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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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芝一觉醒来,时间都已经到了未时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也懒懒的不想动。czyefang
眯着眼睛似睡非醒好一会儿,她才决定起床梳洗换衣。
白天睡久了,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但晚上漆黑一片,又没什么好玩的,不睡觉也干不了别的事情。
书语推开轻掩的房门走进屋里,为谢芝端来一盆温水:“女郎,庄子上真比城里凉快多了!”
谢芝懒懒地打了一个哈切:“是要凉快不少,这一觉睡得踏实了,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问书语:“母亲那边有没有派人过来传话,晚膳还是照着府里的规矩来吗?”
书语也没看见有传话的人过来:“奴没瞧见,要不等会儿奴去打听打听?”
谢芝制止了她:“算了,母亲那边肯定会让人传话的,若到了时候没动静,我们就自己去找母亲好了。”
下午还有这么长时间,谢芝也不想待在屋里看书了,她想出门走走。
她叫住欲要出门的书语:“你去找大郎君和陆郎君问问,看他们东西收拾好了没有,下午有没有空一起出去走走?”
书语应诺,推开门出去了。
谢芝打量房里,这是她去年来庄子上住的屋子,屋子不大,带来的东西物件儿都摆上了,她常用的杯壶、书籍等都放在她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她走出门,见琴音正在隔间里忙碌,也没去打扰她,自顾自坐到墙边儿树下的秋千上。
脚尖轻点,秋千慢慢前后摇晃,荡起的微风轻抚脸颊,手中的扇子都不及这一点清风动人。
谢芝索性把扇子放在一边的石桌上,再返坐回秋千上。
她并不敢把秋千荡得太高,但只在恰当范围内的风就已经让她觉得舒服了。
透过头顶树梢间的间隙,她仰望着那一片旷远的天空,时不时路过的飞鸟。
谢芝出着神,思考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言行举止,想着其中有没有哪里与自己心中所想背道而驰。
她听从母亲的意见,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点自由的权利,不管是婚姻还是其他,而想要权利就要付出义务,也可以说是代价。
因此她短短一段时间,先是主动揽下休整书房的事情,又献上石灰方子,前些天还献言施药这件事。
她也许是存着想要帮助一下贫苦百姓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表现自己的价值,让谢兴等人不以寻常小女郎的眼光看待自己。
她似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此时此刻暗暗自省,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功利了些?
那么多年的受教育经历,让她感觉自己内心变得有些冷漠,她还是当初的那个既受过高等教育也混过职场的人吗?
琴音忙完手里的事情,看见谢芝在坐秋千,提起声音问她:“女郎,需要奴为你推秋千吗?”
谢芝回过神,大着声音回。她:“不用,我自己坐一会儿就行了。”
她不禁在心里笑叹,自己这一番思绪真真算得上庸人自扰。
很多人如今都叫她女郎、女公子、大娘子,而不是曾经的同学、女士,这就是差别。
难道在心里自省一番,她就能变得不冷漠了?她实在做不出损害自身利益来帮助他人这样的事情。
让自己一方得到益处的同时,也尽量帮助到他人,或者不至于对无辜的人造成太大的危害,这就已经算是尽她所能了。
书语在路上遇见崔夫人院里的奴婢,向她打听了大郎君和陆郎君的所居之处,这才挨个去了二人的院子求见。
二人一听谢芝想要出门去走走,皆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谢琪这般反应,是因为他自己也很想出去走走,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过去两次到庄子上,虽然他们是比在府里要自在一些,但由于顾虑着几个孩子年纪都小,又没个大些的姐兄照料,崔夫人并不敢让他们自己随意游玩。
今岁,尤其是这两个月,崔夫人便渐渐开始由着他们自己决定要做何事、去哪里,她只在一旁看着他们不出大岔子就行了。
所以,谢琪很是迫不及待告诉书语,他等会儿在门口等谢芝一起出门。
陆恒毫不犹豫的答应,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要跟着谢芝保护她才行。
等书语回去告诉谢芝二人的意思,她只是匆匆拿上些点心果脯放进荷包里,就带着琴音往别院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谢琪带着个婢女,陆恒则是自己一个人,另外还有两个护卫,一并五人,都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你们到了多久了?”谢芝走得有些急,气喘吁吁的,她伸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
谢琪回她:“我们也才刚过来,长姐慢些走就是,也不用急这么一会儿。”
陆恒默默地点了点头。
谢琪又和谢芝介绍后面跟着的两个护卫:“这是母亲听说我们要出门,特意叫过来的两个护卫,他们以前就是在庄子上的。”
谢芝对二人颔首,二人向她行了一礼。
“既然你们这么快就都到了,那咱们就走吧,咱们往河边走,那边看着挺凉快的。”
谢琪和陆恒都没什么意见,听她所说,一行人出门往河边去。
出了别院往外走是一个还算宽阔的广场,广场中间有一颗大榕树。
榕树下,靠近别院的这一侧并没有人,靠近普通佃户居住区的一侧,则是有一些老人带着孩童在歇凉。
见着一行人,见他们的穿着样貌,这些人就知道他们是主家的几位女郎郎君了。
年长些的连忙站起身向几人行礼,年幼不知事的孩童看着自家长辈的郑重态度有些害怕,都躲在老人们的身后,悄悄歪着脑袋打量着几人。
谢芝温和地笑了笑,让他们自己歇自己的,不必多礼。
也没和这些老人孩子多说什么,就和一行人走过去了。
身后,一个孩童忍不住仰头对自家祖父说起谢芝一行人:“阿翁,他们真好看,衣裳好看,人也长得好看!”
老人对自家傻孙儿嘱咐道:“见着好看是吧,这是谢家几位郎君女郎,是我们的主家,你记得日后不要冲撞了!”
孩童懵懂地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孙儿记住了,阿翁。”
其他老人见此,也特意嘱咐了自家的孩子。
有那拎不清的还在一旁说些风凉话:“用得着教这些么,那些贵人们出门都带着护卫,哪里轮得到咱们这些佃户往跟前凑?”/p>
教孩子的老人们没跟那人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教着,让孩子们谨记在心。
谢家的风评在辰县是不错,但那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今日他们多教两句,日后孩子们才不因冲撞而贵人受罪。
见没人理他,那说风凉话的人自己就悻悻闭了嘴。
要说他怕不怕主家那些贵人,那自然是怕的,既怕主家的贵人找他家麻烦,也怕主家不再让他们在庄子上种地生活。
那为什么说这话呢,不过是瞧着谢芝一行人走远了,在熟悉的众人面前过个嘴瘾罢了。
此时谢芝一行人已经走远了,也没听见在他们走后发生的这些对话。
他们边走边聊着所见所闻。
谢家的佃户显然过得还不错,住的房屋虽然较为低矮,但不管是黄泥和的墙还是茅草混着稻草做的屋顶,看着都很结实。
还有些佃户的屋子是用砖石瓦片砌的墙盖的屋顶,看着又比那些土屋更干净宽敞一些。
谢家的别院和这些佃户居住的地方隔了有一段距离,他们去往河边也不需要进到那片聚居区,只是大致上看几眼而已。
陆恒对谢芝和谢琪二人说了自己的感受:“我见他们面貌都如此精神,看来你们家佃户看着日子比外面那些寻常庄户还好过一些。”
谢琪不明所以。
谢芝也有些好奇他为何这样说,按理来说,能当佃户的人家,基本都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只能为主家耕作。
辛苦一年下来,还要将收货的半成以上粮食上交给主家才行。
先进朝廷定下的田税并不算高,外面那些拥有自己田地的庄户不应该过得很差呀。
陆恒为二人讲自己离家之后在路上的一些见闻:“那些庄户都特别穷,要交很多税,家中男丁还要服劳役和兵役,剩下的人种不了太多田地。”
谢琪忍不住问他:“村里没有牛吗,人手不及不是应该用畜力耕作啊?”
谢芝也侧着头仰视着他,听他继续说。
陆恒微微低着头,伸开手臂悬空横在谢芝身侧,防止她因为分心掉下路旁的田里。
“我也这么问过那个村子的村长,他说他们买不起牛,牛太贵了,而且就算有了牛,那么多田地还是耕作不过来。”
谢芝沉默了,这种情况确实很难解决。
朝廷需要劳役和兵役,田地上需要人耕作,当下很多事情都主要依赖人力来完成,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生产力和医药水平跟不上,百姓平均寿命短,人口也很难上得去。
她明白陆恒所说的,为什么自家庄子上的佃户比外面很多有田产的庄户要生活得更好一些了。
因为自家庄子上的佃户不必进行劳役和兵役,同时,自家好歹不大不小算得上世家,不缺那么几头耕作的牛。
这话题有些沉重了,他们是出来散步的,继续说下去未免有些毁了心情的。
她转移话题:“今夏虽热,我看着田里的稻谷长势却不错,一片苍绿呀!”
谢琪看了看旁边稻田,见稻谷上已经长出了稻穗了,也点了点头。
注意到上面有些东西在蹦跶,他定睛一看,看清楚是什么之后:“就是叶子上面好多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