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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陈嬷嬷的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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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嬷嬷哭嚎声骤停,爬起来朝门外跑去,可惜还未靠近门扇,就被银桃和拾珠拦住。gaoyawx

    赵氏摇摇头,谁是谁非,昭然若揭。

    就是不知这位二姑娘,要如何处置?是重拿轻放,还是严惩不贷。

    出去的三人,很快就回来。

    许是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搜查,刘嬷嬷自苏玉昭这里,或哄骗或恐吓或顺手牵羊,带走的金银首饰,就明晃晃的摆在,她床头的木匣子里。

    秦嬷嬷揭开木匣,里面包括但不限于:点翠衔珠翡翠钗,鎏金蝶形玉簪,累丝莲花金簪,洒金桃形金步摇,玳瑁镶金嵌珠宝镯,银镶珠石镯,桃红碧玺手串,并散落珍珠数颗

    赵氏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木匣内,眸中划过一抹难以捕捉的暗光。

    “刘嬷嬷,你现在还有何话说?”她拿起一支玉簪问道。

    刘嬷嬷额头渗出汗珠,“我,我”

    “你莫不是又想说,这是二夫人赏你的!”银桃撇着小嘴。

    刘嬷嬷心乱的厉害,就算是再愚钝,也明白当前处境,对她十分不利。

    她抬起一点点眼睛,瞥过神色莫名的许夫人,满脸冷意的二姑娘,硬着头皮道:“的,的确是二夫人,赏给老奴的”

    “这金钗玉镯,做工精细,粗粗算来,得值上千两银子。”赵氏随口道。

    刘嬷嬷咬着牙,坚持道:“就是二夫人赏给老奴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还真是忠心。”苏玉昭轻笑一声,挑出一支金钗,扔到刘嬷嬷面前,“好生看看,你家二夫人,可是姓林?”

    银桃轻哼道:“林府特意打造的首饰,上面可是有印记的。”

    刘嬷嬷脑海一空,嘴唇频频颤抖,说不出话来。

    若说苏府里,也不是没有,林家的东西,但却是二房先夫人的嫁妆。

    女子的嫁妆,当属私产,是要留给子女的,刘嬷嬷再蠢也知道,不能说二老爷,拿先夫人的嫁妆,给后娶的继室,不然,整个苏府的名声,是别想再要。

    “是,是老奴记差了,这不是姑娘您,您赏给老奴的么,姑娘,您再想想呀!”

    刘嬷嬷跪在地上,膝行着上前两步,再不见先前的得意。

    苏玉昭垂眸,冷冷注视着地上的人,似笑非笑道:“你有何功劳,值得我赏你?”

    刘嬷嬷怔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挑拨离间,攀扯主子,偷盗财物,按照苏府规矩,该当何罪?”

    苏玉昭目光如钩,直直望向陈嬷嬷。

    陈嬷嬷嘴里发苦,低声说道:“按照规矩,杖责后发卖出去。”

    对面处处拿着苏府规矩说事,陈嬷嬷再不愿,也不敢张口胡言。

    刘嬷嬷浑身一颤,挣扎着爬起来,愤怒地喊道:“我是二夫人的奴婢,你没权利处置我!”

    俗话说,长辈跟前的猫狗,都比别处的尊贵。

    刘嬷嬷偷盗财物,是她的不对,但苏玉昭要是越过继母,而私自处置刘嬷嬷,往小说是逾矩,往大说就是不孝。

    看出对面的沉默,刘嬷嬷扬起嘴角,“二姑娘,有什么事,不妨回府再说。”

    苏玉昭眯起眼睛,既然已经开头,她就没想半途而废。

    冗长的安静后,她突然笑道:“你与二夫人,主仆情深,然苏府规矩,非形同虚设,若将你交给二夫人,岂不白白令她为难伤心,倒是我这做晚辈的不孝。”

    “为二夫人着想,我只能逾矩,且将你处置了吧!”

    说着,她对拾珠道:“去请郑镖头来。”

    “你敢!”刘嬷嬷一惊,旋即就想逃跑。

    苏玉昭冷声道:“抓住她,堵住她的嘴!”

    不消她吩咐,银桃和秦嬷嬷两人,已经迅速将人抓住,拿出绣帕塞进她嘴里。

    看着满脸惊惧慌乱,呜呜挣扎的刘嬷嬷,陈嬷嬷面露犹豫,嘴唇嗫嚅两下,似是想要求情。

    然而尚未来得及开口,她眼角余光先瞥见,一道高大彪悍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外,冲着里面抱拳行礼。

    她混沌的脑子,蓦地一阵清凉。

    随行的数十位镖师,都是林家花银子请的,也仅听二姑娘的话。

    二姑娘软弱还好说,一旦她强硬起来,怕是没人能拗得过她。

    “姑娘。”郑镖头恭敬躬身,眼睛规矩的落在地面。

    苏玉昭面色稍缓,温声道:“郑师傅请起,请你过来,是有一桩事情,欲要麻烦你。”

    郑镖头道:“姑娘客气,有事但请吩咐。”

    “是这般”她轻轻叹口气,将事情详细说来,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最后道:“苏府规矩重,又是早有惯例,我是不好随意更改,就打她五十板子,若还有命在,便赶出去吧。”

    “这打板子,难免见血,恰逢五月毒月,银桃,去拿二十两银子来,权当是压一压晦气。”

    “哎!”银桃脆声声应下,拿出两锭银子,塞给郑镖头。

    郑镖头点点头,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两名镖师上前来,抓着刘嬷嬷往外拖。

    刘嬷嬷面如死灰,呼吸急促,嘴里唔唔直叫,惊恐地看着两名镖师,又冲着苏玉昭唔唔摇头,满眼的祈求和悔意。

    苏玉昭垂下眉眼,像是在看葱白的指尖,对刘嬷嬷的求饶,仿若不闻。

    很快,外面传进来一声闷响,伴着刘嬷嬷含糊的惨叫,直让人后背发凉。

    木板打在肉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落在陈嬷嬷等苏府奴婢耳中,不亚于催命的符咒,顷刻间,陈嬷嬷面色青白,手脚疲软,额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苏玉昭嘴角轻弯,勾起点点难以察觉的弧度。

    人是有惰性的,忍得久了,退让得习惯了,就再难改变。

    这一世,她不会再忍,那些欺她辱她的,她定要一一回报她们!

    陈嬷嬷擦擦额头,余光不经意间,仿佛瞥见姑娘在笑,她吓得心口一紧,急忙定睛打量,就在这时,对面似是有所察觉,突然侧目望过来。

    那一瞬间,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撞。

    隔着两步的距离,陈嬷嬷很轻易就看清,二姑娘眼底酝酿着的情绪。

    冷漠,淡然,而平静。

    没有取人性命的害怕,亦瞧不出半点悔意。

    那种成竹在胸的从容,与置人命于无物的漠然,都让陈嬷嬷头皮一麻,一股寒意瞬间自脚底,蹿上头颅再席卷全身,汗毛根根竖起,脊梁骨都在发寒。

    错了,错了,全错了!

    她们全让二姑娘给骗了!

    那些温和羞怯,自卑懦弱,分明是故意而为,她的一步步纵容,让刘嬷嬷失去警惕,欢欣鼓舞地落进陷阱,眼下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底下的这些奴婢,谁敢再慢待于她?

    想到送回苏府的信件,陈嬷嬷嘴里越发苦涩。

    这样心机深沉,手段凌厉的二姑娘,真会老老实实被掌控吗?

    陈嬷嬷脑中很乱,未等她理清头绪,门外有人来回话:“禀姑娘,许是我等不知轻重,才落三十板子,那婆子就咽气了。”

    苏玉昭收回视线,看向门口平静道:“不怪你们,她福薄命短,皆是命数,埋了吧。”

    这话那叫一个轻飘飘,从她的表情到语气,端的是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今日天气真好。

    “是。”得到答复,郑镖头躬身离开。

    事情落定,赵氏对着苏玉昭,细细叮嘱宽慰几句,随后也起身离开。

    陈嬷嬷紧随其后,待离开令人窒息的房间,靠着墙壁大大喘息两声,灿金的阳光洒落,她仰头闭上眼睛,直到心底寒意消散,这才拖着绵软的双腿,一点点往房间挪动。

    此刻她只庆幸,没有轻举妄动,不然,现在被草席一卷,随意掩埋的人,就成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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