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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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浓黑,像是一张深不可测的黑网,瞬间将人笼罩入内。nianweige
月上中天之时,寂静的空间内突兀响起“嘎吱——”的一声,长芳殿门被推开。
太监大摇大摆地迈进来,丝毫不惧被发现。此处僻静,又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何需惧之?
倒是何雪青提起裙摆,急急上前,轻手轻脚将门掩起。
“怕什么?”太监声音非但没有压低,反而提高了音量,伸手摸上何雪青的脸,“你瞧你,真是胆小。”
“内使,此处风大,还请移步内间。”何雪青忍下恶心,低头恭敬引路。
此举引得太监更是得意,却在进入厨房后蹙眉,邪邪笑道:“怎么不是你的香闺?”
“内使,奴的房间冷,怕冻坏了内使。”何雪青给灶膛添了一把干草,“此处燃了火,更为暖和。”
“有心了。”太监对何雪青的温柔小意很是受用,“你乖乖听话,日后炭火这些都不用愁了。”
“真的?多谢内使了。”何雪青惊喜道,眼里满是期待。
“这是自然。”太监抓起何雪青的手,一把把人拉着身前,凑近耳边深吸一口气,“真香!”
“同那日一样香。”太监自然地忽略了自己屁滚尿流的场景,只记得那一抹幽香,从鼻尖落到心尖,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内使可喜欢?”背着太监的脸冷然,何雪青捏着嗓子说着甜腻话语,“奴特地为内使准备的安神香,盼着内使日日好梦,一夜安睡。”
这一味香具有迷神致幻的作用,梅园那夜,老东西那么恐惧除了胆子比沙子还小之外,也是这香的作用。
何雪青眼神微眯,眼底透露出来危险。
安神香,催命香,睡去了最好别再醒来。
“自然。”太监咯咯笑了几声,“不过……今夜倒是不需什么安神香,倒是需要醒神香呢哈哈哈。”
他直勾勾地盯着何雪青,眼神往她胸口瞧,眯着眼,摸着下巴,像是在盯着什么任人宰割的玩物。
“姑姑,是你吗?”一声清脆女声传来,何雪青慌忙应答,“是奴婢,公主莫怕,奴婢突然想起晚间饭菜还未盖上,现下正在处理。”
这一声是两人之间的暗号,意味着一切顺利,可按原计划照常进行。
太监仿佛遇到了什么新奇事情,松开了何雪青,眯着眼思考着,“那是五公主殿下?”
不等何雪青回答,他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想来这五公主也有十四了吧,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
“小女儿初长成,想那宜嫔从前便是极美的,不知她的女儿该出落成什么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
“走,带我瞧瞧去。”尖细的声音从喉头挤出来,不看何雪青什么反应,太监自顾自地往外走。
他自负地认为这些女人都是他的手中玩物,没有招架之力,甚至不敢生反抗之心。
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前,眼前有一个人影逼近,他笑道:“雪青啊,你放心,我只看一眼,不做……”
什么。
最后的两个字没有机会说出口,身后扬起一道劲风,太监后脑勺一痛便直挺挺倒下,闭眼前是一张从前只会低眉顺眼的脸。
此刻她握着棍子,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坨腐肉,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嫌恶。
何雪青拔下簪子,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心脏往下扎,再利落往外拔,没有给地上的尸体一个眼神。
夜色如墨,厨房内点一盏昏黄的油灯,因为寒冷凝固起来的油随着锅温度的上升,渐渐融化,热气蒸腾着往上冒。
三人静默无语,各自做着手中的活。猪油融化之后,洒到四周堆放的柴火处,木桌子,梁柱上。
集中区域洒,面积不能大,若是燃烧不尽,容易被查到。
“梅香,点火。”
三人伪造了打斗的场景后,抽出灶膛里熊熊燃烧着的柴,往角落的柴垛里扔。
柴火干燥,加上提前泼下去的油,燃得很顺利。
三人静静地站立着,谁也没有说话,身后跳动着的火焰窜得一段比一段高。
“走水了——”一声凄厉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长乐宫中,金丝楠木为梁,紫檀木做椅,极尽奢华。殿内燃着银丝碳,暖如春日。角落里鎏金浮雕凤鸟衔环三足香炉中飘散出几缕烟气,幽香浮动。
上座那人身着正红色宫装,长袍曳地,金线所绣凤凰栩栩如生,织金暗纹在灯下泛着光华。泼墨秀发挽成凌云髻,头带一支五凤朝阳金钗,略施粉黛,整个人端庄华贵。
皇后望着下首跪地之人,主仆三人均是灰头土脸,为首的小姑娘不知是害怕还是冷,缩成小小的一团,头深深低着。
她身上单薄的衣裙浸湿,贴在身上,还在淌水,身下的地板变得湿漉漉。
孟初雪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繁复花纹,虽未抬头仍能感觉都上位者的审视和压迫。
良久,一道端庄沉静的声音响起。
“来人,带公主下去换身衣服。”
随即便有宫女引着孟初雪进入侧殿,宫女静静地引路,没有说话,态度算是恭敬。
三个宫女给孟初雪换装,孟初雪没有拒绝,自然不是为了什么享受。这些宫女都是皇后的人,皇后命人给她换衣除了那一点怜惜之外,可能也存了探查的心。
好在孟初雪几人为了逼真,提水救火之时都是真真正正地往里冲,身上自然也落了一点灼烧的痕迹。
沉木托盘上整齐叠放着一套石榴红的宫裙,穿到身上,裙摆大朵大朵的石榴花绽放开,随着脚步移动的动作摇曳生姿。
孟初雪眼神怯怯,在宫女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细声地道了谢,宫女几人也很规矩,连忙行礼,行的是对着公主的正经礼数。
再去到正殿,孟初雪低头余光瞥见领头的宫女暗自对皇后点点头,心下松了口气,赌对了。
若是方才她极力抗拒宫人的服侍,可能要起反效果了。
“小五,殿内起火了便起火了,人平安就好,为何还要往里冲?”
底下人前来汇报,大批宫人赶到时,火势很大,三个人还跟不要命了一样往里冲。
“多谢母后关怀,儿臣只是怕……”说到这,她哽咽了,“厨房内是今冬唯一的柴火了,儿臣是怕日后又要受冻了。”
皇后一窒,本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看着底下小姑娘抖动的肩膀,叹了一声气,道:“今日你受惊了,先且坐吧。”
“是母后的过失,这么多年没有想到你,可怪母后?”
孟初雪愣住了,抬头看向皇后,红了的眼眶瞬间涌出来大颗大颗的泪,久久没有说话。
这般样子,让皇后心中的怜惜又多了几分,不等她开口说话,便自顾自地道:“你心中有怨是应当的。”
明日便是年宴,宫内处处张灯结彩,就连底下的宫人都各裁了一身新衣。再看孟初雪方才身上单薄陈旧的棉衣,此刻虽换个新装,但明显不合身,一坐下,裙摆拖地。
她想是穿不惯这样的衣服,方才走的那两步,颤颤巍巍的,低着头看脚尖,犹犹豫豫才敢迈出第一步。
皇后视线落到这个小姑娘脸上,清秀的面庞,眼睛很大很明亮。她长得很像宜嫔,皇后不由得思念起了故人。
那桩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再说有罪者已逝,祸不及儿女。又是皇家的血脉,如前十几年一样默默无声倒也还好,这次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如不好好安置,也说不过去。
再者,十几年过去了,贵妃也该是消气了。
这样想着,皇后就要启唇之时,外间通报的宫女进来,在皇后耳边低声禀告。
皇后眉梢微挑,面上带了几分好奇之色,“哦?贤妃也来了?”
旋即一招手,“唤她进来吧。”
“参见皇后娘娘。”贤妃缓缓步入殿内,扫了一眼跪着的两人,又瞧了一眼孟初雪。
皇后:“不知贤妃深夜到访是为哪般?”
贤妃图清净,从来不爱管旁人闲事,父兄争气,她也没有那些腌臜心思,皇后对她平日肆意行事倒是十分宽容。
孟初雪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孟初雪觉得贤妃向自己投来了慈爱的一眼。
后续的发展更是出乎孟初雪的意料,只见她们你一句我一声,三言两语便把孟初雪几人后续的安排敲定了。
被贤妃领着出到外面宫道时,孟初雪还处在恍恍惚惚之中,原以为还要接受更多的细节盘问呢。
“你的行事还是粗糙了些。”贤妃打破了平静,波澜不惊的眼神洞悉一切。
闻言,孟初雪倒是放松了,笑道:“娘娘慧眼。”
从一开始,孟初雪便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得天衣无缝,她的小小伎俩在这些宫斗王者们的眼里简直是小儿科,只是要将事情一闹,顺势把那老东西噶了。
再如何,皇家对于皇家血脉也要顾忌几分。
“不过,也不必担心,本宫都给你处理好了。”
“!”
孟初雪惊讶,刚想问什么,暗夜里忽然闪现一个黑影,直冲孟初雪而来。
“姐姐~”拖着尾音软软的一句话,孟初雪一听就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