅弄丢了那束光,还弄丢了她两次。

    小仙女下凡了两次。

    可无论是哪一次,他都没有抓住她。

    苏乱带着画架回去,把齐远吓了一跳。

    “子涵?”齐远特别担忧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一边调颜料一边说:“没有啊。”

    齐远走过来,按住她的手,结果被妹妹报复的摸了一指颜料到脸上,他狼狈的躲避着苏乱的恶作剧:“别闹了……你没有心情不好,等你画完就心情不好了!”

    他始终还记得,妹妹就是在连着几天画完了一幅画之后,回来就哭着砸掉了自己所有的画板画架,颜料和画笔也全部丢到下水道去了。

    那样的场景,几乎像是一幅色泽浓郁的现代主义画作。

    结果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发烧,阿姨晚上是不住在齐家的,齐父和他都不在家里,她就这么烧到神志不清、跌跌撞撞的从楼梯下滚下来,才被保镖发现。

    然后送往了医院。

    从那之后齐远就再也不敢搬出去了。

    他还养成了每天晚上都要来妹妹门口敲门的毛病,尽管之前妹妹并不理他。

    也因此,齐远几乎对绘画深恶痛绝。

    他只打听到妹妹在学画画的地方被欺负,尽管挨个的报复了回去,但还是会想,如果他再靠谱一点,妹妹也不会对被霸凌这件事三缄其口。

    现在看见她还想画画,齐远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真怕她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我心情挺好的。”苏乱反驳他,“倒是你,现在是你复习的时间了,为什么你还站在这里,为什么你才回来?”

    齐远:“……你饶了我吧。”

    他这几天学的都快发疯了。

    想也知道,几年的知识,哪里是这么好补的。

    等齐远从洗手间出来,洗干净了脸上的颜料,还有更可怕的事情等待着他。

    “马上就要月考了哦,”苏乱略带恶意的提醒他:“你还记得和我的打赌吗?”

    齐远选择自杀。

    他整个儿囫囵倒在了沙发上,一副重伤不治的模样,苏乱瞥了他一眼,为了逗妹妹高兴,真

    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可惜妹妹铁石心肠,依旧不打算放过他。

    “至少三百名。”她才伸出手指说。

    齐远装死。

    苏乱笑了一下:“不然你就准备好裸奔吧。”

    齐远:“……”

    他干脆不要脸了:“虽然但是,我可以直接选裸奔吗?”

    正巧从玄关过来的齐父:“……”

    齐远的表情有一点崩溃。

    妹妹笑吟吟的说,“不可以。”

    他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看起来蛮有自信嘛。

    齐远看她在勾勒轮廓,没忍住问她:“你在画什么?”

    苏乱头也不抬的回答他:“白玫瑰。”

    代表纯洁的爱的白玫瑰。

    相信他一定永生难忘。

    毕竟,小仙女从来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大儿子在侧着头看小女儿画画,尽管齐父很担心小女儿会不会想起曾经被欺负的阴影,但他很乐于见到这一幕。

    在客厅望过去的中庭,葳蕤绿意中,女孩在画架上专心致志的勾勒。

    他真高兴这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好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

    齐父开心的看了一会其乐融融的一幕,就上楼去处理公务了,他现在越来越期待从公司回来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了。

    就连之前积灰的书房都特意打扫了出来。

    阿姨在厨房煲汤,香味很浓,半开放的厨房没有拉开玻璃门关上。

    齐远惆怅的想,他对妹妹的关注都超过饥饿了。

    怎么想这个饥肠辘辘的时候都应该盯着厨房,而不是看妹妹画什么玫瑰——虽然她画什么都好看。

    我妹妹又可爱又聪明,画画也超厉害。

    齐远戴上十万层滤镜不自知,觉得妹妹比小太阳还耀眼。

    苏乱画到一半突然叹了口气。

    齐远紧张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子涵?!”

    完了完了,齐远心想,他是真怕她又想起来当初的事情了。

    “……我只是手酸。”苏乱有点儿无语。

    干嘛这么像看着花瓶一样看着她。

    又不是真的花瓶会碎。

    “我有点儿想出国。”她突然说。

    听着像是随口一提,但齐远居然真的开始考虑起这件事了,“你想去哪儿?”

    “还没想好。”

    苏乱说:“但我一个人会害怕。”

    一方面是因为陈程,白月光离得远远的才是白月光,更何况出国这都是白月光的宿命嘛,另一方面也因为齐远,原书里因为妹妹去世了,他才出国,妹妹的死让他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再也不是那个叛逆的少年。

    他在国外混得非常不错,也有很多机遇,回国之后仔细调查了当年的事情,对男主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但最后还是不幸的成为炮灰了。

    看在齐子涵的份上,男主放过了他。

    但他却自己选择了了断。

    或许他更多地是因为后悔,没能更多的去关心齐子涵,没能好好地了解她在想什么,更没能保护好她。

    最终妹妹冰冷的死在水里,他只能看到她僵硬的尸体。

    她小小的手挣扎着张开,使劲想要抓住什么。

    可她什么也没能抓住,尸体都被水泡的肿胀不堪。

    妹控真的惨,苏乱不禁感慨。

    虽然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不过总感觉对齐远很可惜,希望他在国外还能再次找到自己的机遇吧。

    齐远居然只是犹豫了一下,既不觉得她任性,也不觉得她异想天开:“但是老……但是爸爸一个人待在国内吗?”

    “放假还是会回来,何况只有几年,读完书就能回来了。”苏乱有点儿诧异,这还是第一次齐远会主动关心起齐父的感受,她一直都觉得这个叛逆的崽恨不得气死他的老父亲呢。

    齐远被妹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

    他犹豫了一下,但是看了看苏乱期待的眼神,还是一咬牙点了点头。

    “待会儿和爸爸……”

    这个词实在是生疏又拗口,令他非常的不习惯。

    但最终他还是习惯了这个说法,或许是因为多日来的和睦,亦或是因为别的东西,最终他用非常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幼妹:“聊聊这件事……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啊。”

    在齐远眼中,无论妹妹多大了。

    都是那个躲在他身后、拽他袖子怯生生地叫他哥哥的小孩子。

    保护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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