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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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事确实让人想不到,但也怨不得你啊!”弋良一边走,一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忿忿不平道。modaoge
她今日不当值,本想跟阿菩聊聊天,但听说她要去南镇抚司一趟,便自告奋勇的同她一起来。
阿菩没精打采重新将画稿数了数,攥在手里,委屈道;“可老师说的也对,如果我不多管闲事,就不会有刚才那事了,还白白送给傅霁一个把柄。”
“这是多管闲事的事么!”弋良一个激动,声调拔高,有些尖锐,吓得阿菩怕她露馅,忙拽紧她的袖口。
“你小点声。”
弋良一个激灵,才意识到刚刚的声音像极了女子,紧忙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解释道;“我变声期过了之后,声音倒还是有些稚嫩,阿菩别见怪啊。”
她先是解释自己声音问题,后缓过来,猜测她指的应当是怕人听见,于是缓缓开口,“阿菩不用担心别人,归根结底,那是八处锦衣卫的锅。”
阿菩看她一脸为自己分辩的模样,心里一暖,笑道;“弋良你以后肯定会成为特别特别有出息的人。”
弋良听此,没有表现出特别高兴,只是耸耸肩呲着小牙,“阿菩才是呢。”
两人一路聊天,感觉时间过得没多久,就到了南镇抚司的官衙。
到此,弋良神色闪躲,站在门外对阿菩摆手,指了指一旁的金绣坊,示意自己在那里等她。
阿菩没多想,点点头,走进去将东西递给朱镇抚使身边的锦衣卫,又把老师的话一传,随即拱手告辞了。
左右没耽搁多久,她便走进金绣坊寻弋良了。
彼时,弋良正站在一堆头面簪花前,挑花了眼,她右手抓着两三个,左手又在挑挑拣拣,根本没发觉饶阿菩。
阿菩默默站在她身后,心里五味杂陈,弋良应该同自己一般大,为了自己的梦想,一个人女扮男装跑到北镇抚司当锦衣卫,冲这份气魄,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更何况她还放弃了许多自己喜欢的东西,每天混在男人堆里,无时无刻担心着自己身份败露。
这样看,她是主角实至名归,而自己却不知道在瞎矫情什么劲儿,倒不如早些将那本书还给她。
她这样想着,旋即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弋、弋良……”
“呀!阿菩!你看这些簪子都好漂亮,我买回家给……”弋良一个急刹马,瞪圆了眼珠子,“给……我表妹戴如何。”
看着她眼中亮晶晶的,阿菩自动忽略掉她蹩脚的演技,咽下自己本想说话,认真地站在她身边,替她选起来。
午时,弋良拿着三四个小包裹,在街上翻了翻自己瘪下去了的荷包,一脸惆怅。
“给妹妹花超了呀。”阿菩揶揄道;“要饿肚子呀。”
弋良皱皱鼻,似无畏道;“不打紧,这月饷银快发了,我还撑得住。”
在中北府小贩叫喊中,两人相视一笑,慢悠悠地走回北镇抚司。
临到门口,阿菩顿下脚步,试探开口,“弋良,你可有丢过什么东西么?”
一路上她想了想,那本书实在影响人,如果不是弋良的东西,最好还是先别给她,万一像自己一样受到影响,那或许还会坏了她本来应有的机缘。
弋良懵懵摇头,半晌,她看着阿菩,问道;“阿菩有丢过东西么?”
闻言,阿菩怕她误会,连忙摆手。
“弋良!好啊你!背着我跟小娘子出去玩!”陈大牛扭着大腚,两手攥拳放在胸前,气鼓鼓地跑过来。
弋良见了他,敛起脸上的笑,一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道;“我是护送饶娘子去南镇抚司。”
“你胡说八道,我刚刚还看见你跟饶娘子有说有笑,现在一见了我就变脸,我看你是见异思钱,不想回老家娶你表妹了。”
“思什么钱,好好读你的书吧。”弋良憋笑,剜了陈大牛一眼,对阿菩拱拱手,“饶娘子,今日多谢你替我表妹选了这么些好看的发饰。”
知道她在众人面前不得不伪装,阿菩意会,浅笑道;“不碍事的。”
陈大牛一脸狐疑,难道真是选些发簪这么简单?
他瘪瘪嘴,还是觉得弋良这兄弟不仗义,有些闹别扭的冲他喊道;“嗷咦,镇抚使在校场集合锦衣卫,咱们得快些去了!”
说罢,转头对饶阿菩嘿嘿一笑,“饶小娘子快进去吧,外头怪冷的。”
阿菩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后,才抬起脚走进空荡荡的院里,悠闲的往老师的小院回。
校场上,李渡舟身站高位,锐利的眼审视过行列排开的锦衣卫,弋良陈大牛来得晚,站在最后一排,仗着离得远,镇抚使听不着,便开始讲起闲话。
“这么大阵仗,是怎么了?”
“不知道,估计是要打仗了!想来我陈大牛也要当一回英雄,奔赴战场了。”
弋良无语,锦衣卫主侦缉仪仗,哪里会去上战场,她踮脚向前瞅了瞅,见魏明夷神情自若,心道大概不是什么大事。
“七处锦衣卫听令。”
“是!”
李渡舟睨了眼魏明夷,缓缓开口,“即日起,听调于八处千户傅霁,协查春华坊花魁一案,重点排查中北府、中南府、平安里府近日来新增人口。”
坏了!这是大事!弋良傻眼!这时校场上只能说听取‘啊’声一片,七处锦衣卫面面相觑,眼巴巴瞅着魏明夷。
“都看他做什么!傅霁!将人领走。”李渡舟眉心皱紧,眼一扫压力瞬间给到傅霁。
傅霁心里不爽,这帮人不愿跟他,他还不愿意带呢,要不是人手不够,当他乐意指挥他们。
他撇头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八处瞬间以百人组成一个队,整整十队按列排好。而这边的七处,依旧是散开排列,个个呆若木鸡,丝毫没动。
傅霁翻了个白眼,对李渡舟摊手。
李渡舟也有几分无奈,扬扬下巴,对站在最前面看热闹的魏明夷道;“让他们听令。”
魏明夷挑眉,热闹看够了,再看可就是笑话了,他抬起左手,转身扫过面前迷茫的众人,朗声喊道;“七处锦衣卫听令。”
“是!”众声音势如破竹。
他满意一笑,继续道;“即日起,听调于傅霁,能否完成!”
“能!”
“百人成队,百户出列,散!”
片刻,七处整齐划一的排列起来,比八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一众被傅霁领走,校场上空落落的,只剩下李渡舟和魏明夷两人,魏明夷这才歪歪头,轻笑道;“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李渡舟未语,转身在一旁端出个木箱,递到他手中。
魏明夷看了看木箱款式,心道那本书确然是预知书没错,于是打量眼他,没有接过箱子,“临危受命啊?”
“你接不接?”李渡舟不耐地看向他,“御赐飞鱼服,这是无上荣耀。”
到底是不是无上荣耀尚不得知,只是鄞州水灾一月有余,流民四散无人安置,赈灾的物资批量运往鄞州,却仍无济于事,甚至于派遣去的官员也不知所踪,迄今杳无音讯。
这案不好查不说,出现的时间还与柔然一事撞上,导致锦衣卫没什么人可用,可所谓是个烫手山芋。
见魏明夷迟迟不语,李渡舟往回收了收手,自顾自道;“此差确实不算好差,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差好不好主要在人,魏明夷此时就差这么个递到今上眼前的投名状,他没有理由不接。
“我要几个人。”魏明夷看向李渡舟,伸手接过木箱。
李渡舟手上一轻,“谁?”
“弋良、陈大牛、饶阿菩,还有南镇抚司九处缇骑萧铎。”
“为何指名要他们?”李渡舟忖量,反问道。
“弋良轻功好,擅侦察;大牛擅重兵器,懂基本药理;萧铎擅奇门遁甲,火药研制;至于阿菩,会画像,又自小与饶仵作奔波于各衙门,也算半个仵作了,一人能当两人用,缺她不可。”
魏明夷自当还有私心,若是饶阿菩不会这些,他也有理由让她跟自己同去,毕竟那本书在她手中,一路上自己少不了借用。
李渡舟对他的这般剖析分外满意,知人善用,也不枉七处那么追随他。
他背手寻思了会,“前两人没问题,萧铎大概率朱镇抚使也会同意,只是饶阿菩并不隶属于镇抚司,我得去问问辛大人后,才能给你答复。”
魏明夷笑笑,语气不以为然,“无妨,少一人我便不去了,反正本来也不是区区几人能完成的。”
李渡舟当即变了脸色,他自当听出来这小子的威胁,但如今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南北镇抚司尚无指挥使,为避免其中一方独大专权,于是分走了任调十四千户所的权力,北镇抚司调权只在七八处千户所,而今早今上下旨,彻查柔然分布在京城各处探子势力,这一个‘彻’字,调走了北镇抚司大半数人力。
鄞州那边的岔子,本就属于北镇抚司的活,去其他千户所借人来用,还不如直接用魏明夷来的放心些,何况他能力不错,也不容易出错。
他下定决心咬了咬牙,“魏明夷听令,三日后出发。”
魏明夷俯身行礼,嘴角轻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