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妾似春莺》最快更新 [lw77]
身边跟着的浮紫见状有些讶异，她在郁鹤庭身边伺候的时间最长，郁鹤庭什么性子，她是知晓的。mbaiwenzai突然从裴府抢了一个青楼的女子过来，要娶她为妻不说。即便侯爷同老夫人不悦也要忤逆行事。最奇怪的事，之前明明就没有听说过他同这个青楼女子有什么交集。在饭桌上被老夫人为难他会帮着解围，如今更是耐着性子陪同她一块游肆。
这样的世子殿下，她从未见过。
若是妙仪貌美如天仙，便也罢了，只是长得稍有姿色，且是青楼出身。妙仪的出身，甚至还比不上她的。她不明白，世子殿下为何会如此。
夏夜晚风轻拂，带着江边的湿凉之气，比白日里舒服不少。街市上人虽多，热闹却不拥挤。若只是出来逛逛，妙仪应当会很开心。这样闲适的时候对她来说不多。
远远地就看见邀月楼了，门前人头攒动，妙仪倒是没想到，邀月楼的生意这样好。跟郁鹤庭一块走进去，里头大多数女子的目光便落在了郁鹤庭身上。
生得高大，长相俊朗，一身翠微银竹纹，身姿挺拔，利落干净。很难让人不注意。
妙仪一身扶光海棠纹广袖长袍，发髻高束，鬓边一朵红色绢花。金簪步摇。站在郁鹤庭身边，倒也相配。
店中小二见他们进门，身边侍卫丫鬟不少，不敢怠慢，忙请到口腔炎雅间。奉茶端果，好不殷勤。
“敢问郎君娘子过来是要挑些什么？”掌柜的慌忙过来，不知是不是知晓了郁鹤庭的身份，语气里带着几分惶恐。
郁鹤庭转着手里的茶盏，看向妙仪。对于女子的东西，他向来不懂。
妙仪也不懂，之前在簸箕村穿得都是破旧衣裳没得挑，到瑶光楼后衣裳都是楼里备的，也没得挑。
“那便随意拿些出来瞧瞧吧。”妙仪有些局促道。
“好。”掌柜的痛快应声，挥手让下头人去拿东西。
妙仪等着，抿了一口茶，又瞧了一眼郁鹤庭。郁鹤庭只喝了一口茶，便也未喝了，大抵不合口味，百无聊赖地转着茶盏。
伙计手脚快，一溜就端上来好些。
“眉心坠、流苏簪、梅花对簪、银杏长步摇、双鹤亭前钗。成套的云锦蝴蝶……”掌柜的说完，又看向妙仪，“娘子喜欢什么？”
“若都是不喜欢，后头还有。”
妙仪站起身，仔细想了想，若是钗环首饰，要试戴在屋里就可以。可若是衣裳，便不同了。于是走到那云锦蝴蝶大袖衫前停下，偏头问掌柜的道：“这套衣裳，可以试试吗？”
“娘子当真好眼光，这套衣裳可是我们邀月楼刚出的新式成衣，当然可以试，娘子请随我过来。”
妙仪心下一喜，眉眼带笑地看向郁鹤庭，压着欣喜地唤了他一声：“郎君。”
郁鹤庭原本无聊坐着，倏忽听见这声，心下一动，看向妙仪。扶光色衬得她整个人柔和温暖，鬓边的红色绢花张扬鲜艳，此时又恰好站在灯下，暖黄的烛火映在她白皙的脸上、脖颈上。面上是压不住的欢欣喜悦，那一瞬间，好似秦芝念唤他，郎君。
见郁鹤庭愣着，妙仪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她以为郁鹤庭陪同她出来是不想旁人知晓他们身份的，于是便自作主张地唤了他郎君。
正忐忑不安着，郁鹤庭轻点头应道：“去吧。”
妙仪心下大喜，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掌柜的带着她，茵绿也跟着。到房门前时，掌柜的突然拦下茵绿：“姑娘留步，里头自有婢子侍奉。”
“我是侍奉我家夫人的，为何不能进去一同侍奉？”茵绿不解，径直开口问道。
妙仪偏头应道：“茵绿，你在门前候着吧，反正一会儿就出来了。”
“好吧。”茵绿听妙仪都开口了，只好应道。
妙仪同掌柜的进门，猛地松了一口气，扭头便要开口，掌柜的似乎明白，抬手指了指里间。妙仪快步进去，就见桌上放着一顶熟悉的轻纱帷帽。
芸娘就坐在桌前，面前还放着茶盏。
“你来了。”芸娘语气随意，似乎等了她许久。
“解药。”妙仪等不及地开口。
芸娘并不着急，递了一个眼神给掌柜的，掌柜的把帘子放下，一挥手，让后头站着的婢子过来给她换衣裳。妙仪配合着，头脑却很清晰：“芸娘，你们一开始想让我接近的，就是郁鹤庭而非裴少暄是不是？”
“倒也不算愚笨。”芸娘轻笑着应道。
竟是真的！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妙仪开门见山。因着时间实在不多，也不必同芸娘弯弯绕绕。
“同裴少暄一样，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当然，若是能让他爱上你，是最好不过的事。”
“等你完成之后，其他的事，会在给你解药时交代给你。”
知道多问芸娘也不会多说，妙仪直接问旁的：“我的家书还有春桃的事？”
“京都到瀛洲少也要七八日，必然应当还未送到。至于银钱，我已然给了春桃了。”
妙仪着急未曾注意到，芸娘提到春桃时，神色有些奇怪。
“那便好。”妙仪轻喃了一句，身上的衣裳已经穿得差不多了。芸娘将解药递给她，她囫囵吞了。芸娘出去，掌柜的带着她从暗门离开了。
不管如何，妙仪现下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换好衣裳出去，茵绿见妙仪，眼前一亮：“妙夫人，这身衣裳可真合身！”
“是吗？”妙仪上下瞧了一眼，敷衍应道。
回到房内，郁鹤庭正等着，听见动静，自然而然地抬眼看向她。庭芜绿的蝴蝶底大袖衫，轻盈灵动，鬓边的绢花，明艳靓丽。
“郎君觉得如何？”妙仪轻声开口问道。
“买下吧。”郁鹤庭应声。
“诶，多谢郎君。”掌柜的高兴地应声奉承道，“娘子长得貌美，穿什么衣裳都好看。郎君娘子可还要看看簪钗？”
“都买下吧。”郁鹤庭接着开口。
妙仪瞥了一眼那许多簪钗，又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这得要多少银子啊。不过郁鹤庭也不是缺银子的人。
“诶，好嘞！”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应声道，“小店里还有，郎君娘子可再看看？”
郁鹤庭为她买了这许多东西，妙仪原就不好意思了，忙应道：“不必了，这些便够了。”
“好好，东西多了，明日我着人送到您府上您看如何？”掌柜的提议道。
“也好。”郁鹤庭应声。
“这衣裳便也不必换了，换下的衣裳我让丫头装好，明日一同送过来吧。”
“多谢。”妙仪应道，同郁鹤庭下楼。
袖衫宽大，妙仪还是头一回穿袖这样大的，下楼梯时垂手不小心踩到了袖子，连带着整个人重心不稳便要摔倒。忽然小臂被一股力稳稳抓住。
妙仪站定，微微偏头，只见郁鹤庭抓着她的小臂。稳了稳心神：“谢郎君。”
一行人从邀月楼出来，妙仪暂时没了心事，整个人都松快了好些。
走了两步，妙仪闻到熟悉的味道，扫了一眼四周，旁边一些就有卖药鸡蛋的摊子。
“郎君。”妙仪看向郁鹤庭，又瞥了一眼药鸡蛋的摊子，“那是我们瀛洲的小吃，郎君可要尝尝。”
郁鹤庭看妙仪一脸期待的样子，明知她是自己想吃，却还要故意问他忍不住嘴角一勾，应道：“好。”
药鸡蛋，阿娘每每夏日里的时候就会给她做。用自己养的鸡下的蛋，散着草药的淡香，蘸着阿娘自己做的酱，很好吃。
“老板，来五个蛋。”
“好嘞。”老板应声。
“五个？”郁鹤庭有些疑惑地看向妙仪反问。
妙仪的眼神在在场的茵绿、浮紫、衔青、还有郁鹤庭身上转了一圈。这不是五个没错啊？
过了一会儿妙仪才回过神来，他们是“主子”，“主子”给下人买东西，在郁鹤庭眼里，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好了，客官，您的药鸡蛋。”老板将鸡蛋递过来。
妙仪伸手接过：“多谢。”
被郁鹤庭这样一说，妙仪倒是有些局促起来了。
“郎君。”从油纸袋里摸出来一个先递给了郁鹤庭。
郁鹤庭看了一眼带壳的鸡蛋，神色迟疑。浮紫忙上前接过道：“奴婢来吧。”
“不用了。”郁鹤庭摆了摆手，伸手接过，剥开鸡蛋。鸡蛋本就被敲开，药草好入味些。他的手，白皙且修长，鸡蛋在他手中显得很小，手指轻动略显笨拙。妙仪才意识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哪里需要剥鸡蛋。
妙仪拿着鸡蛋的油纸，卑怯心中起。
“挺好吃的，你们也尝尝。”郁鹤庭吃了之后，看向他们。
他们几人皆有些惶恐应道：“是，多谢主子。”
茵绿接过油纸袋，将鸡蛋分给他们，妙仪自顾自剥开一个，药草的味道，让她觉得心安。也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也不知阿娘现下好不好？吃着鸡蛋，眼睛一下就红了，喉头哽着，说不出话来。这鸡蛋其实挺好吃的，但是还是没有阿娘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