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距离那天和绿间见面，转眼就过了好些天。
全国大赛半决赛如期开始，而在比赛正式开始前，诚凛和正邦在一个球场上，各占半场各自热身，而秀德则和自己的对手一起，在相邻的球场上活动。四支球队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每支队伍中，都有那么一些人，总是朝着诚凛的场边，频频投去视线。
——因为樱井婵在那里。
比起要在后辈面前维持威严的二年级和三年级的选手，那些刚刚从国中升上来的一年们，对她的兴趣表露的更加明显。
那可是曾经帝光的女神——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很少跟着帝光一起随队观看比赛。因此，即使她艳名远播，却也很少有人真的见过她。
有些人在电视上见过她，但此刻看来，她真人竟然比电视里更美。
她坐在那里，怀中抱着不知道是谁的外衣，正看着自己学校的球队所在的方向。偶尔对上了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队员的视线，她便朝着对方微微一笑。
那笑容温柔恬淡，却吸引着整个球场的注意。
让人无端的——就特别羡慕嫉妒恨诚凛起来。
这个学校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才能得到曾经的帝光女神？可恶，我们也很想让帝光女神抱着自己的球衣啊！感觉她碰一下，都跟开了光一样！
为了拉回那些一年级的注意力，准备期间，二年级三年级们的呵斥声比以往还要响亮的多。察觉到了那些狼一般的目光，作为诚凛的队长，日向顺平抽了抽嘴角，一脸无奈。他看了阿婵一眼，认出了她怀中抱着的衣服，似乎是黑子的——黑子上场热身的时候，脱下来放在了位子上，后来阿婵准备坐下来的时候，就把他的衣服抱进了怀里。
而比起那些太过明目张胆而被斥责了的一年级，绿间的视线就显得含蓄了许多。他抱着篮球盯着她的侧面，看着她低头将怀中的外套拎了起来，然后放在膝盖上，开始仔细叠好。
不知怎么的，绿间觉得她低着头一脸认真的叠着衣服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他站在原地，一不小心就看出了神。高尾和成故意从他身边经过了好几次，绿间都完全没有注意到，于是黑发的少年忍不住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揶揄道：“你在看什么看的这么专心？不是说你不喜欢她吗？嗯？”
绿间：“……”
见他一脸别扭的推了推眼镜，却居然没有否定，高尾和成嗅到了某种重大进展的味道：“这么说，那次约会很成功嘛？”
……成功……
这话让绿间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手中的篮球，抿了抿嘴唇。他不大自在的想起了那天傍晚，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少女泛红的眼圈和倔强的眼泪——那是因为他错误的用过分冷漠的态度伤害到了她……然后他试图弥补……但是好像有些太过冲动……
少女嘴唇柔软温热的触感猝不及防的又出现在了脑海之中，绿间白皙的面孔一阵控制不住的发热，他“干咳”了一声，没有回答高尾和成的问题。
他并不是没有亲吻过她。
在……国一的时候，他就亲吻过她了。
但是在那之后，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曾碰触过她。就像是什么瘾一样，浅尝辄止，或许还能按捺不提，但是好不容易才压抑住了那种感觉，却又突然被撩起，就再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轻易忘却忍耐了。
当他将她压在墙壁上的时候，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只知道激烈的从她的唇齿间掠夺温暖和安慰，倾泻自己的情绪。少女一开始似乎反抗过，但她推不开他，反而被他紧紧的压在墙上。而等到绿间的理智慢慢恢复，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阿婵似乎已经停止挣扎了。这让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的直起了身子，离开了少女的嘴唇。
他垂下眼眸，便看见了少女被吻的红润不堪的嘴唇，他很想再凑过去，却努力的忍住了。
因为他们听见了有路人咳嗽着走近的声音——
绿间下意识的想要分开拉开距离，但少女大概是出于羞窘的慌乱，攥住了他的衣领，反而将他拉了回来。她将自己埋进了他的胸膛，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脸。
可是，即便她是想要用他挡住自己，但靠着他靠的那么近，这件事还是让绿间忍不住的想要露出微笑。
最终，过了好一会儿后，少年才低低的说：“……他走了。”
樱井婵立刻放开了他，然后低着头想要从他身边溜走，结果被少年毫不客气的又拽了回来。于是少女立刻双手交叉着挡在嘴唇前面，不许他再乱来，可是那双湿润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凝望着绿间的眼神楚楚动人。她眼眸里清晰的倒映着少年的身影，与其说是在愤怒的抗议，倒不如说是闹别扭的成分更多。
绿间终于忍不住的伸出手来，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颊，然后凑过去吻了吻她泛红的眼角。
——刚刚流过泪的眼角还有些湿润，少年迟疑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种冲动让他微微张开了嘴唇，轻柔的舔舐了一下。
那属于异性的炙热温度伴随着湿润的气息，几乎令人全身发软。这样调情的行为更适合在单独相处的房间，或者干脆就在床上——但它却发生在大街上。
所以少女猛地推开了他。
绿间自己也涨红了脸——他不过也只是个少年，还比普通人脸皮更薄。但他看见眼前的少女那白皙的耳尖，也红的几乎快要滴下血来。
她捂着自己现在整张脸都发红的脸颊，完全不敢抬头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她似乎很想义正言辞的斥责他，可是声音却柔软羞涩的发着颤，“你……绿间君……你……”
“……讨厌吗？”她看起来并不是对他全然厌恶和无动于衷的，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绿间发问的声音突然有些干涩。
但他大概是……做的有点太过火了？因为少女没有回答他，她这次推开他后，便红着脸跑走了。
这算是成功吗？
绿间忍不住又转头看向了诚凛的座位。阿婵叠好了衣服——此刻那件外套正整整齐齐的放在她的膝盖上——她正仰着头，黑子站在她面前，他们在说话。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阿婵露出了笑容，而黑子的表情也显得很柔和。
绿间突然就想起来那天少女的话——
【“……真太郎，你以为我从没有考虑过跟你一起去秀德吗？”】
【“我去看过的。”】
【“我想过，如果能跟真太郎一起在秀德上学的话……一定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的事情。”】
如果她在秀德的话，那么此刻她膝头放着的，应该就是他的外套了吧？而此刻可以站在她面前，与她说话的人，也应该是他才对。
嫉妒像是毒蝎一样，猛地在他心头蛰了一口，绿间真太郎抿紧了嘴唇，朝后退了好几步。高尾和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站定在了半场的位置，然后举起了手来。
“喂——！？”他顿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小真，你该不会要——”
他话音刚落，绿色头发的少年便毫无犹豫的，投出了手中的圆球。
球场内顿时一片喧哗——
“那个人？秀德的那个人在做什么啊？”
“好像是……半场投篮？”
“半场投篮？？你在开什么玩笑？？”
“诶，那个好像是原来帝光的第一射手绿间真太郎，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做得到啊！”
“哈……就是那个据说从未失手过的射手吗？可是不管怎么说——半场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秀德的方向望了过去。而那颗棕色的圆球，就那么理直气壮的，划过半场上空，挟裹着无数人的议论纷纷，精准无误的落入了球框之中。
刚才还吵杂不已的球场霎时为之一静，然后爆发出了一阵更加汹涌的惊呼。
“半场投篮？！开玩笑吧！”
“这次是侥幸吧……一定是侥幸吧——不然绿间真太郎也太可怕了啊！”
在这样的喧哗中，绿间只是冷静的推了推眼镜，然后看向了诚凛。
就像其他人一样，诚凛众人也被他的半场投篮吸引住了视线，不少人显得目瞪口呆，神色凝重。而阿婵的视线正从篮筐那边慢慢的收回来。她似乎略带笑意的望了他一眼，然后张了张口，做了一个嘴型：“——笨蛋。”
然后她就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了。
“……真没想到，”高尾和成没有注意到绿间与阿婵的视线交流——他站在绿间的身边，而要从他那里往阿婵那边看的话，正好会被绿间挡住视线——他一脸诧异，“小真你也有想要耍帅的时候啊。”
“……哼。”
“不过，这样的话，前辈又要生气了哦。这种必杀技，暴露的太早了啦。”
绿间似乎现在才考虑到这一点，他顿了一下，才故作镇定的推了推眼镜。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故意暴露什么的意思。之前他对于半场投篮，也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刚才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就是做得到。
而直到黄濑和笠松幸男迟了片刻，才抵达了赛场的时候，观众席中仍有不少人，津津乐道于刚才绿间的半场投篮。
“那家伙……”听见这事，黄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变的更可怕了啊……”
不过，现在想着绿间的事情，也是多想无益，他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诚凛与正邦的比赛上。
目前的比分是——0比12。
即便知道了正邦以古武术作为训练方法，但那种不协调感，一时之间仍然无法打破。
诚凛原本就比较慢热，如今火神被防的密不透风，极为憋屈，整支球队都被压着动弹不得。如此严密的防守，连黑子接到球后，都找不到传球的路线。
“啊，啊，那家伙在做什么啊！”这样的场面让黄濑有些不满，尤其是当火神再次犯规之后。“头脑太发热了啦。”
听见他这么说，笠松幸男正要接话，却听见前排的两个女生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哇，这样的话，由纪你男朋友在的队伍是不是要输呀。”
“那家伙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啦——！但是，诚凛看起来真的有些不妙诶……”
“唔嗯……其实，其实就算最后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万一赢了的话，他岂不是要被他们经理亲一下啦？诚凛的经理是帝光女神诶，超级漂亮的！”
“你是在说我比不上人家吗！！哼……我是比不上啦，但是没关系，那家伙只是个替补而已……他之前说的奖励应该只针对正选吧……”
“不好意思！”听到这里，黄濑强势的从后方凑了过去。他露出一张灿烂的笑容，打断了她们，“我想请问一下——诚凛的经理，奖励是什么意思？”
他帅气的外貌足以令他的打扰行为得到谅解，两个少女都涨红了脸，回答了他，“啊，那个，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只是个玩笑吧……”
“我，我喜欢的人是诚凛的候补……比赛开始前我们发信息聊天来着……他说更衣室里，他们教练说如果赢了的话，就奖励每个人一个吻。然后有个正选开玩笑的说，‘可以要经理的吗？’，然后他们经理就说：‘可以呀’。”
“……是吗？”听完了来龙去脉，黄濑笑了一下。他礼貌的道了谢，然后便沉默不语的坐回了座位上。
笠松幸男知道他喜欢诚凛的经理，因此，他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在想要是跟她一起去了诚凛就好了吗？”
“才没有。”而黄濑不大高兴的“哼”了一声，回答了他：“我只是很为难啊……我也想要阿婵的奖励，可是如果阿婵到了海常的话，要亲所有的正选我才不要呢。”
“——海常不会用这种奖励好吗！”
“那是因为我们根本就，”黄濑撇过脸去，对着自己的队长咧了咧嘴，“没有可爱的经理啊！”
这倒的确是个无法反驳的事实。
笠松幸男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憋出了一句：“……你对我们海常的球队配置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