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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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旁邻家的一黄毛丫头来找阿菩放烟花,阿菩轻瞟了眼魏明夷,慢吞吞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开。mwangzaishuwu
知女莫若父,从前饶阿菩心里那点小九九饶丞都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何况现在。
他从碟子里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想,他对魏明夷倒没什么大的偏见,虽然也听过些不好的传闻,但总体还是更多好感些。
阿菩从小便鲜少和同龄男孩子打过交道,在北镇抚司能遇到这么个端正郎君,动心在所难免。
只是魏明夷这小子,表面看着温雅,可实则眼睛底下藏得全是欲望和野心。一个男子这样,其实不算坏事,但他所图若是超了应得的范围,那代价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饶丞这一辈子就想要阿菩平平安安,毕竟自家闺女怎么看都是好的,他不管魏明夷瞧没瞧上阿菩,反正他要是做女婿,定是不能够的。
桌前渐渐垒起瓜子皮山包,饶丞拍了拍手,饮了口茶,慢声道;“魏大人此番来,是有别的事吧。”
本来魏明夷并不想再提,但既然提了,断没有不接的道理,他轻轻搁下茶杯,含笑回应;“确实有一事,先生称我明夷就好。”
饶丞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是要我帮你验尸么?”
魏明夷摇头,他不打算打哑谜,索性直言;“我已调任南镇抚司,行镇抚使一职,先生若来往于此,恐多有不便,引人怀疑。”
听他说升官了,饶丞小小惊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本事还不小。但后面的话,又不得不让他蹙起眉,琢磨清意思后,饶丞挺背坐直。
“我不可能让阿菩来做的。”他拿起茶杯,本欲浅饮一口,却忽然不知想到什么,猛地将杯子磕在桌上,话中隐含怒气,“你们朝廷的事情,干嘛还要让我们老百姓来掺和。”
早就料想到饶丞会是这样的反应,魏明夷轻轻笑了声,重新斟了杯茶水,递到他眼前,语气平和;“先生,我不会让阿菩过多参与的,她只帮我验个尸体就好,其余的我也不会多与她说。”
见饶丞眉头还是锁着,魏明夷便起身要行大礼,如此一来饶丞不得不拉住他胳膊,表情有所松动;“你……哎!我只想让阿菩平安。”
魏明夷站直;“我会保她平安。”
饶丞一时间没了话,拿起茶水清了清嗓,问他;“你要我怎么帮你。”
北镇抚司主侦讯逮捕、关押判决,其中有独立画师和仵作辅佐于锦衣卫,因此南镇抚司对北镇抚司人员只有借调权,没有直接任用权,所以无论如何饶阿菩是不能归在南镇抚司下的。
辛符羸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关于这一事他自然能避则避,而且因前几次的事,他早将自己当作成麻烦精,定然不会让阿菩借调于南镇抚司。
既然辛符羸是最大障碍,那便只能由他学生的家长来解决了,至于饶丞打算用什么办法,那便不是自己能管的了。
魏明夷思量过后,道;“先生便同辛大人说说情就好了。”
“他得知不得知你要做的事。”
“不知。”
听罢饶丞唇线紧抿,好家伙,这是要他去撒谎啊。
魏明夷离开饶家大约是戌时一刻前后,他漫无目的在城里乱逛,后时登上山月桥,俯望汴河。
多少是有些来晚了,错过了人头攒动,纷纷扰扰的喧闹景象,他负手站在桥上,看着月于水中的倒影,在风里化成碎片。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在确定周遭无人后,才行礼跪拜,唤了一声公子。
魏明夷没回头,背着他嗯了一声,幽幽道;“圣旨初八才下来,在此之前都遮掩好了,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身后人点头,应道;“南镇抚司两处千户所皆为公子俯首。只是……”他稍作停顿,踌躇开口;“那位不会影响我们计划么。”
他口中那位所指自然是弋良,日后饶阿菩只是凭借调来往于南北镇抚司,事情若是想瞒自然是瞒得住的,但弋良却不同,她假若待在这里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察觉出蛛丝马迹。
通过前些日子的共事,魏明夷可以知道弋良和饶阿菩大抵是一类人,这样的人的选择,大抵是会与自己相悖。
只不过饶阿菩会比弋良更善于共情,弋良较阿菩多些无畏的执着,知人善用是不假,不过如今局面,倒有些为难。
他既然答应了朱诤,那便绝不会由着弋良陷入危难。她一个欺君之罪难摘,除非破了大案,亲见今上,在受封之时托盘而出,故能保全。
通过饶阿菩那本预知书来判断,未来她的趋势走向,大概与自己猜测的大差不差,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安排她,才能让她渐渐展露头角。
“公子打算将她安排进九、十处千户所么?”
魏明夷转身过来,踱步下桥,缓声道;“先给她在驯象所挂个闲职。”
“驯象所?不大妥当吧公子。毕竟她将是你堂而皇之从北镇抚司带出来的人。”
这点魏明夷自然想过,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是大梁第一女官锦衣卫,那么朱鸢娘必然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南镇抚司布的棋子太多了,是时候往北镇抚司里丢点了。虽然不能保证日后她会为自己所用,但她的才华放在北镇抚司才不会被辱没,只有那里会是她的归宿。
魏明夷回首看向黑衣人,道;“弋良是个好苗子,我大张旗鼓的带走,却不重用,有些人便会忍不住了。”
这话说的就是在内涵李渡舟,他一向看不惯自己,若见自己如此糟蹋好苗子,他肯定会使十八般武艺将人再挖回北镇抚司。
从前自己在北镇抚司,弋良又为自己下属,他用人自然十分不安心,但若经此一遭,他必然会觉得弋良对自己心生怨怼,从而重用她。
另一方面,弋良在南北镇抚司两番折腾,不管有心人还是无心人,多会将目光着重放在她不堪的仕途上,这样的话,身份被人怀疑的嫌疑便会小上许多。
“公子最后打算,还是让她回到北镇抚司?”
“嗯。”
“那咱们的计划行动时间……”
“照旧。”魏明夷稍做沉思,后又道;“八处傅霁近来可有什么动作?”
黑衣人闻言,想了想,道;“他应该还不知道。”
魏明夷嗤笑一声,颇有几分无语;“那么李渡舟大概知道是我做的了。”
黑衣人有些不解,问;“公子那日为何要杀那两名锦衣卫?”
“想杀就杀咯。”他乜了眼他,瞧出他神色微变后,又笑着解释了一句;“傅霁治军不严,纵手下声色犬马残害百姓,我依军法处置,没什么不妥。至多,算多管闲事。”
“公子你……”
“好了,你回去吧。”魏明夷打断他,上下扫了眼他穿着,“这样像什么样子。”
黑衣人不语,顺着他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洗的有些发白不说,衣角手肘处还破了几个大洞,看起来不伦不类,比上乞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休沐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初八,饶阿菩依旧晨起路过琼鼎楼时,接过小二哥的豆乳,一饮而尽。
小二哥像看自己妹妹般,递来一包用油皮纸包着的乳酪,笑嘻嘻道;“饶小娘子可算回来了,这一趟长了不少眼界吧。”
阿菩从荷包里掏出几文钱,塞进人家手里,咬唇想了会,若有所思地点头;“眼界长了,胳膊也脱臼了。”
看她不似开玩笑,小二哥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本想也让自家小妹来京学个画画,进到镇抚司光宗耀祖,但现下瞧着别人艳羡之中更有难言之苦啊。
小二哥趁着她不注意,又偷摸将那几文钱塞回她荷包里,沿着路送了她一段,又闲聊道;“这案子不结的漂亮么,你们几人都不给升个官啥的?”
升官?阿菩倏地想起那本被她锁进小柜子里的预知书,窥探之意不经意间如火熊熊燃起,她蹙起秀眉,似想浇灭这破火,毕竟人家的人生自己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
这面小二哥还等着她回应,她不好沉默不语,稳稳心神,扯出笑来;“别人我不知,但做画师的,最高也止于辛大人的位置了。”
听罢,小二神色平了平,似在思考,好一会后像下定了主意,对她道;“女孩儿安安稳稳的就好,饶娘子啊,我有个妹子,我寻思让她上京来同你学学画。我也不求她像您一般有大出息,但至少别窝在小村里,没什么眼界儿,只等着嫁人的好。”
“学费什么的,我也不会差您的,就跟正常私塾的走就行。”小二搓搓手,神色中难免有些乞求。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户籍文书不在汴京城里,是没法子去私塾学堂的。除非攒够了钱,去衙门将户籍迁过来,只是如今他妹子是等不起了,若再没出路,他妹子可就要被他爹娘卖给村里的地主了。
饶阿菩自己的事情都有些理不清,对于这一事她难免有心无力,但又念着小二哥一直以来的照顾,她不禁心软,攥着双手拿不定主意,最后暂且应了下来,说先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照旧,主线剧情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