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级智障
黎清的语气夹杂喟叹，他双眼凝视雪莉母子，但又像是失神一般并未望进去任何东西。yousiwenxue
“我曾见过无数博大无私、庄严神圣的母爱，它们是山泉溪流也是高山耸立。”
“或有一朝踏错，或有固执己见，但母爱终是大部分母亲的本能，这种本能像是一片肥沃的土壤，即使养育茁壮的树苗终会离开，但土壤仍会包裹根须，永远留在那儿。”
“虽然偶尔有那么一两片混凝土柏油路根本种不了草还硬种的……但雪莉一定是前者，所以她对麦尔因的爱是附加，母爱才是本身。”
说完一长段，黎清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他转身与沈夏晴遥遥对望，话锋一转，扬声道“但我不认同这份‘母爱’，非常不认同！”
“想要保护孩子宠爱孩子，这无可厚非，布林的智力发育不正常，雪莉想永远把他当做孩子守护在臂膀之下也没问题。”
“但是母爱，不等于无底线纵容的畸形的爱。”
“一个加害者，一个纵容的主谋兼帮凶，整个人皮坑那一张张人皮，他们没有母亲没有家人？”
黎清再次转过头看向雪莉与布林，他眼神渐冷，声音轻柔却仿佛透着寒霜。
“呵，现在散发怜悯歌颂‘母爱’？不如先为那些人皮唱一唱丧曲吧。”
沈夏晴与赵逡被说的一怔，下意识望向不远处的人皮坑，羞愧地低下了头。
洪阳瞥了一眼二人，无奈摇头“新人常见误区，永远不要同情任何鬼怪，之后如果遇到那种专门博取同情道德绑架的游戏场，你俩这样的活不过一天，像黎清这样的就……”
夸赞的话音未落，黎清便满脸不乐意的打断了洪阳“我没有说不要同情任何鬼怪，你不要以偏概全，没有道德感的人类。”
洪阳闭嘴了，他算是明白了，只要自己说的话跟黎清沾边，绝对会被他怼回来，而且黎清现在似乎心情不大好，这个时候装听不到才是最明智的。
所幸黎清讲完也没再理他，因为雪莉的技能冷却期结束了，她再次恢复如初向二人攻来。
白木熙移步将黎清挡在身后迎了上去，这次雪莉借着无敌态拼了命的进攻，她体内的残片无穷无尽一般，以极大的密度与极快的速度向白木熙袭来。
一时间雪莉竟真的挡住了白木熙的脚步，令他无法前进半分。白木熙不耐拧眉，正想图省事的再掏一枚弹珠搞面盾挡着，余光就瞥见黎清不知何时竟已跑到雪莉的侧后方去了。
小豹子鬼鬼祟祟偷家，准备去祸害别人家的崽。
白木熙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第一次决定在对战鬼怪时放水。他装作不敌脚步踉跄着连连后退，或许是黎清提供的灵感，他也故意露出破绽让残片划破衣衫。
雪莉原本踌躇犹疑，因为白木熙演得很硬，更像是故意后退，但他的衣物被残片划破几道口子后，雪莉便逐渐放松警惕乘胜追击，与布林的距离愈发拉远。
黎清勾唇浅笑，也不管白木熙能否看见，无声做着口型——演得不错，孺子可教。
靠谱的队友吸引走了家长，黎清便转身对“守家”的孩子露出一个标准的反派笑容。
布林发现黎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并步步逼近，他正欲嚎叫，就听黎清压低声音用恶狠狠的语调威胁“敢叫我就把这个球塞你嘴里，把你脑壳冻得梆硬！”
看着黎清手里的大师球，布林瞬间意识到这东西和那把伤了他的砍刀出自同源，吓得他顿时托起原本耷拉到脖颈的下颚，不敢出声了。
黎清冷哼一声，再次凑近，嫌弃的看着布林搭在空洞腹腔底的钢板，暗自后悔早知道再向白木熙讨一副手套来了。
随心而动，下一刻他就感觉双手一凉，一副漆黑的手套已经被戴在手上，而那颗大师球消失了。
黎清眼睛流露出惊喜的神采，活动了一下手指，触感凉爽，跟冰丝手套似的，看起来甚至能防水。
“软的材质都能变，有点儿喜欢。”黎清此刻已经完全忘记当初因为这东西的特性而不能安心睡觉的自己了。
这下没了顾忌，黎清摩拳擦掌，捏住了钢板向外拽，奈何这东西实在卡的太死，一用力还彻底撑破了布林胯部的皮。
布林忍着痛不敢出声，只眼巴巴望着雪莉，渴望母亲能回头看一眼，赶回来拯救他。
可惜雪莉打的正酣，妄图一鼓作气在三分钟内解决白木熙。
黎清专心与钢板较劲，但无论怎么活动它就是出不来，终于似被逼急了，黎清出手将挡住钢板的皮肤扒拉开，才顺利将钢板揪出一角。
但他忘了自己的手套是什么材质，冰霜顺着黎清触碰的地方蔓延，而且似乎比白木熙那一刀的扩散速度还快，这会儿布林的半边上身已经无数道皲裂了。
“嗬、啊——！”布林终于还是没抗住这一下剧痛，嚎叫出声。
黎清并没因此停手，反而更加无所顾忌地扒开另一侧皮肤，迅速将钢板一把抽出，头也不回地闪身躲过后面飞射而来的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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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稳住身子原地调转方向，一手举起钢板挡住追踪而来的残片，而面对黎清的钢板背面正卡着一把大钥匙，一看便知是匹配那把大锁的。
黎清不出所料的绽开一抹笑，当即扣下钥匙握在手中，高声提示“我拿到了！”
下一秒，残片攻击渐歇，是白木熙放弃了自己并不擅长的演艺事业，重新控制住了雪莉。
期间，他还分神望向黎清，直直盯着那双墨色手套，半晌才收回目光专心应付雪莉。
另一边，待黎清举着钢板稍微靠近，洪阳三人才发现钢板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刻着“焚化炉”三个字。
这面钢板是焚化炉的门牌！
还未等出声询问，他们便见黎清抛了一个东西过来，洪阳赶紧伸手将其稳稳接住。
物体黏腻且湿滑，但洪阳却捧着它满脸不可思议——黎清将钥匙扔给了他们！
“愣着干什么，开门跑啊？”见三人都只是直勾勾盯着钥匙，一副呆愣样，黎清不由提高音调，“你们该不是不懂怎么用钥匙开锁吧？！”
洪阳这才被喊回神，随即磕绊道“不，不是，我们不能独自跑了啊！一起……”
“别等！你们……”
雪莉的火力在此刻陡然剧增，残片发射向四面八方，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洪阳三人，黎清不得不止住话头再次举起钢板为自己防御，还要分心顾忌停滞不动的三人。
当赵逡第三次因躲避残片而撞到黎清时，他被扰得彻底绷不住了，怀疑鬼生的低吼“不是，你们有病吧？！能通关了快滚啊！”
被黎清一骂，三人也反应过来他们好像是在拖后腿，面面相觑一眼，洪阳一跺脚，即刻转身用钥匙开锁，一把拉开铁门。
瞬间，白光乍现，完全看不清门后是何景象，洪阳倒是见怪不怪，伸手一左一右将两个犹疑不定的新人一把推进门内。
期间还不忘嘱咐“你俩有愿意跟我的，出了游戏场在新域入口等我！”
二人未能回话，便已跌入白光消失不见。
洪阳没急着走，他回头望向黎清阻挡残片的背影，不由动容，甚至隐隐热泪盈眶。
他颤着嗓音高声大喝“黎清，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将来有缘再见，我洪阳认你做大哥！”
说罢他转身钻进白光，没来得及听到黎清赫然震怒的回复“他非要让我吃大亏是吧？！没礼貌的人类！！”
此刻在场的唯一人类白木熙实在没绷住笑，握刀的手都颤了一下又霎时稳住“他是那个智障工会的新起之秀，才庚级就要升高管了，能给你做小弟也不错。”
黎清听后非但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一脸不敢置信“你都说是智障工会的成员，再升高管岂不是高级智障？”
白木熙轻笑，意有所指地道了句“有你这句话，我们弑乌一定强烈欢迎你的加入。”
黎清不以为意，白木熙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之前的抢人之争，洪阳好歹还问了一句，白木熙却话里话外充斥内定的意味，这使黎清不由感到不爽，态度也冷漠起来。
“你没和我商量过这件事。工会？这名字一听就是打工的地方，呵，你想都别想。”
白木熙笑不出了，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抱歉，我是一时情急，怕别的工会抢先一步，本意并不是不遵循你的意见，原本打算通关游戏后再对你发出邀请的。”
“至于工会的属性，简述的话，弑乌工会大概就是一个可以获取更多有趣游戏信息的地方。”
听到这里，黎清承认他心动了，但他还是矜持的颔首，表示会再考虑一下。
最后那句轻描淡写的简述，本就有意吸引黎清，所以白木熙也不拆穿他，只说会在出去后详细推销……啊不，是介绍。
折腾了半天，按理来说雪莉的三分钟无敌态时效早该过了，但她还是维持攻击频率，甚至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黎清举着钢板变换角度抵挡残片，一边向白木熙的方向移动，不耐烦地开口“她有完没完，三分钟这么长吗？”
未等白木熙回话，系统充满恶意的公告才迟迟到来。
【游戏场通关出口已开启，院长雪莉无敌态限制解除，取消冷却时间，请两位玩家迅速脱离游戏场，积极求生，努力还阳！】
黎清：？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洪阳要在离开前演生死离别那一出，原来洪阳知道有这么个机制存在！
想到这儿，黎清瞪了一眼白木熙“你也知道吧，怎么不早说？”
白木熙挥舞砍刀，应付密密麻麻的残片，同时还有功夫无辜地与黎清对视“我以为不会有差别，反正她很菜。”
黎清呼吸一滞，面无表情的回怼“啊对对，但她现在跟个爆米花喷射机似的，我怎么腾出手点炸药呢？”
白木熙默默无言，他加大抡砍刀的弧度，慢悠悠挡在了黎清身前，稳当地为他开辟出一片安全区“点吧。”
黎清盯着眼前很可靠的背影，慢慢虚起眼睛“你食不食油饼，现在点，把咱们两个炸成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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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黎清捻出一缕鬼气，抽出腰间的拘魂索向后甩出，布林惨叫一声，偷袭宣告失败。
黎清快速转身，也不指望白木熙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了，直截了当地指挥“去通关出口。”
他们背靠背，面对着雪莉与布林两方进攻却不显慌乱，步伐不慢地移动到了焚烧炉附近。
二人默契调整站位，改换为并排站立，一个挥刀挡住残片，一个使铁索困住布林。
黎清瞄了一眼身后散发白光的出口，抽回铁索，掏出口袋里的炸药管，缩到白木熙身后。白木熙则加大防御范围，护住黎清。
“你有没有火？”
“我洁身自好，不抽烟。”
白木熙的回应让黎清满脸黑线“我要点炸药！谁问你抽不抽烟了！”
恶趣味的打岔后，白木熙腾出一只手翻系统背包，扔给黎清一个打火机。
“这怎么用，火柴没有吗？”黎清不认识这东西，毕竟也不会有人给鬼烧打火机，这东西烧了会炸，“算了算了，我自己来吧……”
白木熙也没想到现在有人连最常见的塑料打火机都不会用“按一下就……你怎么自己来？”
听到黎清最后一句话，他更是满脑子问号的转头向下看，就见黎清打了一个响指，食指尖便冒出一簇火苗。
白木熙：？？？神秘的东方力量之人体打火石
只当是术士的一种术法，白木熙也没多问地说服了自己。
黎清毫不犹豫地点燃炸药扔出，与此同时大喝一声“跑！”
事情发生的太干脆，白木熙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好在黎清还记得拉他一把，两人一齐跃进白光。
而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黎清绘画的红色怪圈发出不起眼的暗红光芒，似乎已经被启动了。
……
二人跌入白光后就进入了一个纯白的空间，白木熙率先站起来，他收起自动被游戏场排出的黑色弹珠，伸手将黎清拉起。
白木熙取下黎清手上的黑色手套，未发一言，只是示意他看前方。
只见他们面前有个圆形屏幕一样的东西，正在继续播放着二人离开游戏场后的情景。
黎清扔出的炸药正落在布林脚边，雪莉见状惊惧万分，瞬间扑倒布林死死护住他。
此时二人也明白过来，恐怕雪莉那副残破许多的身体，也是为了保护儿子造成的吧。
下一刻，巨响伴随着火光冲天，经过游戏场加成的小小火药产生了非比寻常的巨大威力，瞬间炸塌了整座医院。
再度成为废墟的堡嘉利特静静躺在火海里，通过画面，仿佛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但不出片刻，变故突生，火焰将息时，堡嘉利特精神医院的三层矮楼拔地而起，被炸成碎肉的母子也重新拼合，焦黑的皮肤如倒放般回归成最初的样子。
母子二鬼穿着医生大褂站立，互相依偎，宛若正常人类，只是面露诡谲的笑容直视屏幕，令人毛骨悚然。
无皮尸小三与脖颈插刀的麦尔因不知何时也爬了出来，浑身泥土，一左一右匍匐在母子脚边，仰头至极限的凝视屏幕外。
画面定格几秒后忽而闪烁两下，再度亮起便转换至医院正面，那大门上方的红十字架对比来时似乎刚被上了新漆，鲜红异常，还在往下滴落液体。
下一秒，引导者护士闪现至屏幕前，一张布满青色血管的苍白面容挂着僵硬的笑，爬满红血丝的眼珠瞪地极大，透过屏幕一瞬不眨的死盯黎清二人。
“堡嘉利特精神医院欢迎您再度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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