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老夫人有请
第一次上朝的苏明嵘,就被隆庆帝当着满朝文武夸了夸,面对满朝文武或羡慕或友好的眼神,他整个人仿佛吃了回春丹,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一整日都是容光焕发。
直到下衙时,苏明嵘意外的发现,原本往他跟前凑的人,都若有似无地躲开了,看他的目光躲躲闪闪。
他不由皱了皱眉,正想寻人问一问,不料他刚准备走过去,小声说话的四五人瞬间一哄而散。
要是这个时候,苏明嵘还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的话,那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只可恨他刚回京,没甚消息来源,只能强忍着焦急,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出了太常寺,将所有异样的目光齐齐抛在身后。
就在苏明嵘让跟来的长随去打听出了什么事时,桑子巷的荣恩伯府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时间转到一个时辰前。
从锦园回来的苏玉昭,刚转过正门前的影壁,便见到了等在廊下的宋姨娘。
自顾氏事发后,由二夫人沈氏总揽府里中馈,但大房里单独的事务,则被交到宋姨娘手上。
一路下来,即便没有顾氏,大房里也没出什么差错,苏玉珠曾故意闹出过一些事,不过都被宋姨娘完美解决,眼下大房里的奴婢,也慢慢习惯向宋姨娘汇报事情。
宋姨娘此人,面上秀美温柔,不争不抢,但若论心计手段,恐怕不逊于顾氏。
说到这里,不免提起另一件事。
在宋姨娘接管大房管家权时,顾家还曾闹出一桩笑话。
原来是顾家大夫人,见大房的管家权落到区区一介姨娘手里,这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于是便撺掇着苏玉珠向苏明嵘进言,让她来替小姑子接管大房的事,又说自己是好心,不忍小姑子膝下的儿女受委屈。
老夫人的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偏顾家的老夫人却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说什么老大媳妇帮着管事,肯定不会让外孙外孙女吃亏,她们两家,本就亲如一家,再说,外孙外孙女由舅母管着,总比妾室管着名声好听。
可惜,顾家老夫人说的再好,却被宋姨娘状似无意的一句嘀咕打败。
只见气氛紧绷之时,安静站在人后的宋姨娘,微垂着头说道:“好是好,就是不知道外人听着,会不会觉得咱们老爷是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这个称呼一出,宋姨娘甚至话都还没说完,老夫人立刻一锤定音道:“亲家老夫人的好意,我们苏家心领了,咱们两家,虽说亲如一家,但到底你们姓顾,我们姓苏,还是不麻烦亲家们了。”
说到“亲家”时,老夫人咬的极重,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宋姨娘极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顾家老夫人的如意算盘落空,由此可见,她绝不像表面这样不争不抢。
就是不知道,她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思绪翻涌间,苏玉昭面色不动地朝宋姨娘靠近,目光自她含笑的眸间晃过,开门见山道:“姨娘这是在等我?”
宋姨娘轻轻福身,规矩周全道:“妾身见过二姑娘,二姑娘这时候回来,可有用过午膳?”
“劳姨娘关心。”苏玉昭眯了眯眼,语气平淡的回了一句。
宋姨娘不甚在意,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引着她往里面走去,一面轻声说道:“一个多时辰前,大公子被人从外面抬回来,老夫人惊吓的晕了过去,待醒来后,便让妾身到这里,来等着二姑娘您,若见着您回来,立马带您去勤思院。”
勤思院乃是苏景程的院子。
苏玉昭抬起眼眸,扫过宋姨娘秀美的脸庞,歪头说道:“如果我不去呢?”
听出这语气里的凛然之意,宋姨娘心口微紧,转眸看向二姑娘,旋即就对上一双极其清亮的眼眸。
她眉眼微怔,心底闪过一丝迟疑。
她不敢违抗老夫人,但也不想得罪二姑娘,毕竟她们之间,并无什么利益的纠葛,相反来说,因有共同的敌人,她们在某些时候,利益反而是一致的。
如此一想,她心神微定,缓缓提醒道:“二姑娘,老夫人很生气,妾身自进到苏府以来,从未见老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匆匆赶过去的二老爷,都被老夫人砸了一茶盏,额头肿了一个这么大的包。”
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小,接着道:“郁火难消,更会越积越深,狗急跳墙,兔急咬人,二姑娘若不愿过去,妾身自是拦不住,但妾身也说句心里话,除非二姑娘您搬出去,不然总要撞见老夫人。”
而未出阁的小姑娘,又岂有撇下长辈搬出去的道理?
听宋姨娘这“肺腑之言”,苏玉昭勾唇笑了笑,没再说不去的话,转而奇怪地问道:“我离开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转眼就被抬回来了?”
这个他问的是谁,不言而喻。
宋姨娘道:“大公子是被他同窗送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过去,听说是吐了血,请了大夫来,说是怒极攻心,需得尽心调养,否则,恐于寿命有碍。”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宋姨娘的表情有些奇怪。
苏玉昭看了眼对面明明眉眼写满愉悦,却硬要做出忧虑悲伤表情的人,目光变得意味深长,道:“可真是没想到,大公子竟这般小性,这点小事就气得吐血,日后苏家交到他手上,还不得被他带进坑里。”
这话宋姨娘不敢接,但她心里未免没有这个意思。
大公子眼看着是毁了,二公子又不得用,不正是她的景盛出头的时机?
这个念头闪过,宋姨娘眼里的笑意越发真诚。
不多时,勤思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