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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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嫣红急得抓耳挠腮的,直到跟着薛宝湖进了屋,“小姐,您该不会真的听了那个劳什子伯母的话吧?那明显就是个无底洞啊,那是只往里进,不往外出的!”
薛宝湖不紧不地点上香炉,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zhaikangpei
“我岂会看不出?不过是先稳住她罢了。”
嫣红捂着额头嘿嘿傻乐,“小姐英明!我还以为您被她唬住了呢。”
“不破不立,”薛宝湖将名册上的宝月轩画了出来,“打破僵局的办法,也许真的在我这位大伯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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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许久的霍远踩着月光回了侯府。
“琬娘,怎么还没睡?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
侯夫人屏退下人,上前给霍远捏肩。
“我叫人给你送了信,怎么不早些回来。”
“哦,你是说我大哥他们?我这个职位瞧着没什么事,一到过年处处都等着我批准,我倒是想早些回来,不过接下来就没真什么事了。”
“远哥,对于大哥他们一家,你是怎么想的?”
“能如何想,照旧给些银两打发了就好,我当年征战在外,将你托付给他家,他们是如何对你的我可没忘。”
这事一提起来就生气,霍远拍了一下桌子。
“我如今没把他们赶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提他们,我听说定野这几日又出去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前几日问宝湖,她也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但我瞧她的样子,应该是知道的。”
“哦?”霍远有些意外,“罢了,孩子们的事就交给孩子们吧。”
侯夫人眉间也染上了愁绪,“定野性子直,又是个粗枝大叶的,偏偏宝湖那孩子又是个心思敏感的,我虽然不想让定野娶昭华,但也不想因此害了宝湖……”
霍远拍了拍侯夫人的手,“你就是想的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瞧着他俩挺配的,挺好。”
侯夫人摇摇头,“我倒是希望他能让我省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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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霍定野是会让人省心的人吗?
显然不是。
床边立着黑影,薛宝湖就要尖叫出声,却被捂住了嘴,“是我,别喊。”
是霍定野的声音,只是有些低哑。
薛宝湖下地把烛台挪到床边。
霍定野已经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腰身和狰狞的伤口。
他不知从哪摸出来一瓶药,咬开塞口之后把药粉抖落在伤口上。
之后又在枕头附近摸了摸,床下弹出一个匣子,里面是几瓶药和一卷绷带。
不用他说,薛宝湖已经把绷带扯出来递给他了。
霍定野简单在腰上缠了几圈,做完这些已是大汗淋漓。
他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薛宝湖抿唇问道“不是去接昭华郡主么?”
霍定野闻声扭头看向她,这一看吓了一跳,原来他刚刚把手上的血都蹭在她脸上了。
他没忍住笑出声,又疼的直吸气。
“喊人打些热水来,擦擦脸。”
薛宝湖怔住,看了眼铜镜,脸上的血指印分外突兀。
她隔着门喊嫣红去备些热水送过来。
霍定野躺下之后实在懒得动,喊她,“把蓝色的那瓶药打开,倒三粒给我。”
薛宝湖照做。
霍定野支起身子仰头咽了下去,随着他的动作,腰间的绷带被血色洇红。
“吓到你了?”他心情到还不错。
薛宝湖没说话,随便用帕子在脸上擦擦,所幸夜色朦胧,嫣红也没细看,不然肯定是会做噩梦的。
她把锦帕打湿,想去擦霍定野的手,反倒被霍定野抢走了帕子。
他抬手在她脸上擦拭,笑着看她,“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真吓坏了?”
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薛宝湖看着他烛光中棱角分明的脸,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她欲说还休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太委屈,看的霍定野十分莫名其妙,又无端的有些心虚。
而且为什么每次惹她哭都是在晚上啊?
薛宝湖这含嗔带怨的一眼杀伤力太强,泪水蓄在眼眶里要落不落,霍定野头发都要竖起来,他强撑着床榻起身,“怪我吓着你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薛宝湖摁住他的肩又把人摁了回去,顺势环抱住他的脖颈,伏在他的肩膀上,抽抽搭搭的。
“没吓着,别、别走。”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或许是他离开的太久,或许是他刚才的动作太温柔,又或许只是他腰间的伤口太吓人。
身下的人身体僵硬,看起来对这种亲昵十分无所适从。
切不可操之过急。
“我第一次看见这么严重的伤,有点害怕,对不起。”薛宝湖为他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这算什么,之前行军的时候,受的伤哪个不比这个严重?”霍定野确认她不哭了才放松下来,满不在乎道:“我本也不想过来,只是药在这边,再说是我吓着你了,你道哪门子歉。”
“不用去找医士吗?”
“他们那药还没我的好使。”
“哦……”
许是氛围太轻松,霍定野不知不觉睡着了。
薛宝湖帮他盖好被子,又掖紧被角,坐在床边守了他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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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定野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中午。
“醒了?”
霍远黑着一张脸从书案前走了过来。
“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粮仓这么重要的事你都瞒着,我看我才该喊你爹!”
“……”霍定野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霍远抬手作势要打,霍定野一缩脖子,嬉皮笑脸的解释道:“我是去了才知道是粮仓的,卫楚只和我说昭华此次回来另有隐情。”
“卫楚?”霍远心道果然如此,“凭你那脑子,谅你也做不出此事。”
卫楚这小子心眼子比那树上马蜂窝里的马蜂都多,他这傻儿子哪天被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呢。
“你啊你,什么时候能学到人家一半的聪明劲。”
这几个小崽子瞒的太好,连他都被骗了。
先是昭华闹和离吵着回京,实际上是要将前朝的粮仓地址带回来。
然后是霍定野去接昭华,即使有人去打听也只以为霍定野不过是与昭华旧情未了,根本不会往别的方面上想。
今日上朝的时候,太子突然上报有前朝粮仓的线索,满朝哗然。
藏粮囤兵,开国以来不知有多少世家都在找前朝藏粮的地点。
今上到底根基尚浅,若是世家得了粮手里又有兵,难免不会造反。/p>
想到此处,霍远不禁一凛,这几个兔崽子,实在是太冒险了。
他气得在床前来回踱步,时不时伸出手去指摊在床上的霍定野。
“你可知道京中有多少世家都在探寻粮仓的下落,你此行一旦被泄露,会有多少危险等着你?昭华那丫头也是个胆大的,她居然敢这么只身往京城赶,还有你!你就这么一个人去接!你们两个真是要气死我了!”
“哎呀爹,您来回晃得我头晕,”霍定野气定神闲地躺在床上,“再说我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就是腰上被划了一下而已,如今有了粮仓的下落,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霍远冷哼一声,“我看你欢喜的太早了。”
霍定野蹙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粮仓的事还没完。”李翊秋慢慢从暗处走过来。
他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太子殿下?”霍定野有些意外,“你不去等着粮仓的消息,来我这干什么。”
“兔崽子,怎么说话呢。”霍远又吹胡子瞪眼。
李翊秋抬手,“无事,我来此处也是探望你,另外,关于粮仓的事,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说。”
霍定野坐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吧。”
“粮仓共有三处,其中两处离京较近,今早传来消息,藏粮各五百万石,最后一处,我们认为只多不少。”
“那岂不是共千万石?”霍定野惊愕道。
许是这个数字太吓人,一时间屋里没人说话。
霍远面色沉重,“你们是小辈,没经历过饥荒,根本不懂那种感受。”
他握紧双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饿殍载道的年代。
千万石,千万石!
那么多的粮食,饿死的人那么多,每年的赋税竟还那么重!
李翊秋道:“父皇曾与我提起过,他最初造反就是因为家中粮食不够,霍叔放心,翊秋保证,此次发现的粮仓,多数运往各地接济百姓。”
霍远没说话,拍了下李翊秋的肩。
“听你方才所说,没有探查到最后一处粮仓的下落吗?”霍定野问道。
“最后一处离得较远,在昭华封地附近,还未有消息传来。”李翊秋道,“不过据她所说,藏粮地点附近很可能会有前朝余孽。”
霍定野思索片刻,问:“莫非是请君入瓮?”
李翊秋:“不太可能,若真有前朝余孽,他们定不会如此冒险。”
霍远提醒道:“太子殿下,你该明白,粮食远比前朝余孽重要的多。”
李翊秋正色道:“这是自然。”
随后起身欲走,又对着霍定野道:“我带了不少药来,你且好好养伤,粮仓一事,若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李翊秋离开时薛宝湖正端着药往屋里走。
霍远本想再数落几句,看见薛宝湖进来也不好多说,他瞪了霍定野一眼,又变脸一样对着薛宝湖笑道:“宝湖啊,这种事让下人来就是了,怎么好让你亲自动手呢,你也忙了许久了,快回去歇着吧。”
薛宝湖放下药,“爹,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再说别人来我也不放心。”
霍远满脸欣慰,笑的褶子都出来了,多好的儿媳妇啊,又看了眼霍定野,横眉竖目,多不令人省心的儿子啊。
围观了亲爹变脸过程的霍定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