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夜白头(3)
永宁宫寝宫内,身穿绯色龙袍的楚耀正站在窗前,站在他身后的傅福详恭恭敬敬地地佝着身子,向他汇报着今日卫学海到临闫府后发生的所有事。chunmeiwx
“老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这儿子却是一言难尽的很”
楚耀背过手,感受着窗外吹进来的秋风,面露若有所思的表情,“前几日淮南前线将淮南侯的骨灰送入京时,朕记得还留下过遗物吧?”
淮南侯,便是战死淮南前线,后被皇帝赐封的闫季安。
“回万岁爷,淮南侯的遗物中只有一封还未送出的遗书,据是留给自家长子的”傅福详低眼观察了下楚耀的脸色,继续道:“这封遗书是这几日才整理出来的,是否该送回闫府?”
楚耀叹了口气,道:“他可有话留给朝廷?”
“据前线将士报,淮南侯奄息前,向北而望,高呼圣上万岁,大宣江山万年!”傅福详到动情处,声音竟也有些哽咽。
楚耀身子一抖,光是从傅福详这一句话的讲述,他就能够想象到当时战况何等惨烈,闫季安是多么的壮怀激烈!他扶手抻在窗前,面露痛心之色,咬着牙道:“我大宣痛失一帅星!好一个缅贼!此仇此恨,朕定不会忘!”
缓了缓神后,楚耀直了直身,朝傅福详摆摆手,“将淮南侯的遗书,送到闫瑞手中吧。”
“喏!”
傅福详躬身正欲告退,“等等!”楚耀突然叫住了他,沉声道:“待他看完遗书后,代朕问他,可愿为父报仇?如有胆量为父报仇,朕可将他送入穆忠君的清缅大军中,跟着穆忠君好好学学带兵!”
“父死沙场,他这当儿子的不想着披甲上马为父报仇,却做出一副寻死觅活的矫情姿态,像个什么话?”
“他爹是英雄,就问他这个儿子想不想当个堂堂正正的好汉!若他还要轻生寻死丢他老爹的脸,朕可以赐他一条白绫!”
最后一句话,楚耀几乎是吼出来的。
“喏!”
傅福详欠着身子连声告退,从寝宫出来后,傅福详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皇上后面几句话看似是在骂闫瑞,其实多有怒其不争的意思,想来因为淮南侯的缘故,皇上对闫瑞这位淮南侯长子多少有些爱屋及乌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在淮南侯死后给闫瑞封了个不大不的念忠伯。
“唉!”走到宫阶上的傅福详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自语道:“就看你自个争不争气吧!”
……
闫府,两边挂着丧幡的灵堂前,卫学海正扶着身子虚弱的不像话的闫瑞出屋,一头戴白布的下人急匆匆地跑上前来,喘着粗气汇报道,“少爷宫里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卫学海率先张口问道,“谁来了?”
“是杂家来了!”
傅福详从府院过道正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黑袍的太监。
“傅少公公!”
见状,卫学海连忙拱手,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同时还悄悄地推了身旁的闫瑞一把,用眼神示意他见礼。
闫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忙朝傅福详拱手行了一礼,“闫瑞见过傅少公公!”
“闫公子,前线将士在整理淮南侯遗物时,发现了他留给家中的遗书。”傅福详着,从怀中内袋掏出了一封遍布折痕的泛黄书信,递到了闫瑞颤抖的手郑
“父亲还留下了遗书?”闫瑞目光微怔,伸出颤抖的手将遗书缓缓打开,看着书信之上父亲熟悉的字迹,闫瑞瞬时红了眼眶。
“缅贼突袭我大宣淮南,我为镇守边疆之帅者,自当奋勇抗敌,若此番战死沙场,吾儿无需为父悲恸。将帅死沙场,本应如是!”
“念你这个崽子是个不读书的货色,写与你的书信还是不能过于书面。你爹此番迎战缅贼,恐怕是凶多吉少,但你老子并不后悔,你爹自参军以来,从不是畏战的鼠辈!万一我要有个好歹,不知你这王八羔子会不会给老子掉猫尿,好好哭回儿,罢了,这我大概也看不到了。哭了就过去了,儿啊,爹如果真没了,你也该长大了,你老子以后,不能再保着你了”
“家里需要你这个当大哥的撑起来,你弟弟妹妹年幼不晓事,我只能指望你这个王八羔子了。总你是个不争气的赔钱货,其实你老子我也没好到哪去,你少年丧母,做老子的我常年征战,总没有时间管教你,其实未能尽到父亲的职责。”
嬉笑怒骂的字里行间,闫瑞在恍惚间好似看到父亲从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人人都我闫季安的大儿子是个没用的废物,可你老子从未看轻过你。你子精明聪明着呢!虽然不是读书的料子,但脑子比谁转的都快,每回找你爹我要钱的招数那是层出不穷,想来家里有你这么个大哥,你弟弟妹妹怕也吃不着什么亏。”
“你虽不是读书的料,但家里还有余财,想你子精明的脑子,多置办下家产想来能够让咱家保持住富贵。实在不行,你们这帮兄弟姊妹还有你三叔和大伯照看,遇事不决大可找你三叔大伯商量。”
“唉,爹许久未见你们了,突然还有点想你这个不争气的王八羔子,罢了,话到这就够了,再写下去,你老子就真不舍得上战场了,儿啊,你该长大了,该撑起这个家了”
“呜呜呜”
泪水从眼中滑落,“啪嗒”一声,如豆大般的泪珠打湿了泛黄的遗书,闫瑞张着嘴,却怎么也不出话来。
“万岁爷了,闫公子在看完遗书后,让杂家给您带话!”傅福详神色一正,扯着嗓子道:“朕且问你,可愿为父报仇?如有胆量为父报仇,朕可将他送入穆忠君的清缅大军中,跟着穆忠君好好学学带兵!父死沙场,你这当儿子的不想着披甲上马为父报仇,却做出一副寻死觅活的矫情姿态,像什么话?”
连番质问声下,闫瑞身躯巨震,望着傅福详愣是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