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鬼打墙’
“这里……和我昨晚在冯家少爷梦里看到场景一模一样。”黎清仰头盯着燃着的火灯，拉着白木熙试探着走了两步。
果然，前面一排的灯亮起，身后的便灭了，不仅如此，两人的手电均闪了两下，也灭掉了。
“呵，连熄灯这点都一样。”黎清瘪瘪嘴，拍了拍手电，没反应，就将它丢回背包里了。
白木熙眉头微蹙，回头看了看身后，“先往前走吧。在冯家少爷梦里，这个场景中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后半段被女鬼追了两步，走到死胡同……而已。”
黎清语气淡淡，眼神飘忽不定，白木熙听后眉心一跳，“……而已？你中间省略了多少字？”
“昂，没多少…诶呀快点走吧，那黄毛别再死井里头，他还欠我八万八呢！”黎清别过头，拒绝回答白木熙的追问。
此地无银三百两。白木熙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没捞着好，才心虚不敢说。
但白木熙能拗过黎清什么呢？只能无奈随着他走。
黎清步履匆匆，反拉住白木熙的手腕，甚至放出了几缕鬼气探路，但他的鬼气最近也像不在状态似的，反应不大灵敏，时不时就要飘走，只能由黎清时刻控制着不让其外放太远。
……
“这段路这么远吗？”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了有十多分钟了，火灯一亮一灭，晃久了让人有些眼花，“黄毛只走了不到十分钟，按理来说我们应该比他快。”
黎清也和白木熙有着同样的疑问，但他的鬼气没发出任何警报，应该是没有异常才对。
难不成还要女鬼来追才能走到头吗？……那她倒是来追啊！
黎清停下脚步，转身向后看了一眼，还是如深渊般的黑暗，与前方一样，这种情况真的很像鬼打墙，但他的鬼气丝毫没有动静。
他站在原地沉思片刻，便解下盘在腰间的拘魂索，就这么丢在了地上，随后拉着白木熙走了。
“这东西被丢在这儿，没事吗？”白木熙意外的挑了挑眉。
“丢不了。”黎清一门心思的往前走。
事实上，是真的丢不了，因为五分钟后，他们就又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拘魂索。
分明是一路笔直的向前走，可二人就是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刚才走过的地方。
“我们往后走试试看。”黎清依旧没去将锁链捡起，而是转了个身，白木熙也颔首跟上。
同样是五六分钟后，他们便再次于前方看见了拘魂索的轮廓，直到踏入那片区域，左右两侧的火灯接替亮起——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怎么回事？”白木熙蹙眉，来回望着前后两边的黑暗，“鬼打墙吗？”
黎清迟缓的摇了摇头，他觉得不像，而且他一只鬼被困在鬼打墙里，未免也太可笑了点……
他俯身将拘魂索捡起，重新盘至腰间，随后失神的搓捻手指，安静的发呆，半晌后抬头看向两侧墙壁上方的火灯，抿了抿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黎清忽然抬手拉着白木熙让他和自己贴近，白木熙不明所以却老老实实的被他摆弄，最后两人在道路居中站定，黎清在右、白木熙在左。
随后，黎清自己在原地转了半圈，面向后方，指挥道“我向后走，你往前走，以正常的匀速尽量走直线，千万不要回头或拐弯，就算忍不住偏移，也尽量往左边偏。”
白木熙侧头看向黎清，正好与他认真的眼神对上，两人肩贴肩，所以两张脸也贴的很近。白木熙眸中带笑，轻轻颔首，“遵命，攻略师大人。”
“……啧。”黎清顿时撇过头，觉得自己在白木熙那里的外号实在有点多，不知道哪个就会被他突然翻出来叫。
别扭的皱了皱鼻子，黎清抬腿就走，白木熙也没耽搁，在对方动身的同时也朝他的反方向走去。
黎清尽量保持匀速迈步，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每一盏即将亮起的火灯，余光中也能看到自己路过的那处火光熄灭。
直至五分钟后，他被一阵脚步声唤回注意力。
他转过头，视线落到自己对面，与他相隔几米开外的那两侧火光亮起，触发它们的，正是白木熙。
二人均未出声，只是迎面走向对方，直到他们的肩膀和手臂再次紧贴，才一齐停下脚步。
再次相遇，他们之间的位置竟互换了，以黎清的视角来看白木熙从他的左手边，来到了右侧。
只不过，他们已经分不清各自的朝向是谁前谁后了。
“揭开谜底了吗攻略师大人？”白木熙目视前方，语调含笑的询问。
“差不多了，想听吗？仅需一只烤全羊就能得到这个谜底，机不可失啊，我的老顾客。”黎清舔了舔唇角——方才他盯着这些燃烧的火灯，满脑子都是炭火、柴火烤制的肉类，香惨了。
白木熙没忍住笑出声，双肩都颤了两颤，随后爽快的应下，“成交，黎老板。”
不仅应下，还从善逐流的切换了外号称呼。
黎清瞥了一眼白木熙，看在又坑了他一顿烤全羊的份上，便没计较外号的事情……主要是‘黎老板’还蛮贴合他现在的人设。
话归正题，黎清转身走到火灯下，抬手摸了摸石砌的墙壁，“鬼打墙是指在黑夜或者野外行走时,总感觉自己是在往前走,而实际上却是在兜圈子的怪现象。”
“其本质呢，也很简单，你身处一地，鬼会在你眼前设下迷障，限制你的视野，你总以为自己在走直线，这是因为你只能看见脚下的路，抬腿向前迈，你自然就觉得是直直向前走。”
“但实际上，由于你两腿迈步的差异，再加上看不见前方的道路，没有可供参考的标志，你的行进方向就会渐渐产生偏差，一直向左或向右，最终你就会发现自己在兜圈子。”
“而现在却不同，虽然我们的视野也只是很局限的一小片区域，但同时，我们能看见的还有两侧墙壁，这就是区分我们是否陷入了鬼打墙的关键所在。”
黎清转过头看向白木熙，就见他神情微动，似乎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我们如今相遇后的方位？”
“没错！”黎清重重点头，“根据两侧墙壁来看，我们行走在并不算宽广的走廊，所以如果是像鬼打墙一样的兜圈子，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走廊本身是个闭环。”
“虽然我们能看见的墙壁只是很狭窄的一条，单靠肉眼根本分辨不出走廊整体是否为环形，但若是按我刚才的方法，就很容易判断了。”
“如果走廊是闭环，那么假设你走的左侧是内圈，我则是右侧的外圈，当我们朝对方的反方向以相似的速度行进，那我们各自走半圈就会在原位的对面相遇。”
“当我们相遇时，我还是走的外圈，你依旧在内圈，如此情况下，在外界视角来看我们方位确实会交换，但我们看对方的相对方位应该是不变的，仍旧是你左我右。”
“可现在，我们看对方的相对方位还是互换了，这就说明走廊根本不是闭环的，也没有鬼给我们制造鬼打墙。”
“真相极大概率是空间在无知无觉中被扭转，或是我们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控制着转了身。”
“只能说，试图将我们困在这里的那个东西还不够聪明，能想到用类似鬼打墙的方式迷惑我们，却被一个简单的方位问题给弄蒙了。”
黎清勾起唇角，话虽如此，他眼底浮现出的小骄傲还是被白木熙捕捉到了。
白木熙压下了然的笑意，故作正经的凑近，抬手轻轻摸了摸小豹子的头，“是你太聪明了，它骗不了你，我们梨子可优秀了。”
“……你好像在哄上幼儿园的小孩子。”黎清不满的拉下头顶的手，不过，奈何白木熙语气太过认真，他还是被顺了毛，不自觉撇过了头，偷摸扬起下巴。
白木熙好笑的看了他片刻，才开口询问，“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谈回正事，黎清便重新转过头来，沉吟一声，“嗯…赌一把？”
白木熙一挑眉，感兴趣的开口，“赌什么？”
“先不告诉你。”黎清勾唇浅笑，拍了拍身边的墙壁，“闭上眼睛，摸着墙壁走，如果感觉到手下的墙壁消失了，就立刻叫我，全程别睁眼。”
白木熙听此就不多问了，扶着墙壁闭上双眼，在黎清的一声令下后稳步前进。
走了能有十分钟左右，白木熙都没感觉自己手边的墙壁消失，只能听见前方黎清稳步行走的脚步声。
“谁！”
一声惊叫传来，是黄毛的声音，白木熙随之睁开双目，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
“是我们。”黎清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下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黄毛惊慌之下挥打来的手掌。
“我去，你们怎么真来了！”黄毛崩溃的叫出声，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忙摸黑向前走，想跑去他们身后，结果就碰到一面墙壁，“md，果然又被封死了！”
而黎清却并未慌张，他先向后伸手摸索，就抓到了白木熙的手腕。
“我在。”白木熙也适时出声。
知道白木熙安全跟了过来，黎清这才有功夫安抚处在崩溃边缘的黄毛的情绪，“别吵了，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黄毛根本不能完全压下焦躁，他觉得自己状态有些不对劲，缓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憋出句不那么冲的话。
“啧，别吵，我正在现想。”
“哈？！这也叫有办法？？”黄毛不敢置信，那股子暴躁又压不住了。
“你现在最好冷静一下，再不加以控制，怨煞之气影响太深是会要命的。”黎清出言警告，也是被吵得烦了。
好在黄毛听劝，主要是他自己也觉出不对，憋了又憋，还是没问怨煞之气是什么，怕再说话又压不住火气，就蹲在原地自己冷静去了。
黎清长舒一口气，总算能自己安静的思考。
方才在走廊有火光衬着，没法看清光源以外的地方，但如今在纯黑的环境下，他的夜视能力就能派上用场了。
其实最令他好奇的还是在之前援救黄毛的时候，为什么就连自己的拘魂索都不能落到井下。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抬头的那一刻，就找到了答案。
因为在上方，有一道屏障严实的挡在了半路，所以锁链和绳子都无法顺利降下。
黎清掏出手电试图打开，却失败了，他无语的收回手电，眯眼看着上方的屏障，可是实在太暗了，只能看清轮廓却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
但他推测，这道屏障应该是透光的，因为黄毛是能看见从井口射下来的光线的，只是像绳索这样的东西无法通过。
黎清无奈收回目光，这才开始思考怎么出去，然而几分钟后他就将拘魂索从腰间解下——已经想到办法了，就像煮泡面一样快速。
他招呼自闭的黄毛让他站起身，将锁链一端绕过黄毛的腰，另一端绕过白木熙，让他们都两手也抓紧缠绕自己的铁链，黎清则将两端缠绕在自己的两条手臂上。
“都后退，直到背部贴上井壁为止。”
二人照做，缓缓后退，到位后便出声告知黎清，黎清自己也是靠在了井壁上。
他控制着拘魂索，让其渐渐回缩至紧绷状态，“都抓紧锁链，绝对不能松手。”
“贴着井壁慢慢向左移动，保持自己两边的铁链都是勒紧的程度，如果感觉自己的后背离开了井壁就赶紧后退调整位置，直到你两边的锁链都恢复紧绷，懂？”
“懂。”白木熙即刻回复。
“……知道了。”黄毛的声音有些迟疑，但也没办法，他能做的只有信任黎清。
“好，那就准备……开始！”黎清一声令下，三人便开始向左缓慢移动。
期间先是黄毛感觉背后一空，他愣了一下，回想起黎清的嘱咐便立刻后退，虽然使整体移动停顿了一瞬，但还是顺利靠上井壁，继续跟着锁链的牵引走动。
此后，白木熙和黎清都先后遇到了这种情况。
而大约十多分钟过后，白木熙再次感受到了背后空荡，锁链却没有松懈的迹象，但他还是谨记黎清的指令，即刻后退，双手亦用力拉着，将黄毛和黎清拽得直向他那边趔趄。
黄毛不知所措，黎清却反应迅速，踉跄一下便迅速稳住身体，扬声喊着，“顺着锁链的力道走，别反抗！”
这一声也让黄毛反应过来，连忙站稳，顺着一边锁链的拉扯，小跑过去。
最后，他只感觉自己和黎清一起挤出了一道小门，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耳边亦传来石门关闭的沉重摩擦声。
“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