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 桑若的梦
断崖血池城堡里的奥里, 身体化为了大量闪光的星辰碎屑，在围攻之人紧张的视线中，这些碎屑没有重组化为其第二形态, 而是在原地留下了两本书。
这两本书立刻被白泽主脑所捕获, 眼前的几人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这本书的信息。
k1-373。
虽然这个排名让众人有些失望，但是到底是最为稀有的命运系非凡物品，价值还是非常高的。
壳世界的怪物每次死亡, 他们溢散的部分能量, 对地球人类的灵魂都有着巨大的助益，如果杀死的怪物比较强大，怪物的力量就可能会凝聚成一种带有能量性质的非凡物品, 壳世界怪物们的死后所化物品, 是k系非凡物品的由来。
k1系的非凡物品, 分为命运系和时间系, 是所有非凡物品中最为稀少的, 这类的异能者也是最难升级的。
废了极大力气打败了血池山怪物的五人小组小心地观察着眼前的这本书，戴上能隔绝能量场侵蚀的手套后, 一人谨慎地翻开了眼前的书籍。
那本日记的扉页上, 写着一句莫名的话：
【命运会将我带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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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与真实交织，简清仪避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道路，穿过鳞次栉比的楼宇，走在这座ze处理部所建立的主城之一月光城中。
这个城市是一个月亮形状的城市, 也是一座重力扭曲的城市。
进入城市后只有一条街道, 一直往前走, 会顺着向天空弯曲的街道一直走到天上, 进入第二层悬在天空中的天空城, 上下两条微弯的城市街道, 整个组成了一个月亮的形状。
作为ze处理部在壳世界建立的据点之一，月光城如此建造自然也有其用意，借助扭曲的空间和重力，月光城在城市中心凿出了一道通往灵界的裂隙，借以接引灵界的灵魂之河河水，利用其制造出净化洞窟，让大量的异能者都能够借助灵魂之河散溢的“水汽”，来缓慢地净化自身受到的污染。
所有的能量都有污染，异能者不断吸收能量来强化自身，在接触各种非凡物品和灾厄的过程，都是在不断让自己的灵魂遭受污染。
尤其是借助非凡物品来修行的异能者，更是容易被非凡物品吞噬同化，成为其养料。
灵魂之河的河水能够净化所有灵魂之外的污染气息，使得灵魂纯净，但是灵魂之河的河水也非常危险，直接接触的话不但污染会被净化，连带人的灵魂都会被溶解。
本来简清仪是在排队等号进入净化洞窟，但是今日净化洞窟忽然出现了异常，简清仪排队的时候甚至看到了几次橙红警告，似乎是说今日灵魂之河某段河道忽然动荡，掀起波涛，差点倒逆进净化洞窟，侵蚀到正在洗涤污染的异能者们。
灵魂之河的河水一旦沾身，就会吸骨附髓很难甩掉，且短短三五秒时间就能让人的灵魂完全融化，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所以一般的异能者触之是必死无疑。
月光城还算好，离动荡的河段较远，暂时还没有听到哪个势力损失惨重的传言，大概动荡河段所处位置比较偏僻。
由于灵魂之河动荡的原因不明，所以暂时净化空间被关闭，观察灵魂之河的情况，具体何时开放还要再等通知。
简清仪也只能继续等待。
正当简清仪准备离开壳世界，忽然看到城市街角大厦的led楼体屏上，出现了血池城堡的画面，只是那画面中的血池城堡，不再像往日那般神秘莫测，路边的荆棘开始枯朽，崖底的血池也不再沸腾，其城门大开，多了一股颓败的气息。
简清仪也对这个血池城堡有所耳闻，却不知眼下这是什么情况，正当他不解的时候，投屏上出现了一段文字，简清仪才恍然意识到，血池城堡的怪物竟然被人杀了，化为了一件命运系的非凡物品。
“血池山的boss竟然被打败了！？”
“不可能吧，谁能越过他的第二形态杀掉他？莫非是那几个传说中的大佬亲自出手了？”
“没听说啊。”
简清仪周围的异能者们也都惊奇地议论了起来。
血池山的怪物，在壳世界一层还是很有名的。
壳世界对于外来的怪物有着强大的束缚力，越是强大的怪物，受到的束缚就越大。
壳世界里最厉害的怪物们，大都被困在各自的一隅之地，只能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活动。
除非它们分裂自我或吸收附庸，用手下的怪物向外打下根基，不断扩张领地，否则对周边的人类根本毫无影响，反而会像是一个个游戏里的副本boss一样，只能一次次等着人类或其他的怪物们不断骚扰，直到被杀死。
血池城堡里的主人，是壳世界一层中广为人知的一霸，只是它从来不向外扩张，一直守在自己的城堡，简直等死一般，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奇怪又自闭的怪物领主。
尽管它如此奇怪，但同时它又是如此的强大。
从前去往血池城堡的挑战者前赴后继从未断过，却没有谁成功过，死在其中的亡魂不计其数，但是任大家使尽办法也没能杀死过它。
这个怪物身上有着两条时间线，它就像是一个四维空间来到这里的怪物，可以在这两条时间线中来回穿梭变化，当你将它的一种形态杀死，它的另外一种形态就会穿越时间来到你面前，瞬间给你个痛快，让人防不胜防。
平常时候的血池山怪物是个六七岁小孩子的摸样，看起来胆小可爱，翠绿的大眼睛，温顺无害，虽然也非常难缠，但是还不到无敌的地步，但是如果将小怪物杀死，下一刻这个怪物领主的时间线就会发生改变。
从一个小孩变成掌握着死亡法则的强大怪物。
就像是一个旧日的王者从落幕的历史尘埃中走来，镶嵌宝石的长剑和一身华服虽已蒙尘，半张俊秀的脸庞腐烂成骷髅，它周身强大的死亡气息，会瞬间将周围化为死亡领域，所有人有进无出，有死无生。
这个怪物一出现，基本无人不凉。
它的死亡法则非常不讲理，甚至一度被怀疑是某位邪神的眷属，含有神性，是壳世界至少十三层以上才会出现的强大怪物。
这种怪物一旦放出来，去到真实世界，那就是区域级的毁灭性灾厄，就算一个大势力倾巢而出，也不见得能将其击败。
如果这个怪物非常活跃的话，以其危险的程度和身处壳世界一层的位置，像是ze处理部这种官方大势力，肯定会想尽办法消灭它，但是这个怪物却安静的不像话。
特别安静，既不像其他怪物那样喜欢不断向外扩张，有不像其他怪物那样热衷于人类的灵魂，仿佛只是在时空隧道中迷路误入到这个世界一样，官方势力轻易也不想去招惹它。
而就在今天，这种官方都不愿意招惹的怪物竟然被人杀了？
消息一出，顿时引来了大量异能者的侧目，众人纷纷在论坛和异能者内部网络上查起事情的经过来，想要知道是哪路大佬下场出手。
结果很快消息被证实，没有大佬出手，而是几个幸运的小子，在上层意外得到了一件能够切断时间线的非凡物品，利用其特殊性，让血池怪物无法第二形态，只在第一形态就被打败了。
这一消息无疑让众异能者们惊叹那几人的狗屎运，不过很快也有一些奇怪的猜测传出。
在那几个拿着特殊武器的人去血池城堡时，正逢血池山城堡的大门自行打开之时。
这一异状不禁引起了异能者们的议论，这位明显有着命运之力的血池城堡之主，看来是知道能够杀他的人即将上门，但是奇怪的是它对此并没有抗拒，反而非常欢迎一般。
难道是这位宅居的怪物领主在家里待烦了，宁愿被杀死化为非凡物品，也要出来？
简清仪旁观了一下网上的讨论后，不禁皱了皱眉，他现在对这类命运系的非凡物品很是有些心理障碍，会不自觉地想起当初曾经想要寄宿于他身上的e017，总觉得这个壳世界一层的怪物领主，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
天空海下的巨型浮岛
花园中，巴巴乐正严格按照领主的吩咐，看顾着那些脆弱的人类灵魂，而别墅二层卧房内，回到屋里桑若歪在床边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灵魂之河一趟，精神有些疲劳，睡着的桑若陷入了深层的睡眠，甚至还做了个梦。
……
世界上最广阔的存在，就是黑暗。
无边无界，无穷无尽。
然而同时它存在又像是不存在。
【神生了七个孩子，祂的第一个孩子，在混沌中出生，黑洞是祂的双眼，星河是祂的身躯，带着金辉的翅膀遮蔽了过去和未来，漩涡在祂的掌中转动，当祂注视着世界的时候，命运将会降临……】
手术台旁的一个椅子上，放着一本破旧的神话故事书，翻开的那一页上，正是这句桑若曾经看到过无数次的话。
桑若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熟悉的梦。
梦中是一间不到40平的无菌室，周围来往着一群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刀和工具，一次次切割他的身体，从他的躯壳中挖走心肝脾肺等等能用的器官。
等将所有能割得都割走后，这些医生就会将一种会让他痛的灵魂麻痹的药剂，均匀地喷洒下来，喷洒在他空荡荡的濒死的躯壳里，然后，他那些已经消失的心肝脾肺，会再次一个个生长出来。
——就像个被不断食用又被不断催生的植物。
这小小40平左右的无菌室，就是曾经的他的整个世界。
不知花草，不知日月，他的世界就只有40平不到的光，以及外头不可见的无尽黑暗。
桑若走向手术室的门，不像是现实中的他那样身不由己无能为力，梦中的他总是能一次次拉开这道禁锢过一世的门。
“划拉——”
金属门被桑若打开，外头一片漆黑。
前方似乎没有路，什么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天地之分，桑若这间40平不到的小房间，仿佛一艘漂流在暗宇宙中的小船，是这片黑暗空间中唯一的光源，但是却也照不亮前方一尺之地。
桑若踏进了黑暗中，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是他曾经无数次梦中做过的一样。
外头并没有路，踏出房屋的一瞬间，桑若就开始急速地下坠，仿佛栽进了无底深渊，不过这种坠落感桑若已经非常习惯，并没有因此从梦中醒来。
不知下坠了多久，桑若停了下来，周围仍然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倒是一回头，那间40平不到的手术室，就会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照亮黑暗中唯一的归路。
桑若没有回去，只是径直往前走。
桑若隐约想起来，曾经自己也是这样在梦境的黑暗中不停地行走，不知在无尽的黑暗中走了多久，几年，或者是几十年，或者是更久？
久到仿佛能走上一辈子，走到自己灵魂干涸魂飞魄散之时……桑若忽然听到了一句幻听般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
·
破败的花园外，仿佛一个海胆般长出好多条长触须的眼球怪，稍显无错地缩在大门边。
这是领主大人的城主府。
巴巴乐以前从没有进来过这里，离休息中的领主这么近，这让它难免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尽量地收拢着自己眼球外乱长的须须，让自己站好不要乱瞟，安静地帮领主大人看好他的客人们，等待领主的下一道吩咐。
以前巴巴乐最多也就是在城主府外转悠过，最近的距离是伪装成领主府的门前路灯。
就在巴巴乐努力克制自己站得像个人形标杆的时候，那些泡了半秒钟灵魂之河河水的灵魂们，已经从晕陶陶的状态中慢慢醒了过来。
花园中的暗道下，也有一条条灵魂从暗道下哼哧哼哧地往上爬着。
那些青涩的学生脸庞，对周围充满着好奇，因为灵魂离体的不真实感，以及刚刚泡过水的混沌脑子，他们看起来对自己的状态很是不清不楚，仿佛将这一切当做一场清醒梦。
“天空中有大海！”
“这里有一栋鬼屋！”
“门边还有个眼球怪物。好丑，可怕！”
这些灵魂们四处摸索观察，哇哦声不断，还有的胆子大的，凑近巴巴乐，一副想要对它上下其手的模样。
一个个灵魂对着周围指指点点，还嫌弃它和领主府，不但说它丑，还说领主府像一栋破烂的鬼屋，这让原本紧张的巴巴乐渐渐球顶冒出青筋，对这些不太有礼貌的小家伙们很是不满。
【巴巴乐好气……】
【巴巴乐不能生气……】
【这是领主的客人……】
【巴巴乐要忍耐……】
然而听到巴巴乐这古怪的发音方式，巴巴乐眼里的这些小智障们更加兴奋了。
“你们看，眼球怪会说话！”
“哇它眼神好凶，会不会用鞭子抽我们？”
“哇它抽了！我们离它远点。”
巴巴乐一边头顶青筋暴跳，一边将几个想要走出领地范围的灵体抓回来放好。
就在巴巴乐不停告诉自己要对领主带回来的小东西报以更多的耐心的时候，忽然看到后面有几个灵体径直向别墅走去，好家伙直接就要破门而入！
刚刚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巴巴乐，顿时就炸了。
巴巴乐立刻分裂开来，一颗眼球怪瞬间变成几十个，将想要去打扰领主的小怪物们直接压在球下。
不过它还记得这是领主带来的客人不能伤人，只是一边将乱跑的灵体们一个个压倒制服，压了满院子。
压倒花园里这些灵体后，巴巴乐顺便一屁股去将花园暗道的井口给堵了，省得下面的几百个灵体全爬出来捣乱。
一个巨大的球忽然堵住出口，井下正在往外爬的灵体纷纷发出惊叫声，落回井底。
就在巴巴乐满意自己完美地完成领主交代的任务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大的鲸鱼叫声传来，那声音非常之近，忽然巴巴乐和它身下压倒的灵魂扭头向前方看去，就见一个仿佛城市那么大的鲸鱼，忽然从天空海中跃出水面，将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小岛轰隆一口咬碎吞掉。
这一幕惊呆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灵体们，纷纷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这不是真的。
然而那只巨大到可怕的鲸鱼，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这座岛上的这些灵体们，那巨大的鲸鱼轰然回到天空海后，似乎正快速地向他们这边笼罩过来，海洋中折射过来的深蓝浅蓝光芒渐渐被巨大的黑影遮挡，那黑影很快笼罩到了众人所在岛屿的上方。
呼——
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口，仿佛一个张开的大口袋般，向着众人笼罩下来。
“啊！！！”
……
外头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惊醒了梦中的桑若。
“梦？还是记忆？”意识到自己还在壳世界，桑若捏了捏鼻梁，清醒了一下，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别墅外。
巴巴乐惊喜地叫道：【领主大人！】
天空中那外头巨大的鱼怪张口向着这座岛屿咬了下来。
·
精神病院中，单人病房里的尼尔蓦然睁开了眼睛。
这次尼尔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甚至嘴角含笑，雪银色的头发熠熠生辉，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一般，看起来像是做了个好梦。
“我梦到他了。”尼尔笑着拍了下手，非常开心的样子。
尼尔又打开了自己的日记本开始记日记。
“梦境更加清晰了。
相比于以前的镜中观花，这次我梦到脾人格，似乎能代入到他身上，甚至通过他的眼睛感受到他的部分思维。
脾人格的能力有点有趣，我有些明白我为什么要把他叫做脾人格了。
他写下了一首诗，将可以打败他的武器，送到想要讨伐他的人手中；他打开大门，迎接着这些人到来；他留下了凝聚他能力和意念的非凡物品，‘化为牧羊的灵牌’。
接下来，他就可以借此绕开壳世界的领地束缚，等待被送到‘他’手里。
一切都在按照他诗中期望的结果在进行。
脾人格的能力，与其说是预言，不如说是对世界的干涉，是在免疫这个世界不符合他愿望的运行方向，使得命运合乎他期待……所以他是脾，是最大的免疫系统。”
尼尔写到这里想起了之前的吉悠，继续在日记上写道：
“脾人格的能力是免疫，肺人格的能力应该是呼吸，只是常人呼吸的是空气，我的肺人格呼吸的是时间。
肺人格似乎一直处于一种愤怒的状态，所以它现在的时间之力空前——生气使它面目全非，但是也使它变得更强大。
尤其是肺人格被脾人格暗算，阴差阳错失去了‘他’之后，肺人格的能力又强化了，嗯，它快气炸了。
脾人格将诗中的那句‘娇妒者朽败’放在了他离开城堡的预言之后，也是为了防止肺人格优先找到‘他’吧。
时间充足总是能快人一步，可惜躲不过命运的捉弄。”
写到最后一个字，尼尔笑了一下，只是笑得略有些冷漠。
尼尔的笔一下一下地敲在日记本上，有些漫不经心起来，梦中的感知越清晰，尼尔就越觉得他的各种梦境中的人格是真实存在的，当初肺人格接触的‘他’，自然也是真实存在的。
肺人格接触到‘他’后，是肺人格最平静的一段时间，连带着尼尔也觉得自己很是平静。
只是平静中似乎渐渐升起了一种厌恶。
一开始尼尔对这种情绪很陌生，也不敏感，只是安静地看着肺人格被脾人格的预言暗算，现在各种人格的情绪交互逐渐清晰，尼尔对各种情绪的了解也越多，才发现，他并不在意五脏人格之间的互相暗算，甚至有点开心热切地期盼着看到他们撕斗，最好斗到血溅三尺，泯然不存。
为什么呢？
哦，可能因为他没有心。
没有心的他只有独占欲。
他的五脏人格都想靠近的那个人，他也想要呢，不止想要还想要独占。
如果其他的人格都死了，等到他找到‘他’，‘他’就是他一个人的。
刚刚他就在梦里梦到他了。
“我想起来了，我上次说过要去一个地方找他，我还在日记本里记下了地点。”
尼尔开心地翻着自己的日记本，想要找到上次记下的那个地名，不过很快，尼尔的笑脸逐渐消失，甚至越来越冰冷。
日记本上记录的地址不见了。
有人动了他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