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不要脸
鱼幺/文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对于鹤仪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回事，林回心里却是清如明镜的。其实早在他找上门来之前，林回就有预感,总有一天这个老头子会跟自己对上,但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
陆熙杭恰好出远门,恰好就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在家,鹤仪老怎么这么会挑时间,他不会是打听好了陆熙杭离开才过来的吧？真卑鄙。
这阵子忙着解决他们自己的事,林回都没怎么顾及自己在天庭外面还有个祸国妖鱼的名声。以前以为羲神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个公务员,就算他们隐居也不会惹出多大麻烦，现在知道他几乎是这里的头头了，林回就没办法再这么轻松面对鹤仪老,他的“祸水”程度也直接从普通耳旁风越级蹿升至褒姒妲己的水准。
唉,有点心虚。
林回盯着这位十分有威仪的老臣看了许久，默默叹口气：“您找我有什么事？我们俩好像不熟哦。”
鹤仪老冷冷哼道：“你对老夫不熟悉，老夫对你却是熟悉得很。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吧。”
当他是傻子？现在陆熙杭是他最大的□□，离开圣羲宫,这个老头子岂不是想对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回微微一笑：“我看这里就挺好，您不嫌弃的话就坐下来聊聊吧，如果嫌弃,那我也可以回去搬把凳子出来。”
鹤仪老被林回这软绵绵的态度一噎,拳头好像打在棉花上，平日不论在朝堂上还是处理事情都习惯了雷厉风行的态度，对上林回反而不知道如何发作。他当然也不能把林回直接抓起来带走或者执行死刑,林回背后还有陆熙杭撑腰呢，从前几次他观察到的羲神的态度来看，这家伙在羲神心目中有着不低的地位,他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贸然做出得罪羲神的事情。
但是果真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不爽。
鹤仪老在激烈地进行心理活动的时候，林回也没闲着，他想不仅被他撞破自己爬到陆熙杭的角上撒野，还被他看到他们两个在大殿上胡搞乱搞，这个祸水的名声自己怎么都得担下来了。解释没用，还不如干脆就让他这么认为算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嘛，他也想耍一次贱，不然白担这种污名，他还觉得不划算呢。
于是就在鹤仪老权衡之后，在林回身边坐了下来，林回也切换了演员模式——上辈子他也是在娱乐圈里混的，演技这一关应该不成问题。
“老夫姓鹤，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林回盯着他笑得一脸天真：“不知道我叫什么就来找我谈话啊，鹤大爷您可真是自来熟。”
“大、大爷……”
林回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然呢？您这个年纪我难道叫叔叔？”
鹤仪老被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林回才说：“我叫林回，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不知道您前来找我单独谈话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鹤仪老见林回给他台阶下了，又开始高冷起来：“你不要装傻了，看你也不是个笨人，难道猜不到我找你有什么事？”
林回挑挑眉：“还真不知道。”
“羲神为了你要退出储星阁的事，也不知道？”
林回暂时没说话，心里却想，他确实是第一次知道陆熙杭工作的地方叫储星阁，他只知道圣羲宫里面有个储星殿，那是他的办公室，哦，一想起那个地方，他就忍不住想起他们在里面胡搞过……不能想太深。
鹤仪老见林回不作声，又哼了一声：“你可知无情道修要经受多大磨难才能达到他今天的修为高度，竟然为了儿女私情放弃修行，真是令人咋舌。”
“鹤大爷您不也曾经为了女儿的事想劝羲神么，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林回用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鹤仪老，见他脸色变了变，才继续道：“那天带鹤婷来找羲神，如果我这个碍眼的人不在，你们可能接下来就要谈婚论嫁了吧。”
“你……！”
“我说的不对么？”
林回打定主意要装祸水，干脆也不给鹤仪老留面子了：“你女儿的儿女私情耽误不了他修行，我的儿女私情就耽误他了？”
鹤仪老说到底也只是个双标的老年知识分子，林回却是个小光棍，他不是不会耍无赖，只是之前没找到机会罢了，现在有人打到他头上，他怎么可能再坐以待毙。
他故意往前凑了凑：“莫非，你以为有人可以跟我公平竞争？你以为羲神会喜欢你女儿？”
鹤仪老也没想到林回会这么不要脸，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被林回大咧咧挑破了他的心思这一招直球打散了，憋得老脸通红，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林回要骂，林回却保持着那柔若无骨的祸水模样倚在圣羲宫门口的台阶上，微微晃悠二郎腿：“俗话说，食色性也。羲神修了几万年无情道，还是为我动心，不是他修得不到家，就是他实在太爱我。如果是后面这个可能性，那除了我，也没有人能让他找回常人的感情。要不我们打个赌，你试试把女儿扒光了塞在他床上，他会不会有反应。”
鹤仪老颤抖手指指着林回半天，终于吐出几个字：“无耻之尤！”
知识分子骂街也只
有这种水平了，比起网上那些黑粉骂他倒贴不要脸狗皮膏药，简直就像毛毛雨，毫无杀伤力。
林回笑了笑：“我无耻还是你无耻，你女儿得不到羲神垂青，就要求他坐在高高的神坛上，孤独一生，绝对不能跟别人在一起，如果在一起，就是不把天下众生放在眼里，就是徇私枉法不配当神。你问问自己的私心，到底是为了天下众生好，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好？是为了让他当一个合格的神，还是为了不让你们姓鹤的在天庭上丢脸？”
“你……你……”
林回微微抬起眼，眼角流露出一丝杀气：“你们这些文人雅士，杀人根本不用刀子，最是擅长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一张嘴能将人活活逼死。”
鹤仪老还没把他们逼死，已经快被林回这张嘴逼死了，他恼羞成怒，忽然抬起手朝林回甩过去一道火红的金光，林回看到那道金光才猛然醒悟过来，刚刚只顾着自己嘴上痛快，都忘了顾虑一下现场环境，现在可只有这个老头跟自己在，惹怒他，如果想对付自己，好像还真是毫无反抗之力。
怪就怪，以前在那些世界里他都没想过会有一天打不过别人，现在忽然变得这么弱鸡，嘴巴却仍旧厉害，还没适应自己的新设定呢……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林回看着那道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红光，下意识闭上眼睛，只希望鹤仪老还有几分理智，不要真把他打死。
他可不想让陆熙杭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具尸体。
只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到身上，反而听到前面的人好像痛哼了一声，然后没了声音。林回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事，然后大胆地试探着睁开另一只眼，用手在身上到处摸摸，身上也没多出来一个窟窿，他才偷偷松了口气。
恰恰相反，原本想要攻击他的鹤仪老却捂着胸口一脸不适地站在不远处，嘴角还挂着血，瞪着林回，几乎想把他吃了。林回不怕他，只觉得疑惑，他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有人在附近，那刚刚到底是谁帮了自己？
鹤仪老显然也没弄明白是谁帮了林回，还以为是陆熙杭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保护的法术，不敢再在这里逗留——他刚刚也是一时冲动气急攻心，如果让他再选一次，鹤仪老一定不会对林回动粗。
他还是怕羲神的。
于是鹤仪老便急急忙忙离开了，总之林回没有受伤，还是趁羲神回来之前赶紧消失比较好。
鹤仪老离开之后，林回也找不到那个暗中保护了自己的恩人，只好朝着前方一拱手，高声道：“多谢前辈相助，晚辈是否有幸得前辈一见？”
林回问完，忽然听到脑后方传来一声冷笑：“哼，你在对谁说话，人鱼果然都傻不拉几。”
林回猛地回过头，只见那面被陆熙杭打回原形挂在圣羲宫门口的溯洄仙镜正散发着清光，声音似乎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林回犹豫一下，走到镜子底下，疑惑问道：“刚刚是你帮了我？”
溯洄仙镜再次漾出清光：“不然还有谁？说什么帮了你，我可是救了你的小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林回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为什么？你不是讨厌我，不想帮我们的忙吗？”
“我是讨厌你们啊！谁让你们把我抓到天上来的！我不喜欢待在天上！”
“……可是你刚刚又帮我？你镜格分裂？”
溯洄仙镜再次冷哼，林回甚至能想象到他如果是个人形，可能已经傲娇地扬起了下巴：“那是因为听你刚刚骂那个老头骂得挺痛快，不想让你被他打死。没想到天上的神仙也不都是冷冰冰的嘛，那个羲神，真的为了你要退出储星阁？”
林回撇撇嘴，小声嘀咕：“我怎么知道……都是鹤仪老说的，或许他只是听了一面之词。他在天上当公务员当得好好的，我还不希望他做傻事呢。”
溯洄仙镜顿时十分恨铁不成钢：“真是条傻人鱼！世界上多少痴男怨女都因为爱人背叛，或者身不由己不得不分开，从此怨怼终身，羲神能为你做这些事，你还不领情？！”
“我没有不领情！我只是不想他那样！你一面镜子懂个屁啊！”
林回自然知道陆熙杭对他好，可是那不代表他就可以心安理得让他为自己做这些，他希望自己好，自己也希望他好，如果要让陆熙杭再像上一辈子那样，为了他丢掉性命，那林回宁愿跟他分开。
这样，至少他还能好好活着。
林回叹口气，在台阶上慢慢坐下来：“神也有无奈的时候，一个人如果能为爱人抛弃一切，固然轰轰烈烈，这却不是我想要的爱情，我希望我在乎的人能好好的，而不是像烟花一样，绚烂却短暂地在我面前燃烧殆尽。”
林回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从他开始无穷无尽的剧情轮回开始，到遇见陆熙杭之后，他都十分懂得珍惜。他不是不会作，而是不敢，命运好像对他格外残酷，就算他拼尽全身的力气，也不一定能留住在乎的那个人，他哪里还敢有什么奢求。
就这样就挺好的，陆熙杭能找回五欲也很好，但是如果找回五欲的代价太严重，那就不要找了，他也能接受这样的他。
溯洄仙镜原本被林回骂得火大，听他这样说，又安静下来，他盯着林回
半晌，若有所思地说：“能为了对方克制自己的情绪，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爱吧，嗯……我喜欢。”
林回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个溯洄仙镜怎么回事，好像那些在搞cp的粉丝一样，看到他跟陆熙杭在微博修恩爱就高兴得不得了。他现在忽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们回到天庭了，大概或许，是因为天上没有cp可以搞？
林回正瞎琢磨着呢，溯洄仙镜忽然大喊了一声：“好！那我就帮帮你们吧！”
林回被吓了一跳：“你要帮我们什么啊？”
“你不是想看自己的前世么？如果你真的有前世，可以到我的镜子里面找找。”
林回没有作声，溯洄仙镜又说：“我看过的东西太多了，存在于世的时间也太长了，其实看过什么也记不太清……或许你和你的羲神的前世，真的在镜子里出现过。但是也或许并没有出现过，这都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林回看着他，发现挂在高处的镜子慢慢变大了，而且位置也往下移动，里面逐渐映照出自己清晰的倒影。
“走进来吧，去找找里面到底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林回：我不耍流氓不代表我不会耍流氓
陆熙杭：这点我十分清楚（沉痛）
林回：……
晋江好像实名了哎，所以评论少得几乎没有……不过最近看文的好像也没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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