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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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洛京洋洋洒洒下了几场雪,冷风如刃,寒意刺骨。gaoyawx
百姓围着榜文告示,缩着脖子不停搓手,哈出团团白气湮入寒风瞬尔消弭。
“皇女楚清歌,谋夺皇位……”男人没受住寒又跺两下脚,接着念道,“削宗籍除玉碟,贬为庶人,终身囚于司禁司。”
一人轻咳一声,凑近嗤笑:“说什么女子为帝,真是可笑至极,若不是因着她是皇室血脉,早就跟城墙上挂着的那俩人似的了。”
百姓抵着严寒,小声讨论着宫中秘辛。
没人注意,远处的司禁司中早已火光冲天。
楚清歌一袭红衣立于火中,嘴角渗出点点鲜血。
眼中映着一女子身影,放在她脖颈的手渐渐收紧:“别妄图骗本宫。”
那女子笑着行礼:“臣女恭迎女帝归位!”
渐渐的,火舌吞没的灼烧感逐渐褪去,她恍惚间听到阵阵喝彩,腐朽的味道也被烤肉味所替代。
眼眸微睁,一道光仿若柔丝般轻轻闪过,目光所至皆是帐篷和马匹,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谈笑助威声萦绕耳畔,热闹不已。
这是东霖猎场。
这是……
三年前!
楚清歌心脏狂跳不止,掐着酒杯的手不住颤抖,她回来了?
她看着眼前的热闹只觉得不真实,她脑海中只有长街满地鲜血和司禁司毫无人气的死寂与阴暗潮湿的房间。
将奶酒一饮而尽,唇齿间回荡皆是苦涩。
“公主,公主,皇上问您话呢。”身边的婢女在楚清歌身边暗暗提醒。
她眼神上移,看到皇帝那刻,呼吸一窒。
上一世,楚川率军逼宫,父皇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推进密室,给她唯一的生路。
楚川逼久病难医的皇帝写下遗诏,杀了殿内所有人,包括他的父皇。
现今,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袭闷青长袍,看向楚清歌眼中满是笑意。
“父……”
没等楚清歌说话,对面的人便将话接过去。
“父皇,围猎非儿戏,岂能让女流染指。”
“更何况,皇妹刚刚学会骑射,万一磕了碰了,您和皇祖母多心疼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楚清歌猛然回头,看着二皇子楚川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恨意无可附加。
上一世,她漏算一处,掉入楚川圈套,徒困死局,落得惨死司禁司的下场。
现在才知道,听上去关心呵护的话,背后藏着那么多阴谋算计。
“哥哥忧心何事。”她话语间带着几分玩笑,却又透出丝丝锋芒:“难不成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楚川干笑两声,心生疑惑,自己这个皇妹,平素虽说不够温婉,可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说话带刺。
楚清歌移开视线,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到皇帝低咳两声,她没有思索,起身走上前去,在宫人错愕的眼神中取走大氅,小心翼翼为皇帝披上。
抚上父亲肩头的那刻,她险些掉泪,直到现在,她才能确信,自己真的回来了,父皇还在,一切都不迟。
“皇妹还是照顾父皇吧,就别凑这个热闹了。”楚川眉头微扬,挑衅地看着她。
僵持之际,一只狐狸被扔到席间空地上,紧接着传来脆生生的笑声:“皇舅舅,诗宜想凑凑热闹。”
众人目光骤转,只见女子一袭湖蓝对襟骑装走进来,将手中弓箭扔给侍卫,扬头走到席间:“您看诗宜猎的这个狐狸怎么样,和比去年表哥猎的比,哪个好?”
“诗宜!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皇上看着地上的狐狸喜逐颜开,“这皮毛油光发亮,朕好些年都没见过这等成色的狐狸了,自是谁也比不了。”
“那就是比表哥的好喽。”转头又对楚川挑眉,“表哥觉得我能不能进猎场,能不能赢过你呢。”
楚清歌眸光微暗,那个与父皇交谈的,正是上一世在火场中穿越而来、助她重生的女子——
初国公嫡女朱诗宜。
楚清歌心思微动,找了个借口离开更衣。
路过朱诗宜时,楚清歌投去一个眼神,她回到营帐,不多时朱诗宜便走进来。
“我说过,一定能让你回来。”朱诗宜径直走到一旁坐下,自顾自倒上一杯水,丝毫不管茶水是否凉了,一饮而尽,“你都不知道那狐狸有难猎,还好没耽误正事。”
周围的侍女认为她不合规矩,正欲上前规劝,楚清歌抬手制止,屏退左右。
“你是怎么让我重生的,上一世的我们并不认识,你如今又怎会记得我?”
“和你一样,我虽是穿越来的,可我也有朱诗宜的记忆,至于怎么让你重生的……”朱诗宜顿了顿,“保密,你只需知道,只有这一次机会,不可以再犯错。”
朱诗宜似是想到什么,正色道:“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当然。”楚清歌理了理衣服,“你的憧憬,亦是我心之所向。”
朱诗宜打量着楚清歌换上的红色骑装,心下了然:“看来你要应下这场比试了。”
“当然。”楚清歌眼神坚定,“上一世,我因着要陪父皇,没去围猎,谁承想让楚川拔得头筹,还引得一众武将对他青眼有加,这次,我岂能让他如愿。”
“我知道,父皇想让我去契丹和亲,他觉得亏欠于我,所以对我更宠爱一些。”楚清歌低头苦笑,“上一世,我在契丹受尽屈辱,若不是宫变之日父皇将最后的生路留给我,我们便半点父女情分都没了,我要用他最后这点恻隐之心,为自己谋夺更多的东西。”
楚清歌与朱诗宜说着,突然间,楚清歌耳畔似乎捕捉到一丝异响,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外头徘徊。
两人对视一眼,朱诗宜唇角勾起一抹狡黠之色。
“咦?这风吹得真是奇怪。”
朱诗宜故作惊讶地说着,随手拈起桌上的银针,她起身走至帐篷门前,掀开一角缝隙,身形一晃,消失在营帐中。
片刻后便听到外头一声闷哼,紧接着一个身影被拖入帐内。
那人是个年轻的宫女,被抓住后面露惊恐之色:“公主殿下,奴婢只是恰巧在营帐外,奴婢什么都没听到,您饶了奴婢吧。”
楚清歌看着颤抖不停的人冷笑:“说,谁让你来的?”
宫女紧闭双唇,摇头如拨浪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是吗?”楚清歌笑着拔出宫女头上的发簪,抵上宫女眉梢,“啧,这么好的发簪,谁给你的?”
蓦然间,她眼前突然闪过楚川的脸,她看见楚川正在营帐中握着这支簪子。
稍纵即逝,让楚清歌一度以为是幻觉。
“是楚川吗?”楚清歌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说,是不是他?”她眼神下移,看着宫女纤细的脖颈,又看向撑在地上的手,楚清歌抬脚狠狠碾下去,宫女想叫,却被楚清歌扼住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要是拧断手脚,之后该怎么活啊。”楚清歌簪子刺破皮肤,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只要舌头还在,缺点东西,没什么的。”
眼前的人不断挣扎,恍惚间,楚清歌仿佛看见在司禁司囚禁的日子,就是这个人,往她房间里扔老鼠,在寒冬腊月中泼她冷水,自己被按在水中时,是不是也如这个宫女一般挣扎。
想到这里,楚清歌手上不断用力,脑中被恨意填满,只想掐死面前的人。
眼看着手上的人挣扎幅度越来越小,下一瞬,楚清歌被人拉开。
“你怎么了,她是谁?”朱诗宜见楚清歌不说话,她回头看向咳嗽不止的宫女:“老实交代,公主还会网开一面。”对上楚清歌冰冷的目光,宫女不住磕头:“是……是二皇子,公主饶命啊。”
楚清歌平复急促呼吸,在桌上拿着匕首蹲在宫女面前。
宫女不住后退:“您说过,您会网开一面。”
楚清歌斜睨着宫女,面露讥嘲:“你听错了,本公主说的是给你个痛快。”
她没有任何迟疑,刀光一闪,挥刀利落地割断了女人的喉咙。
哐当一声,楚清歌手中匕首掉落在地,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朱诗宜眼疾手快在身后扶住她:“不用管,尸体我来处理,你刚刚……”
“无妨,只是想起前世的事情罢了。”楚清歌摇头,瞥了眼已经咽气的人,“楚川已经开始动手了。”
朱诗宜蹙眉:“只怕他会利用这次围猎除掉你,我和你一起去猎场。”
“不可,他若真想害我,你去了他必有所收敛,那时想抓住他的把柄就难了。”楚清歌平复心绪,一手抚上袖口,“何况,我并非毫无准备。”
“你在这看着楚川的动向,帮我照顾好父皇,还有……”楚清歌凑近低声耳语,朱诗宜笑意愈发明显:“好,就听你的,你放心去,后面的事交给我。”
楚清歌整理好衣服回到宴席,行礼后,对皇帝扬声道:“父皇,女儿愿与皇兄比试一番。”随即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川,“我自知骑射不如皇兄,还请皇兄相让三分。”
“父皇对皇姐真好,不像我,连进猎场的资格都没有。”
身旁的五公主低头垂眸,惹人怜惜:“皇姐记得给妹妹带几只兔子野鸡什么的,也让妹妹沾沾光。”
楚清歌淡淡一瞥,对这个背叛自己,害死皇祖母的人难掩厌恶:“之前叫你学,你哭哭啼啼不肯,现下后悔有何用,求人不如求己。”
她被噎住,脸色阴沉下来,碍于皇上在,不好发作,楚川使了个眼色,她也只能忍着。
皇帝似是没看见宴席下的暗流涌动:“你们去吧,朕等着品尝你们的猎物。”
话毕,他被人搀扶着回到帐中。
五公主跟在宫人身后在她面前经过,楚清歌嗤笑:“好好讨好父皇,哪日父皇厌烦了,再跟着你那宫婢的娘回冷宫岂不浪费你一番心思?”
五公主狠狠剜了一眼楚清歌,冷哼一声,转头走进营帐。
楚清歌摩挲着手起身,楚川带着寒气经过:“逞一时口舌之能算什么,皇妹该拿出些真本事,别让父皇失望才是。”
他贴近楚清歌压低声音,冷声道:“皇妹万要注意,这林中猛兽可不长眼,记住,不该碰的东西,别碰。”
“皇兄你也要拿出点真本事,输给一介女流,怕是让父皇失望的就不是我了。”楚清歌抬眼对视,笑得无害,“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到时候又要小心翼翼讨父皇欢心,妹妹知道那个滋味。”
楚川吃瘪,脸上的笑意终究挂不住了,不再言语,策马而去。
楚清歌翻身上马,兀自一笑:“楚川,复局上世,此番重弈,终局前这次你我胜负未定。”
她对营帐外的朱诗宜点点头,一抖马缰,向丛林深处跑去。
猎了半晌,楚清歌瞥了眼侍卫怀中那零星几只猎物,只觉得荒唐。
“这片林子的猎物何时如此稀疏,我竟不知?”
听闻此言,闭眼喝彩的侍卫都噤了声。
她了解楚川的骑射能力,就这片猎场,怕是自己猎上一天一夜,也敌不上楚川的零头。
楚清歌反手抽出发簪,唤两名贴身侍卫,叮嘱几声,侍卫领命而去。
她捏着缰绳,追着不远处突然露头的鹿,策马追去。
不知追了多久,马儿渐渐停了下来,那鹿跳进灌丛,没了踪迹。
周围忽地陷入死一般寂静。
楚清歌心道不好,勒马回头,却被几人堵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