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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瑜的提醒, 是出于关心和爱护。
椿芽一开始并未在意, 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平日里除了值勤之外, 就是忙着自己的小家庭, 对外界事务参与得很少。当然, 她依然保持着看报纸、听广播的习惯,觉得自己跟得上形势,思想上并不落后。
齐明瑜也是个淡泊名利的,喜欢的正是这种平静的生活。他回到家里很少提及公务, 不是做做家务, 就是逗女儿玩耍。椿芽见他驮着果果骑着大马, 就抿着嘴笑。觉得明瑜太宠爱孩子了,这哪里像个杀伐决断的指挥官啊?
在忙碌中,迎来了“元旦”。
军区里组织了一场歌咏比赛, 各机关单位都有参加。后勤处也排练了节目, 椿芽身体不舒服就没有报名。齐明瑜倒是被师部拉去凑数,参加大合唱。一连排练了好几天, 兴致也被鼓了起来,还跟椿芽说要拿个名次回来。
“元旦”这天, 椿芽抱着果果去大礼堂里观看节目。
轮到某师部表演时, 就指着舞台中央跟果果说:“果果,快看那第三排的就是你爸爸!”果果拍着小手,嘴里喊着:“爸爸,爸爸!”兴奋得手舞足蹈。椿芽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怀孕三个多月了,胃口恢复了一些, 身上也有了力气,被这股热烈的气氛感染着精神也好了许多。
比赛结束了,某师部合唱团获得了三等奖。虽然是集体荣誉,可齐明瑜回到家里是喜滋滋的,一晚上都没合拢嘴。椿芽觉得有时候明瑜也跟个孩子似的,冒着一点点傻气。她想,正是因为这个,他们之间才会这么和睦吧?
“元旦”过后,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椿芽来到部队上也满一年了。她通过了各项考核,算是一名正式军人了。想想去年,她刚从老家出来对部队充满了向往,现在却变得习以为常了。
说起来,后勤工作很单调也很乏味。那些大嫂子们总喜欢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说着家长里短,传闲话也是在所难免的。她跟她们说不到一起,就尽量避开。自家关起门来做点吃的,也尽可能地低调。偶尔,她也会抱着果果去跟江大姐说说话。她觉得那才是部队上的大姐,通情达理、开朗豁达,不像那些家属啥事都要斤斤计较。那边的院落也很安静,不像这边总是嘈杂一片。
这些日子,她很想家。可由于怀孕,探亲计划又要往后推延了。
明瑜跟她说:“椿芽,等到暑假再回去吧?那时孩子生了,大林和二林都在家,正好热闹一下……”她知道明瑜在宽慰她,就笑着点了头。
这一年虽然远离家乡,可对家乡的关注却丝毫未减。
无论是报纸上还是广播里,都传递着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随着各项政策的落实,工农业生产都在恢复中,社会主义改造见了雏形,合作的优势也体现了出来。
解放初期,农业基础还很薄弱,农田水利设施基本上为零,在小农经济下单门独户只能靠天吃饭。合作互助之后,农具被集中起来了,大牲口也相互借用,对生产力的提高很有帮助,日后兴修水利也有了可能。
手工业的变化也很大,从家庭作坊逐步变成了合作社,什么打铁社、印染社、编织社等纷纷挂了牌。这些都跟目前经济发展水平有关,不管将来如何变化,在当前落后的生产力下就是进步。
工业生产也是如此。资本家只想着赚钱却不想投入,在国家注资之后就有了不同。首先,是工人的劳动权益得到了充分保障。接着,就是扩大再生产吸收了更多失业人员,公私合营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
看到这些消息,椿芽就忍不住跟齐明瑜说说。
对地方上的事务,齐明瑜并不了解,可他喜欢听椿芽说话。说到兴奋处,椿芽的眼睛总是亮亮的,焕发着神采。这让他想起了那些美好,外面的一些烦心事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九五五年的春节,来得格外早。
这是椿芽在部队上度过的第二个春节。
大年初一这天,天气晴好。齐明瑜骑着自行车,驮着椿芽和果果进了城。赶在年节,大部分店铺都关门歇业了,只剩下一些糕点铺子还开着门。就进去买了几封点心,又去庙会上逛了逛。见路边有卖糖葫芦的,齐明瑜就买了两串,递给了椿芽和果果。一家三口一边吃着,一边回了驻地。
春节过后,“义务兵役制条例”颁布了。
早在去年年底,上面就对全国各大军区做了划分,原来的六大军区划分为十二大军区,省军区的隶属也有了变化。上面还开会讨论了三件事,义务兵役制、军衔制和军官薪金制。这也就意味着军衔评定工作提上了日程。
通知下发后,省军区就热闹了起来。虽然部队上早就对干部做了级别评定,可军衔意味着荣誉,谁都想往上进一步。椿芽对这个并不了解,听明瑜说按照上级指示,以干部评定级别为依据,参照军衔编制标准,从“德、才、资”三个方面进行考量。
“明瑜,按照那个,你能挂个啥级别啊?”椿芽好奇地打听着
“估计是个上校吧?”齐明瑜淡淡地说道。
“嘻嘻,那敢情好啊……”椿芽喜滋滋的。
她记得授衔仪式是
在一九五五年的下半年举行的,从元帅到列兵设了多个等级,被称为“55式军衔”。想着齐明瑜穿上军礼服之后,那雄姿英发的样子就笑得合不拢嘴,还说到时候一定要拍张照片给家里寄过去。
三月里,军衔评定工作开始了。
部队上一向讲究风格,战友们之间都是相互谦让的,即便有竞争也要靠实力说话,很少摆在明面上。由于名额所限,军级以上的竞争相对激烈一些。对师级以下的中层干部而言,评定工作并不复杂,有评定标准和参考依据,都是有章可循的。
可在评定过程中,却发生了一件事。
有几位同志向组织上反映,说齐明瑜同志训练刻苦思想进步,可他家属却有些落后,干啥事都不积极也不向组织上靠拢,这个需要改进。组织上就去后勤处做了调查,吕处长和许政委都说姜书婷同志的业务能力很强,工作也很认真,因为带着个孩子顾家是难免的,跟其他同志接触得少了一些,这个要分情况来看待。
因为后勤处帮着说话,这事也就过去了。
江副军长听说后,把齐明瑜叫了过去,关起门来骂了一顿,让他注意影响。对上级的批评,齐明瑜表示虚心接受。见老上级火气消了,就解释了一番。他了解椿芽,她工作很认真再忙再累都不请假,做事也很积极。不过,对这个问题也有所警醒,这些都是那几位同志的家属反映的吧?
回到家后,齐明瑜并未跟椿芽提起。他装着没事人的样子,不想让椿芽烦心。可后来,还是传到了椿芽的耳朵里。
那天,椿芽抱着果果去医院里检查身体,正好碰到了江大姐。江大姐就侧面提点了几句,她这才恍然大悟,心里也很不舒服。本想着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就成,没想到却影响到了明瑜的进步?
从医院里回来后,椿芽一头扎到了床上,蒙着被子自我反省。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并不成熟,思想也过于单纯。说起来,她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跟现实社会接触得却很少,看问题也太过简单。她的内心深处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更多的是从自身的角度来看问题,而忽略了某种客观性。
在村子里,有家人护着她帮她掩饰着,她的那些想法才得以实现。在区里因为做宣传工作,外加上李区长、张政委都是宽厚豁达之人,她才能游刃有余。现在,跟一群大嫂们混在一起,无论是生活阅历还是处世方式,她都是欠缺的。以往凭着前世经验所做的谋划,不过是吃老本而已。若真要直面人生,她不见得比那些人强多少。
在部队上,她把头埋在了小家庭里,对外界事务不太在意。放在以往这并没什么,可在充满了集体主义的年代里,就是一种落后表现。她自以为看报纸、听广播、参加学习班就是进步了?殊不知,周围的同志都是如此。
椿芽发现了自身的问题。在骨子里她就是个自由主义者,这种散漫在部队上是不合适的,不管她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得融入大集体,都得跟着时代的潮流中走。
明白了这一点,就得有所改观。
可她来到部队上这么久了,跟那些大嫂子们很难打成一片。她们不喜欢她,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去适应,那样会活得很痛苦。可不改变,就会遇到麻烦。思想领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常态化的,像她这样的恐怕很难过关。
她想,离开后勤是不是会好一些?
按说,部队上都是人才,周围的同志比她更坚定更热情也更刻苦,就显不着她了。可部队上无论做什么都要服从组织分配,不是自己想干啥就干啥。
一时间,椿芽不知如何是好?
齐明瑜回来后,见她一脸纠结的样子心疼不已。他搂着椿芽宽慰道:“椿芽,甭担心了,有我呢!”
听着那暖心的话儿,椿芽觉得好受了一些。冷静下来之后,她觉得自己考虑得太多了,事情虽然不简单,可也不像她想得那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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