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衣女鬼
夜色中,十余个人将寂风团团围住,个个持剑相向。mqiweishuwu
刹那间,剑拔弩张。
景漾冷冷笑道:“穆戎寂风,这次就算君主想保你,也无可奈何,你受死吧。”
风呼啸而来,带着一场杀戮潜逃。
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犹如红色微雨,几滴血液溅入了寂风的眼,景漾不可置信的看着寂风。
他张了张口,却又无法言语。
泣血剑从他的胸膛刺入,贯穿心脏。
这一战,一死一伤。
寂风抽出剑,景漾垂死挣扎着,他缓缓垂眼,看着胸前血肉模糊的大洞,闭上了眼。
记忆变得模糊起来……
恍惚中,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小身影穿梭在长街中。
他一路小跑回去,刚跑到门口,就闻到了阵阵怪味。
门半掩着,上面点点殷红。
换做往日,只要他一喊,就会有人立马跑出来,将他抱起。
可今日,他只觉得家里格外安静,也没有人出来抱他。
他走上前去,用力推开大门,只见到满院子的人,正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院子中全是血,他吓坏了,哭喊道:“阿爹,阿娘。”
他的声音在院中不停回荡着。
他慢慢走到一个倒地的身影前,蹲下身,他认得地上的人,是看门的伯伯,平日里只要他出去,伯伯就会偷偷给他开门,并叮嘱他早些回来。
他摇了摇地上的人,哪知手却沾满了血迹,红红的,甚是刺眼。
似乎是吓到了,他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才大声哭了起来。
直到哭累了,仍不见阿爹阿娘,他擦干泪水,满院子的找着阿爹和阿娘还有妹妹。
可他找了一圈又一圈。
除了地上睡着的人,始终没有看到爹娘的身影。
最后在后院池塘那里,终于看到了阿爹和阿娘。
他们浮在水面之上,身上的衣衫划破了许多,池中的水也变作了红色。
他连忙去找了一根长竿,想将阿爹和阿娘捞到岸边来,可他试了许久,阿爹和阿娘也不动一下,他丢下竿子,坐在池边,伤心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阿爹和阿娘,被淹死了,被淹死了,呜呜。”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散去,院子里没有点灯,黑通通的,他害怕的跑了出去,本想去衙门叫些帮手。
哪知跑去了,却大门紧闭,他敲了许久,直到手痛了,也无人应答,最后累了,索性睡在了门边。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就被饿醒了,揉了揉双眼,见大门还是紧闭,又急冲冲的跑了回去。
待跑到家门口时,却发现也是大门紧闭,门上还贴了白色的纸条(封条)。
任他如何呼喊,如何用力推门,大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就这样,他流落在街头,家也回不了,家中的人也没有再出现过。
街市中那些相熟的商贩会给他一些食物。
后来长青宫发了告示,昭告全城穆戎世家逆反,拒不认罪,君主易天尽下令诛杀满门。
何为逆反,他不懂。
自那以后,没有人再给他食物了,相熟的伯伯婶婶有时看到他了,还会嫌弃的绕着道走。
“小疯子,臭要饭,快滚开。”
他不懂,为何大娘伯伯对他再没了笑颜。
他与城中的小乞儿一样,只能吃些残渣剩饭,烂菜叶子充饥。
有时,还会被年长的乞丐欺负殴打,他好像也没有哭过,心念着阿爹阿娘,盼望着能与他们重逢,他相信,阿爹阿娘,一定会接他回家。
一两月过去,转眼间,就入了冬。
原本白净的小脸变得脏兮兮的,衣裳也破烂不堪,鞋子磨了大半,露出脚趾头。
只有那双眼,还算干净透彻。
好几日未曾吃到食物,他实在饿极了,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渐渐的,连呼吸也没了力气。
“君主,他就是穆戎家的遗子。”
耳旁似乎有人在说话。
只觉有一人朝他走了过来。
那人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温柔的盖在他身上,随即将他抱了起来。
这是他流落街头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他用尽全部力气终于抬起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极好看的面容,与阿爹一般的年纪。
他双眼迷离,喃喃唤了声:“阿爹……你来接风儿了么……”
朦胧中仿似有一滴湿热的液体,滴在他的脸上。
“阿爹,风儿好想你。”
黑暗袭来,他闭上了眼。
尘封的记忆,一段接一段的重现。
虚与幻交替时,如马车驶过,依稀留下一道痕迹,寂风府身,捧起一把黄沙。
他知道,手中并非黄沙,是他的过往,他的曾经,是他丢失的记忆。
朦胧之中。
似乎有人在唤他的名。
“穆戎寂风。”
“穆戎小子。”
“穆戎大风神。”
……
……
……
月霎见他的面色,比方才更为苍白了些,口中呓语不停。
往他额头探了下,浑身像火盆一样。
“你可别死啊,我还没要你报答我呢。”
她连忙施了一道灵气,幻作一缕寒汽附在寂风的额间。
片刻后,呓语消失。
地上的人,眉头终于舒展。
月霎见状,也就放心了些许,她坐在寂风身旁,托着腮,蹙着眉,细细的看着他。
他的面容谈不上精致,可又处处都长得好,尤其是他的眼,眼尾上扬,形如桃花,仿若星辉,垂下时忧伤弥漫,抬起时又寒冷无比。
他的眉,斜飞入鬓,英气逼人。
面容嘛棱角分明,光影映上之时,脸上又充满了岁月沉淀的故事感。
他的脸,温和,又凌厉,冷峻之中带些随意,潇洒之中又带些懒散。
奇怪,天下美男多如牛毛。
为何,却独独对他,有些……呃……另眼相待。
她月霎何时变成以貌取人了?
月霎收回视线,扶着额,百思不得其解。
“穆戎寂风,你最好能醒来,否则……”不管上天入地,我都会将你的魂魄寻到。
呃……
一阵冷风突地拂面,浇灭了月霎纷飞的心思,她立即静了静心神。
摇了摇头,将脑中有关于穆戎寂风的一切,都一甩而出。
蓦地,她顿住了。
方才,似乎瞥见了,一个红衣身影。
这屋中,何时来了一人?
月霎屏住呼吸,双眸看了过去。
铜镜前,一身着嫁衣的女子,正在梳妆,她的头发,很长,很长,从头顶拖到了地面。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拿起篦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