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试探
房内，瞧见众人进来，拾珠和银桃两人，连忙自床沿起身，拍了拍裙摆衣袖，冲陶荣屈膝见礼，“奴婢见过陶内官。czyefang”
陶荣一身蓝色内官服饰，圆润的脸上染着笑，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两人的脸时，脸上的笑意微顿，面上不动声色，抬手示意两人起来，随后抬脚去到床前，目光快速一扫，躬身行礼道：
“奴婢给苏姑娘请安，苏姑娘近来可好？”
苏玉昭撑着坐起身，面容苍白道：“陶内官快快请起，我身体不适，失礼了。”
陶荣直起身来，眼睛在苏玉昭脸上，极快的一瞥而过，皱眉问道：“数日一别，怎的姑娘身体，似是不见好转？”又道：“三日前，太医到平襄府，殿下立马遣了奴婢，将他们送来这边。”
说着，冲后面的数位太医点点头。
听闻陶荣询问，老夫人的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好在他很快揭过，把注意力转到太医身上。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沈氏，捻着绣帕擦擦额头，尽量把自己往后面缩。
见她这没用的模样，顾氏眼里闪过一抹轻蔑，只是当目光再转向，对苏玉昭恭敬有礼的陶荣时，眼眸微不可察的晦暗。
来得真不是时候，但凡再晚上半日，她们也不会这样进退两难。
陶荣自然不会知晓，顾氏心里的抱怨，他让开前面的位置，示意数位太医上前替苏玉昭诊脉。
诊脉不是一蹴而就的，等待的时间里，他拿眼睛看向拾珠，指指她们的脸颊，笑说道：“两位姑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哪里摔了个跟头？看来这苏府的路不平啊！”
状似无意说出，却又暗含深意的话，令苏府众人心口一跳。
老夫人暗咳一声，半含无奈地说：“这处宅子，修建日久，咱们买下来时，因时间紧急，草草规整一番，就住进来了，可不就问题重重，让内官见笑了。”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陶荣也笑，目光却仍然看着拾珠。
深宫里的奴婢，哪有真的愚笨的，房内僵持凝滞的气氛，他一进来就察觉到了。
再瞧苏姑娘，眸光暗沉，气息奄奄，面色苍白如纸，脚踏处还遗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结合鼻青脸肿的拾珠等人，要说里面没问题，那也是没人相信的。
他是外人，看在苏姑娘面上，能帮上一把的，他不会拒绝，但对面若自己不开口，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就是了。
拾珠盯着地面，银桃抿紧嘴唇，一息过去，两息过去，陶荣淡淡一笑，收回了视线。
见状，老夫人暗松口气，对拾珠两人的表现，尚算满意。
“陶内官，请往这面落座。”顾氏做了个请的动作，一面吩咐奴婢上茶。
陶荣抚了抚袖摆，宝蓝色的内官服饰，正是高品阶内侍所有，他去到椅上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大盖碗，捏着茶盖轻吹两口气，抬起茶碗轻抿一口。
“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好茶，好茶。”
老夫人脸上堆起笑，慈眉善目地说道：“内官好眼力，今春也只得六两，想要再去买，那也是没有的了，不过，能得内官一声称赞，也是值得的了。”
这茶叶，当然不可能是逍遥院的，而是吴嬷嬷在得知消息，就立马遣人去荣禧堂拿来的。
陶荣搁下茶碗，面白无须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好茶难得，就和这人一样，聪明绝顶的，自来是少数，多的是咱们这般，混混沌沌的蠢人。”
他嘴里说着难得，可尝一口就能准确说出，茶水的名称产地，显然是经常见到的。
“内官年纪轻轻，就贴身伺候太子，你若是蠢人，我们岂不成泥巴捏的了。”
顾氏趣笑道，一面把盛着糕点的碟子，亲自放到陶荣的手边。
此时的顾氏，褪去两分威严，多出两分殷勤。
苏玉昭听得心里直冷笑，微微低垂的眉眼，写满讥讽和冷冽。
老夫人和蔼问道：“内官一路前来，实在是辛苦了，不知殿下身体可好？听闻殿下遇刺，老身急的不行，又不敢贸然求见，恐扰殿下休养。”
陶荣道：“托苏姑娘的光，殿下一切都好，待手里事情结束，还说要来亲自拜访呢。”
“可使不得，这是折煞我等了，自该我等前往拜见殿下才是。”
不管陶荣的话，是客套还是真的，都令老夫人心花怒放，笑的见牙不见眼。
也不怪老夫人，这般情绪外露，只要一想想，太子来到苏府，其他官员女眷，对苏府的羡慕嫉妒，她就控制不住的愉悦整个常州府里，再没有人能比她们风光。
陶荣含笑颔首，并未再开口说话，目光转向床榻，显然是想结束对话。
诊脉的数位御医，依次地站起身，由其中年龄最长，品阶也最高的，太医院的左院判，出来一步回话：“禀内官，这位姑娘脉弦而紧，关脉涩而缓，尺脉数而牢，恐是惊恐忧思之症。”
“不错。”另一位太医捻须颔首，“姑娘体内，亦有脉沉虚浮之像，血不达四末，体内必有虚症。”
陶荣早在左院判回话时，就自椅子上起来了，闻言，皱眉问道：“除此之外呢，苏姑娘体内的余毒，可有加重的趋势？”
“这件事，老夫正要与内官说。”左院判捋着胡须，将目光转向苏玉昭，“这位姑娘，敢问您在平日里，可是经常身体生凉，骨肉有时一碰就疼？”
“对！有时我们姑娘醒来，是一动也不能动，一旦使一点点力气，就疼的满身冷汗。”拾珠听见询问，忙不迭回道，一脸期待地看向面前太医。
苏玉昭虚弱道：“有的时候，是特别的疼，但在多数时，是隐隐作痛，但不管吃药还是热敷，都不见效果。”
“就是这样，姑娘这是毒入骨髓啊！”左院判眼里难掩怜悯，“此毒阴狠，且毒发迅速，姑娘体质有异，对这毒似有抑制作用，若解药用得及时，倒也是无妨的，只是”
他摇摇头，再道：“这毒罕见，老夫也是初次得闻，只是这类阴狠的毒，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毒性强烈，若毒入骨髓，想要彻底清除，只怕须得华佗在世啊。”
一听这话，拾珠身体一软，声音带上恐慌：“那，那我们姑娘，该怎么办啊？”
反倒是苏玉昭，平静的像是在听，别人的症状一般。
前世，集太医院众位御医，以及民间的杏林圣手，都未能救治下太子，何况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