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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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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玥筝返还咸阳宫,有自己的盘算。fangzexs

    在母亲那儿,终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哪怕她违背本性,真去做那个让相府鸡犬不宁的逆子。

    母亲对她最大的纵容,就是包容并压下了她自戕之事,还替她善后。

    此番在咸阳宫,君侯脚下,八成更易打探出周家陨落的内情。

    五更灯火,早早去到学堂,脖颈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刺痛。

    好在覃国女子穿衣并不受太大管束,她努力将脖颈遮起来,可还是露了一丝痕迹。

    天色昏暗时,看不大分明,只怕日头东升后,会愈发清晰。

    时玥筝还在心底盘算着,要向何处打探周家的事。

    买通宫里的宦官,风险极大。

    且那些阉人,又最是嘴严之人。

    而去听墙角,只怕有命听没命去搭救。

    心底万分焦急,身体便有了反应。嘴角丝丝缕缕的疼,咽口水也如吞刀子。不知是不是檀口生了疮,眼下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看见夫子的身影,时玥筝立即起身,收回思绪,主动迎了过去。

    “太傅,无故不来学堂是小女的错,在这给您赔礼了。”

    太傅大抵是没想到她会来,看见她时,便有几分意外。

    想到相府流出来的传闻,这小女子为了周将军自戕,看着柔弱、对自己还真能下得去手。

    宫里,动不动就将下人沉塘的嫔妃不少,至于掌嘴、体罚,更是家常便饭。知晓这位小主子待下人友善,却是没想到对自己这么狠。能下得去死手。

    太傅自然得卖给相国一个人情,未急言令色,只说:

    “既君上未因你违反宫令而降罪,想必便是看在相国劳心劳力的面子上。老夫这里,便不多做追究。就罚你,将这两日落下的功课,都誊抄一遍吧。”

    “是。谢夫子宽容大量,弟子定刻苦研习,将功补过。”时玥筝看着太傅,几番欲言又止。

    此时并非讲学的时辰,太傅也仅仅只是路过。

    看见她那双鹿眼,似有事要询问,便停下脚步,说了句:“还有事?”

    “没,没。”时玥筝慌忙垂下头,在心底暗道自己有病乱投医。

    夫子即便知道实情,也不会告诉自己。

    情理之中,便想到了那枚香囊。

    若是能用此物交换,仲公子是否能帮她一二,哪怕只叫她知晓真相。

    姐姐的竹简,她今日带了来。此刻便在这,将落下的功课,一一誊抄。

    夫子离去的早,时玥筝落在竹简上的字,像她的心事,七零八落。

    江敞进来有一会儿了,只是没做声。

    倒是想看看,她有多久才能发现自己。

    静默无声地走过去,低头瞧她落在竹简上的字,在一句‘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后,落下一个[周]字。

    忍不住出了声:“筝筝姑娘,这是将长歌行改了么?难怪都说,姑娘大才,看来这写诗作词,也全然不在话下。”

    这两日她不在,他也发生了好多事。

    先被娘压着给夫子道歉,为他在学堂里的顶撞。

    而后,娘又跟他促膝长谈了一次,主要是说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自己不能比太子还张扬。

    时玥筝听着他戏谑,下意识想要抹去,可没带刻刀,无法抹除。

    便用指腹压在那片字上,直压的指腹一片墨汁。

    “别人没拿来戏谑,公子就别消遣我了。漫说夫子,学堂中谁能永远一笔合成?我涂涂改改,是个没本事的,让公子见笑了。”

    “并非你不用功,只是你有心事罢了。”江敞没为难她,只是又开始强行找两人之间相似之处:

    “有时想想,我与筝筝,也算同道中人。我母妃深得盛宠,我却更要谨小慎微。你父亲权倾朝野,你却更要谨言慎行。倒不如出身布衣,还能活的自由洒脱些。”

    这话时玥筝不敢苟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外面那些流离失所、卖儿篦女的,八成也在羡慕我们。”

    说不定不止那些穷苦百姓和灾民,普通市井人家的子女,也在羡慕。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若我——”江敞险些失言,立即将话咽了回去。

    他原本是想说,若有一日他君临天下,一定大力发展农耕和畜牧业,让黎明百姓都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什么?”时玥筝抬头看向身侧的少年。

    “没什么,我来帮你抄吧。”江敞笑笑,便坐在了她身侧,不是同她商议,而是仅仅知会一声。

    “多谢仲公子,但不必了。只恐夫子知晓,会责备于我。我才同他承认了错误,若言行不一,恐被他误解不诚心。”时玥筝略略迟疑了一瞬,想将竹简夺回来,无意间触碰到了江敞的指尖。

    仿佛被烫了一下,瞬间缩回手来。

    “筝筝,你总是这样,避我如蛇蝎。”江敞语气里难掩失意,手中却未停,依旧替她细细誊抄着。

    又安抚道:“你不必担心。倒并非夫子不敢待我等如何,他严厉归严厉,只如今朝中事多,他又身为太子幕僚,并无太多精力来管我们。”

    时玥筝心情复杂,自己这般疏远他,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

    也知晓他说的,人的精力有限,太傅纵然兢兢业业,也得先可着太子这个‘自家’孩子。

    “不是,我没有对仲公子不敬的意思,只是仲公子已有妻室,也不愿在学堂惹出嫌隙,遭人非议。”

    这年月成婚早,王公贵族许多公子,十五六岁就当爹,至于那孩子,是通房丫头还是侍妾所出,便不得而知了。

    三十多岁做祖父的大有人在,何况江敞早过了弱冠之年。

    将女儿留到十七八岁再嫁人,已是稀世罕见了。

    “君父赐婚,不敢辞,你在乎这事?”江敞搁下毛笔,问道。

    “仲公子慎言,我如何敢非议君上诏命。”怕是连太后都不能提出异议。

    筝筝对自己,言辞总是滴水不漏,江敞见她恭敬,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替她誊抄了大半功课,日头已渐渐升了起来,装作无意间问道:

    “我的香囊呢?”

    时玥筝心脏蓦地一悸,许多话呼之欲出。

    江敞见她半晌未搭话,又总觉背后有双美眸、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终是停下笔,望着她,问:“怎么了?”

    “仲公子。”时玥筝俯首叩拜,“臣女有一事想请。”

    江敞陡然间看她行了大礼,将自己骇了一跳,立即将她扶了起来。

    “筝筝有什么事就说,我能办到的都会鼎力相助。做不到的,我也会帮你想办法。”

    “仲公子,你也知我与周家有婚约。不单如此,我对他也是情根深种。”时玥筝被他扶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开始雾气蒸腾。

    “这些,我早已知晓,筝筝何必赘言?”江敞不愿听她说起这些,只不得不忍耐着。

    “可是我让你觉得困扰了?还是需要我离你远些?筝筝心仪谁,我左右不了。但我要做什么,也难听从你的心意。”

    “不不不,我怎敢对仲公子的言行举止置喙。只是如今周家有难,我却不知其中缘由。若仲公子知晓内情,还请指教一二。”时玥筝道。

    “唉——”江敞有几分无奈,果然,他的意图、经历、生活,在她眼里毫无意义,不值得提起,更不会引起她丝毫侧目。

    “我问你香囊,你说周家之事。难不成,你要我做交易。我告诉你实情,你送我香囊?”

    “是。我承认,之前怕节外生枝,我确有想过一直拖着,拖到您忘了这事为止。”时玥筝低头绞着帕子,眉头拧成一团。

    已有些理亏,可为了周家,还是豁出去了:

    “所以,仲公子现在可以给我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吗?您可以不急着告诉我,待我将香囊做好,交给你,你再考虑要不要告诉我。”

    当然,若他拿了东西变卦,她也是拿他毫无法子。

    “筝筝,我承认你的主意不错,且我也不会吃亏。但我实在不愿见你着急、为难。所以,我还是把辜负的机会,交到你手上。你可以出尔反尔,继续不给我。但你要问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江敞欲开口,先看见她脖颈上的伤口。

    原来从军中流出来的传言,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这道疤,是为他伤的吗?”

    时玥筝有几分难堪,忙向上拉了拉衣角,舒坦遮掩。

    从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不想承认,又不知该如何否认。

    江敞便不再问了,看向这个傻姑娘,不由得想,若她的心思,有半分在自己身上,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俊朗。

    “周文泰与戎狄私通,君父已下旨,将周家满门抄斩、夷三族,即日行刑,不得延误。”

    时玥筝听罢,只觉眼前一黑。幸得江敞眼疾手快扶住了,险些向后栽倒。

    “到底是谁诬蔑他?君上贤明,怎会听信小人谗言?周家为大覃殚精竭虑、忠心耿耿,怎会与戎狄私通。何况,老将军在与戎狄作战时,长子战死沙场。家仇国恨交叠,叔父又是那样嫉恶如仇的性子。”

    “筝筝,你先冷静些。若无实证,君父也不会滥杀无辜。成年人的眼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江敞只怕她在心里大骂昏君,好在尚且有理智,没宣之于口。

    否则,他可以不与她计较,换成旁人,就说不定了。

    “周家一向不驯服,老将军更是功高震主,三番五次不上朝。少将军与戎狄来往书信密切,早已密谋扶持草原部落,再自立为王。而那胡姬女子,就是联姻的罪证。”

    时玥筝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瓣,周文泰一向礼贤下士,对于旁人的诬蔑,一笑置之。唯独不准将军府家眷和军营里那些行伍之人,拿自己说荤话。

    平常不去酒肆乐坊,更没有任何风月轶事。

    那胡姬,哪怕是周文泰亲口承认,她也不会相信。

    “是我方才失言,但那上奏的人,是谁?”

    “都是江家的族人,我的叔父、姑母和王室宗族。”江敞压低了声音说。

    时玥筝的记忆里,这些老氏族一直待在栎阳,是何时来的咸阳。且一出手,就是如此惊涛骇浪。

    “周家跟江氏宗族,往来无仇近日无怨,他们为何要陷害将军府?”

    没有答案。

    她铁了心认定周家就是被陷害的,而江敞,并没有跟她同仇敌忾。

    “筝筝,你不是男人,你不懂男人。若是能君临天下,谁愿意仰人鼻息?想必你对周将军的喜欢,也是他那不可一世的桀骜吧?他跟戎狄密谋,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迅速跟他割席,还是助纣为虐。他如今插翅难逃,就算你去戎狄通风报信,除了连累相府,也不可能有人救得了他。”

    “君临天下——”时玥筝咀嚼着这几个字,暗自嗟吁道:“那么你呢?大丈夫志在四海,你也如此想过吗?”

    皇储之争,乃杀头之罪,江敞自不会落人话柄。

    “我只想君父万寿无疆,我能一直为君父分忧。”

    日头高悬,学堂里已到齐了人,互相行礼过后,便开始静静等着先生。

    江敞已替她誊抄好,将竹简交还给她。

    屋外,是余夫人送来了些小食,同太傅寒暄:“稚子顽劣,惹夫子烦心,我一妇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又无可奈何。还请太傅严加管教,不必手下留情。”

    “夫人严重了,老夫能为贵子讲学,承蒙君上厚爱,也是老夫的福气。仲公子聪颖好学,才思敏捷,与太子不相上下。”太傅不想拿人手短,也也不敢撅了宠妃的颜面。

    千恩万谢后,才将那吃食收下:“多谢余夫人惦念孩童们的饮食起居,待会儿我就将兰池宫的赏赐,给各位贵子分发下去。”

    “吾儿愚钝,怎敢与太子殿下相交。平常漫说王后姐姐看上我宫里的什么东西,就算让我服侍,我也得去啊。”余夫人笑眯眯地朝里面觑了一眼,看见儿子坐在那姑娘身旁,便知大事已成了。

    “什么贵子不贵子的,在先生面前,都是弟子罢了。这些玩意儿,不值什么钱,都是宫里吃够了的。思忖大人才得了小孙子,才特意叫人连夜炮制,想着您可以带回去,予家眷尝尝。”

    太傅拱手:“如此,老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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