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26
舍曲林将这个三年前的帖子往下拉,所有玩家都围了上来，看着这个反反复复说着黎生死了的奇怪帖子。
像在学校论坛搜黎这个简单的操作，不止黎生做过，别的玩家也都或多或少去尝试过,可是在这之前,居然没有任何一个玩家搜到这个古怪的帖子。
“诶,我现在去搜黎这个关键词，跳出来的居然也是这个帖子？！”
“我的也是！”
“好吧狗游戏，非要到点才给肯给线索是吧？！”
“我之前就说嘛,哪怕我们什么也不干,游戏也会把饭喂到我们嘴里的……”
舍曲林等大家的讨论声过了一轮，他才继续道：“我之前认为这个副本是按照人死后的丧葬流程在变动。”
“今天是副本的第二天，报丧日,副本的主人要让死讯传开,所以不仅让灯笼上出现了死者的姓，还在论坛上出现了死者的名字,黎生。”
舍曲林平静道：“就像我们进副本时都会看到灯笼一样，大家拿到手机后，我们或多或少都在通过这个游戏里的手机搜过校园论坛,因此我猜测游戏选择了灯笼和论坛来充当传播消息的媒介。”
“你们再看这个帖子，我之前搜纸人关键词一直没有找到,也是刚刚突然搜出来的。”舍曲林道。
【求助帖】我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主楼
【我从小到大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地震了都摇不醒我的那种，但搬到这个寝室不过半个月,我失眠了。
我经常会听到奇怪的簌簌声，一开始我以为是有室友在写作业，但这种声音凌晨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也会出现。
有一次洗被单的时候,我发现床单下有一个小纸人。
我把那个纸人揉成一团扔掉了。
刚扔那几l天，再也没有那种簌簌声出现了，可是突然有一天，那道声音再次出现了，睡眠一向很好的我也从那天开始，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真人大小的纸人站在我们寝室门口，可以透过寝室门上的小窗户看到它空白的脸。
它其实并没有五官，但梦里却有一种很强烈的它在盯着我的感觉。
我很害怕，不敢睡觉，就在梦里和它对视，一直对视到梦醒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在重复做这个梦，我感觉只要我一松懈，它就会直接从门的缝隙里穿进来。
我去过校医室，医生说我心理压力太大了，我也吃了药，但已经连续两天没睡着了。】
1楼
【是不是楼主和室友关系没处好，室友搞这种小纸人咒你啊？】
2楼
【睡不着就做三百个俯卧撑，运动累了好助眠】
3楼
【买个降噪耳机和耳塞吧，可能是有什么声音透过管道之类传下来了，也有可能确实是楼主心理压力太大，出现幻听，抽空去医院看看，别去校医室】
楼主
回复1楼
【才换新寝室，我和室友都还不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5楼
【楼主住的该不会是623吧？】
楼主回复5楼
【你怎么知道？】
7楼
【之前版主清一波帖，623和被禁的那个姓都变成了时代的眼泪了……唏嘘】
楼主回复7楼
【到底是什么？】
9楼
【我还是不说了，这个号我还想要】
10楼
【啊啊啊抓心挠肝！我只听过之前有一届623集体保研了，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11楼
【无语，楼上怎么还突然扯这些灵异传闻了版主】
12楼
【这么一讲确实有东西缠上了的感觉，要不楼主你去请个笔仙，问问它想干点什么呗？】
13楼回复12楼
【我看你是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
43楼
【楼主人呢？怎么不更新了？】
44楼
【期末了，没空发绿帖了呗】
45楼回复44楼
【可是我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623有三个人保研了】
47楼
【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48楼
【不……是今年的那批也保研了】
舍曲林关上手机，看向几l个玩家，“我认为我们的调查重点应该落在623。”
“但说到这里，绕来绕去，又变成了一个死循环，我们想要破解副本就需要得到更多623的信息，但想要到623又要先通关副本，否则我们根本没办法上楼。”燕朗耸肩。
“谁说没有办法。”舍曲林淡淡道。
“哦？”燕朗歪了一下头，直勾勾盯着舍曲林。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舍曲林一字一句道：“查监控。”
“我之前就查过这个游戏里的教室监控。”
“这个游戏在真实性上做得确实很好，我不光可以搜到这两天的监控信息，往前推数年，监控视频都有部分保存。”
“在监控里，每个npc并不是在无意义地做重复的事情，哪怕乍一看监控里npc每天都在教室上课，但他们每节课的内容都不一样，每节课每一个npc的表现都不一样，把监控无限放大，你真的能看到npc在解一道题。”
“游戏会只为了真实度就花这么多的时间精力金钱去做这么恐怖的工作量吗？”
“我不这样认为。”舍曲林的手指在手机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闷响，“既然游戏在监控这个环节花了这么多功夫，里面一定藏着重要信息。”
“据我观察，宿舍楼的每一层楼道都安装着一个监控。”
“而总监控室就在宿管阿姨的房间。”
……
宿管阿姨的房间在宿舍楼一楼拐角处。
八个玩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宿管阿姨的房门口。
喵咚哩被派出来敲房门。
他砰砰敲了两下门，喊道：“阿姨！开个门！我有事情想要找您！”
漆黑的楼道回荡着喵咚哩的敲门声。
屋内久久无人开门，玩家趴在地上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好像没人？”
“我们砸门进去吧？”
“我会开锁，让我来！”
“哇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还会开锁？”
“……”
玩家撬开锁。
玩家打开门。
玩家浩浩荡荡进了监控室。
昏暗的监控室里亮着同样昏暗的监控屏幕，涵盖了这栋宿舍楼每个楼层的走廊监控视角。
“哇居然真的有！”“这游戏也太真实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玩家们围到了监控屏幕前。
这个点大部分学生都回宿舍休息了，走廊上空空如也，除了六楼的走廊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咦？你们看，这好像是宿管阿姨？”
只见黑暗中那人影出现在走廊一侧，靠近某个宿舍门的位置，这道身影留着长发，身躯臃肿，不像是男寝的学生。
玩家们将监控不断放大，黑暗中的宿管阿姨正用双手撑在膝盖上，努力弯着腰，将头凑到大约是门把手的位置，像是伸长脖子往里看——
她突然扭过头，睁着黑漆漆的眼睛，面无表情看向监控摄像头，仿佛能透过监控屏幕看到玩家。
下一秒，监控像是坏了般突然屏幕一黑。
当屏幕重新清晰时，宿管阿姨的身影突然在楼道消失不见。
有玩家立刻反应过来，急声道：“她要回来了！”
舍曲林冷静地站在屏幕前，迅速拷贝监控视频，但从六楼到一楼的时间并不长，如果能争取到的时间越久，他能拷贝到的监控就越多。
“需要有人来把怪引走，不确定她会从哪边下来，左右两边的楼梯都需要派人上去！”舍曲林抬高了音量。
“我和蜂鸟去左边。”
讲师说完立刻拉着蜂鸟跑了出去。
“那燕哥我们要去右边吗？”喵咚哩下意识看向燕朗。
燕朗摇头，“我是唯一有技能的，我来守门。”
喵咚哩看向皮一下很开心，“那我们一起去右边吧！”
皮一下很开心没有拒绝，他和喵咚哩冲了出去。
“那我们去大厅守着！”囤囤鼠和她队友跑了出去。
只是几l秒内，原本还算拥挤的监控室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只剩下燕朗和舍曲林站在寂静的监控室内。
谁也没先开口。
舍曲林的脸迎着屏幕光，他精准地将监控时间拖到了某一点——
监控屏幕上跳出了燕朗和
喵咚哩扛着麻袋大摇大摆进入623的画面。()
舍曲林不再拖动进度条，他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动，发出一下又一下沉闷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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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屏幕一黑，下一秒，623的门口出现了一道奇异的身影。
高瘦、短发，它的脸贴在了寝室门上的玻璃小窗上，贴得极近，让人看不清它的长相。
紧接着，这道身影突然转过身，背对着监控，朝着走廊尽头离去。
燕朗和喵咚哩的身影迅速从623冲了出来，朝着那道古怪的身影一路狂奔。
舍曲林的手指停止了敲动，他看着屏幕忽然道：“你一直没说过，你在623里面看到了什么。”
“在你的攻略帖里，你只说过623门外有纸人，你的用词很巧妙，很容易会让旁观者觉得你是刚到623门口，就遇到了纸人。”
“可你在623呆了五十六秒，这个时间够探索出一些东西了。”
“是吗？”燕朗一步一步走到了舍曲林身旁，他的脚步声轻到接近于无，如果不回头看，好像一不留神，燕朗就出现在了舍曲林的身旁：“我还以为我说过了。”
冷色调的屏幕光打在燕朗俊秀的脸上，这张脸自然而然露出了阳光开朗的笑容：“里面只有一张床有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铺着黑白床帘。”
“床下有纸人。”
话音刚落，门开了。
宿管阿姨站在门口，她的脸庞在只有监控屏幕光的昏暗室内，透出了一股诡异的青白色，黑漆漆的眼睛看向燕朗和舍曲林，“你们在这里要干什么！”
六个玩家竟然只拖延了两分钟。
舍曲林看了一眼下载进度，哪怕只将最近两天的监控视频拷贝下来，时间也还是不够。
在舍曲林的余光中，他看到刚刚还和他挨得很近的燕朗无声地转过身。
“阿姨，您还记得我吗？”燕朗笑嘻嘻道：“我就是之前那个扛着麻袋进去的。”
宿管阿姨黑漆漆的小眼睛从上到下将燕朗扫了一遍，“怎么了？”
“唉，其实我啊，有一个病重的奶奶。”燕朗突然叹气，“她病得突然，我平时就勤工俭学，比如帮人抗抗麻袋赚点钱……”
这个“我有一个病重的奶奶”的故事燕朗已经讲了很多遍，他说起来声情并茂，动人心弦。
舍曲林紧紧盯着进度条。
“昨天我帮人抗麻袋到623，刚进去还没把东西放好，结果就发现门外有人鬼鬼祟祟地看着我们！”
“我觉得奇怪，立刻追了出去！那个人跑得特别快，我就拼命追！”
“结果啊……”燕朗看向宿管阿姨，“我发现那个人竟然是纸人！”
监控室内的温度似乎都在这一刻降低，紧盯着进度条的舍曲林右眼一跳，他没想到燕朗会如此直白地揭示这一切。
整个宿舍死寂了两秒。
宿管阿姨看了眼燕朗，
燕朗连忙摆手，忙不迭道:阿姨您可不许冤枉我，什么校园怪谈？这我还真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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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又凑了上去，好奇道:“不如您给我讲讲吧？”
“讲什么？”宿管阿姨瞥了他一眼。
“校园怪谈啊！和纸人有关的怪谈！我真的特好奇！阿姨，您就和我说一说吧！”
不知道是被燕朗缠得不耐烦了，还是怎么了，宿管阿姨冷冷开口道:“623以前住过一个学生，家里是开纸扎铺的，他以前会在寝室里面扎纸人，吓到过别人，就有人传6楼有纸人会跑出来吓人。”
623、纸人，这几l个关键词一跳出来，舍曲林都忍不住回过头。
“阿姨，您说的这个学生是不是姓黎？”燕朗试探性问道。
宿管阿姨冷哼一声，“还说你没听过！”
燕朗连声道:“我也就是刚刚在论坛上刷出了这个名字，论坛里的人讲得不清不楚的，除了一个名字什么也不肯透露，唉，我这不是刚去过623吗？刷论坛刷得我心慌，晚上都不敢睡了。”
“论坛查不到是应该的！”宿管阿姨眉梢挑起，黑漆漆的小眼睛里露出了一点骇人的凶相，“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翻来覆去编排的！”
直面这一幕的燕朗毫无惧意，他甚至点了点头，附和道:“您说得对！唉，要是我奶奶去世了，别人在死后这么说她，我恨不得和他们拼命，不过呢……”
他话锋一转，“我胆子小，真的有点睡不着，阿姨您就行行好，偷偷告诉我，行不行？”
漆黑的眼珠子转向燕朗真挚的双眼，她张开嘴，四个熟悉的字眼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黎生死了。”
“死在三年前。”
“他死的那天，开纸扎铺的家里人来接他，还带了纸人来。”
“结果后来有人传，说黎生家里很诡异，做了一个黎生样子的纸人放在623，那纸人只要吸饱了人血，就能从纸人变成真的人。”
“都是些可笑的谣言，没什么好提的。”
燕朗点点头，他身后传来了舍曲林的声音，”黎生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宿管阿姨跃过一直挡在她面前的燕朗，看向舍曲林，“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诶阿姨！”燕朗再一次挡在了宿管阿姨面前，“说起来我正想问，阿姨您刚刚为什么蹲在623门口啊？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您该不会在里面看到校园怪谈里的纸人了吧？！”
宿管阿姨见怎么也绕不开眼前的燕朗，她不耐烦道:“我在查寝。”
“可查寝不是从门上的玻璃窗就能看吗？为什么阿姨您要蹲下来？”
宿管阿姨和燕朗面对面，她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因为623的门把锁坏了，我得看看到底坏成什么样了。”
“坏了？怎么坏的？”
”我怎么知道，你们大学生就是一身牛劲没处使，开个门都要弄坏，大晚上也不让人睡觉，问东问西——”宿管阿姨一只手按在燕朗的肩上，她骤然伸长脖子，绕过了燕朗的头，唰得看向监控前的舍曲林。
舍曲林站起身，离开了监控屏幕，平静地走到了宿管阿姨眼皮子底下。
黑漆漆的小眼睛狐疑地从舍曲林身上看向电脑又看向舍曲林，滴溜溜转个不停，却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行了，你们赶紧走，门禁时间马上要到了！”宿管阿姨推着舍曲林和燕朗走，“我要关门了！”
他们被撵出了宿舍楼。
“燕哥！你们也来了！”喵咚哩站在宿舍楼外，周围还有另外五个玩家。
玩家们站在门外，看着宿舍阿姨嘭得关上宿舍大门。
宿舍大厅内一片漆黑。
舍曲林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零点。
第三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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