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六章看清
“星辰轨迹改变了？”连瑶瞪大了双眼, 不敢置信。
原本命定的未来，也能够被更改？
“是的。”苍舒云鸿垂眸说道，“苍舒天澜他虽然死了, 但他预测未来的能力是极强的。”
“这是我天衢城自有记载以来, 第一次遇到星辰轨迹改变的情况。”苍舒云鸿当然知道此事的严重。
至于为什么会改变, 他也找不出原因来。
“那么, 它变成了什么样呢？”连瑶出声问道。
苍舒云鸿望着她, 露出浅浅的微笑：“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因为星辰轨迹能够改变, 这代表着未来并不是确定的。”
“所以谁也说不准, 我的某一句话，某一个动作，可能就会改变这个结果。”苍舒云鸿长叹一口气, “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顾悬注意到了苍舒云鸿话语中的不对劲, 马上问道：“是对你而言，还是对于我们而言。”
“当然是对我而言。”苍舒云鸿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
连瑶沉默不语, 她明白苍舒云鸿不愿将那预言结果说出的原因。
但他好歹也帮助她拿到了九刃天风,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与苍舒云鸿的交易。
“给你。”连瑶朝苍舒云鸿伸出一手, 她的掌心里躺着一枚光可鉴人的魔骨。
“顾悬已经将它打开了，你回到自己的住处，自己略施法力, 便能够看到里面的内容了。”连瑶将魔骨递给苍舒云鸿。
“这是你最想看到的真相，但我们却没找出这背后隐藏的阴谋来，若想知道，恐怕要问你们天衢城那位城主了。”连瑶轻扯嘴角，讽刺说道。
苍舒云鸿将连瑶手中魔骨接过, 神色莫名，他大致已经猜到了自己会看到怎样的景象。
“那么你们呢，不是想要来我天衢城的地下宫殿一观？但地下宫殿已经很久不让外人出入了，没有苍舒暝的命令，就算我也不能。”苍舒云鸿苦笑说道。
“既然拿到了九刃天风，那么我……”连瑶犹豫说道，她想要现在就去将《濯身诀》上剩余的步骤给修炼完毕。
如同顾悬感受到的一般，连瑶似乎也隐隐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感。
这种莫名的紧迫感，似乎在来到天衢城之后，感觉更加强烈了。
但天衢城地下宫殿的秘密同样重要。
正在连瑶进退两难的时候，顾悬忽然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侧旁。
连瑶想起来，顾悬似乎方才说过他在九天之上，发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那边苍舒云鸿已经带着卿女萝研究那镜魔魔骨去了，所以顾悬放心地压低了声音说道：“瑶瑶，你还记得你的那枚焚心石，是长什么样子的吗？”
连瑶眉头一皱，有些疑惑。
这为整个魔域深渊供给能量的焚心石，自然不是一块天然的石头。
它的主体，是在那熔岩洞千百丈之下的神秘冰蓝色山洞里的矿石，在冰蓝色晶石的内部，有血色的光芒，似乎又是一种全新的物质，在焚心石的整块石头外部，由一些乳白色的絮状物体包裹，看起来轻盈又柔和。
“记得。”连瑶回忆了一下焚心石的样子，笃定说道，毕竟自己花了那么多功夫拿到的焚心石，肯定记得它的模样。
顾悬伸出手来，张开攥成拳的手。
一朵如云如雾的絮状物体，飘了出来，又被风吹散，消弭于无形。
仅仅是一瞬间的留驻，连瑶也认出了这东西，与包裹在焚心石外部的东西一模一样。
“这。”连瑶皱眉，神色之间带上了一丝忧虑。
在去取地心赤炎的时候，他们在那冰蓝色的岩洞里得以休息，是因为那冰蓝色的矿石与地心赤炎有相抵相克的作用，而自己在修行《濯身诀》的煅烧魔骨步骤之后，在经过地心赤炎煅烧的魔骨之下，找到了淬炼后剩余的物质，正是那冰蓝色的小石头。
这冰蓝色的矿石，还出现在了焚心石的上面。
而顾悬去取九刃天风的时候，怎么也在半路上取到了组成焚心石的另一种物质？
“在接近九天高度的时候，我被一片突然出现的云层包裹，有了这絮状物体环绕在身侧，刺骨的罡风暂时没办法近身，说明这东西与九刃天风，也是相互克制的关系。”顾悬的声音平静，思维缜密。
“这絮状物体，在焚心石上同样出现过。”顾悬的目光落在连瑶的面上，“所以瑶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你在修炼《濯身诀》第二步，以九刃天风锤炼身躯之后，能够找到锤炼产生的副产品，与这絮状物体一样，那么……”顾悬的语气一顿。
“那么我就要好好思考一下魔族的来历了。”连瑶大胆说出了顾悬不忍心说出的话。
从头到尾，所谓的魔族这个种族，都透露出一股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姿态。
“我们……究竟从何处来？”连瑶喃喃自语出声。
这是无数人都曾思考过的问题，但放到魔族身上，竟成了一个有明确答案的命题。
“所以，我现在应当先去将《濯身诀》给修炼完毕。”连瑶皱起了双眉，
“但是别忘了，云君故没有将《濯身诀》的最后一个步骤写完。”
“这是他自己都没有参透的答案。”连瑶轻声说道。
“目前最稳妥的方式，还是要去炼骨血泉，在在那里一次性将后两个步骤给修炼完毕。”顾悬抬头望了一样墨蓝的夜色，其间模糊的星辰影影绰绰。
“在炼骨血泉的深处，不出意外的话，也能够找到焚心石当中那抹血色物质。”顾悬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说道。
明明是即将要去进行痛苦的修炼，但连瑶的脸上却出现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如果我们的猜测都能证实，到时候答案应该就能水落石出。”
顾悬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连瑶深知不能够耽搁的道理，于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腿边的灰：“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炼骨血泉？”
“不是我们。”顾悬方才看着她的目光一直有些复杂，“只是你。”
连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似乎顾悬自己做了一个什么决定。
“现在时间看起来不太够。”顾悬的语速较平时快了好几分，“先前天衢城掳走玄晖地界里的女子，那些受害女子的去向还不明确，近日来就连天衢地界之内也不断死人，这说明苍舒暝正在用那些无辜人们的性命谋划一些什么。”
“苍舒暝现在尚未露面，必定在暗中谋划与准备，他若没有野心，当初也不会派人将我全族全灭。”顾悬伸出手，轻轻触了一下连瑶的尾指。
“我要留下来，去寻找地下宫殿的秘密。”顾悬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连瑶深知现在的天衢城有多危险，就算是她与顾悬此等修为的人，也只敢偷偷潜入，而不敢惊动苍舒暝。
苍舒暝深不可测，一个活了几万年的人修为没有达到青云境的高度，这是谁也不相信的。
“天衢城太危险。”连瑶皱眉说道，“你孤身一人，恐怕……”
“我修炼后两个步骤，只需要百余日。”连瑶眯起了眼睛，到时我们一道前来。
“瑶瑶，你忘了一件事。”顾悬望着她的眼眸，目光坚定，“我与天衢城，有灭族之仇。”
“这是我的仇，却并非你的仇，自然是要由我亲手来报。”顾悬的眼眸中，又出现了连瑶初见他之时，那种极明亮的光。
从始至终，他都是如此坚定又一往无前的少年，一点儿也没有变。
“但是。”连瑶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要说什么。
但顾悬却伸出一手来，按住了她的唇。
“你当然也是这么想的。”顾悬的语气平静，望着她的眼眸深邃如湖。
“不然当初，你有能力可以将入侵罗浮川所有的苍舒族人都杀了，但你没有。”顾悬反问，“这是为什么？”
连瑶的细眉略微垂下，轻轻眯起了双眼：“因为我知道你未来能亲手将仇人杀死，报了灭族之仇。”
“仇人么，死在自己手上，才是最痛快的。”连瑶扭过头去，轻声说道。
顾悬松开了手，目光朝遥远的炼魂血泉的方向投去：“所以我应当留下来。”
连瑶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她知道顾悬说得没有错，但现在天衢城真的太危险。
“去吧。”顾悬按住连瑶的肩膀，催促她现在就离开，“不要让冰层之下那些高等魔族的呼唤白费。”
这是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搏来的一线生机，并不仅仅是连瑶一人的愿望而已。
连瑶听到顾悬的这句话，又想起了那冰层之下，在一瞬间灰飞烟灭的魔族们。
如此形态各异，动作鲜活的魔族们，竟然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好。”连瑶没有再坚持，应了一声说道，“那你转过来。”
“有何事？”顾悬乖乖转过了身，看着连瑶问道。
在那晦暗的星光之下，连瑶轻轻踮起了脚尖，动作飞快地在在顾悬的唇上啄了一下。
仅一瞬间，她就拍拍自己的脸颊，一跃飞上了天衢城的城墙。
顾悬一愣，抬起头来，看着连瑶飞速离开的害羞背影。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在玄晖部落之中她拿出来，放在二人名字中间的那一个字。
那日的月色格外明亮，如水晶莹。
连瑶拿出的那字读音简单，但当念出它的时候，缠绕于唇舌的语音却有难言的缱绻。
“爱。”在那天，连瑶将这个字放到了二人名字中间。
那是一个很奇妙的角度。
从连瑶的方向看，自然是“连瑶”“爱”“顾悬”。
而从正对着她的顾悬方向看，便换了一个方向，“顾悬”“爱”“连瑶”。
在那一晚，两人都看清了自己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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