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亏钱的第三十四天
“医生说, 我爸爸生了一个病。”
半个小时后,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的邀请小分队终于等到了找到老头子的这一家人,约定时间的是来报名的观众本人, 也就是这次跑出去的老头子,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的儿子一家毫无准备的把小分队成员请进了家门,一下子,并不算很宽敞的客厅变得更拥挤了。
“所以具体是什么病”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取材中的老烟和橙子都很想了解详情, 但可能是方言问题, 这个儿子虽然说了一个病的名称, 但所有人完全听不懂。
“病。”
额, 还是没听懂。
“医生说, 这个病就是我爸的小脑在萎缩, 每一天都在变小,每一天。”他具体形容了一下这个病。
“等到哪一天整个脑子都缩没了, 就是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天。”
客厅虽然依旧很嘈杂,你可以听到打通的厨房那里,有人在用热水壶往杯子里倒水的声音。橙子听到那个声音,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的音调很神奇,先是往上升, 再在快满杯的时候降音收声,就像如今的气氛一样
在找到人那股热闹直线上升之后, 这股情绪突然戛然而止, 说不出的难过。
“这个病, 十年前就查出来了。
一开始,是走路变得僵硬。”
脑子的萎缩会让某些动作做不了,但因为本身就有可以替代的动作, 你只会觉得自己动起来有些别扭,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你看他的背影,你会觉得像在看卡住的视频,缺少了好几帧。
“然后是说话颠倒四。
他其实想表达什么他自己心里也知道,但是他说起来很艰难,一句话你经常要像以前念书的时候卷子上那个组词造句一样,要自己联系起来颠来倒去的拼,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每一年,家里人都做好了今年要办丧事的准备,但每一年,他的老父亲都艰难的熬了过去但是今年,病情又肉眼可见的加重了。
“他的记忆力变得不太好了,很多时候都记不清人记不清事情。”
儿子举例“过年的时候,他已经叫不出我们全家人的名字了,他不认识他的老太婆,经常要叫成以前村口花奶奶的名字。”
“”
众人的表情诡异了一瞬,然后又平复,假装若无其事。
“这么多人他只认得我和他大孙女。”
也正是因为他不认识人,经常一觉醒来觉得自己被绑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他就会时不时找个大家都不关注他的时间门逃出去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在逃生。
“但他偶尔又能想起来我猜他看到你们那个邀请函的时候应该是脑子清楚的时候,他也不识字,估计是听社区里的志愿者们讲的,所以他就报名了,但是回到家里他又把这件事给忘了。”
儿子解释到这里,觉得节目组也该懂了。
他表达了对节目组到来没有好好招待的歉意,也详细说明了因为老头子这个经常性失忆的病,老人家是没办法去参加节目录制的你很难说他会不会中途听到一半,中场休息五分钟,回过头就把前半段听的那些歌给忘了,更不要说让他投票了。
节目组也觉得这太为难老人家了,对此表示理解,并把老爷子的名字从名单上删去。
离开的时候,一直都无感的老烟和橙子两个创作人不约而同去看了眼正在佝偻着背看电视里戏曲频道的老爷子。
一踏出门,两人对视了一眼。
跟随导演感觉这一幕有东西,果断拉着摄像师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偷拍。
镜头里,两人都若有所悟。
女孩子的语言表达能力通常情况下会比男的好一些,橙子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们的这个主题,是我希望在自己葬礼上听到的歌”
之前,老烟和橙子之所以无法写出一首歌来,是因为在他们的概念里,这首在葬礼上的歌曲,应该是一首能够描绘一个人一生的歌曲。
就像小说里,一个人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就像历史上,古代的皇帝死后会有他的后人和官员根据他的生平给予一个谥号;就像西方的葬礼上,总会有一个死者生前最亲近的人站在台前念着自己对这位死者的回忆
在这个场合上要播放的歌曲,就应该是宏大的,是能够囊括一个人一辈子的。因为听众是普通老百姓,所以他们要创作的这首歌应该是能够用一种手法把一个普通人的一生给唱完整的歌。
“但是我现在觉得也许不是这样。”橙子说。
“你觉得老头子在报名这个节目的时候,他想要选的歌曲是什么类型是能够概括自己人生经历的歌曲,告诉所有人他是谁,还是他想要和照顾了他十年的家人说的最后的话”
“他想说什么”
“他希望他的家人接下来该怎么生活在回忆起他的时候,要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老烟听到这里不住的点头,显然他想到的和橙子是一样的。
“不错,之前我们都把主题想得太大了,总觉得不把一个人的人生写进去,就不值得在葬礼上播放,但实际上,可能对于真的躺在那里的逝者来说,他们对于自己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什么评价已经不在乎了,真的到了葬礼那天,所有他在乎的人包围着他,他应该更多的是要对这些人说的话。”
“我觉得如果是老头子,他应该会说”
两人相视一笑,自信满满
“要忘了我。”
“要记得我。”
橙子“”
老烟“”
橙子瞪大了眼睛“他肯定是担心家里人如果一直记得他就会感到难过啊整整十年,眼睁睁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接近死亡,难受、痛苦、担惊受怕,所以他肯定在最后的时候想要家里人能够忘掉他开始新生活啊”
老烟觉得面前这个女的不可理喻“没有人会想要被人遗忘人类的特质就是永远都想要留下些什么证明自己来过更不要说这个老头子是个经常失去记忆的人,他就更在意记忆了他明显就是想要认识他的人不要忘记他啊葬礼不就是在帮助生者回忆的吗”
“葬礼不是应该是对死者的道别和对那些记忆的放下吗”
“忘记”
“记得”
“这样看来我们仿佛并不是那么适合作为搭档。”
“啧,女人就是麻烦,拆队就拆队,这么简单两个字,非要用这么委婉的语气来讲吗我打赌五百块,你跟你前男友说分手的时候肯定也是这么绕来绕去,一点也不果断。”
“”被说中了的橙子更气了有没有
跟随导演和摄像屏住呼吸,怎么也没想到被谢总监预言的这一幕会这么早上演他们还以为怎么也得过两天的
太可惜了早知道他就赌今天拆伙了五十块钱就这么要便宜了老谢
等到第二天,邀请小分队再次出现的时候,橙子和老烟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小分队,在告知了一声节目组他们因为个人创作理念不同之后,他们纷纷宣布闭关,发誓要创作出一首能让某人跪下来哭的歌曲。
一周后,所有跟团的创作者都纷纷获得了各自的灵感,脱团闭关,准备第二期主题赛。
节目组也终于对这次邀请的观众有了新的想法
之前他们只狭隘的把葬礼联想到了生理上即将去世的人群,当然这本身也没错,但如果真的只邀请符合这一条件的人来当观众,这个数量是很少的。
因为当一个人的身体到了这种情况下的时候,他们往往也无法来参加节目了,就跟老烟和橙子在第一天遇到的那个经常性失忆的老爷子一样。
陷入瓶颈的时候,还得是贝总给予了他们指点
彼时,远方已经和荀董吃了第六顿散伙饭的贝总终于是把对即将和金主爸爸分离的伤感不舍在金主爸爸坚持不懈的作妖下全部消耗殆尽。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公司赶快破产、对面这个谁赶快回家当纨绔、她也好摆脱这个人,过自己的包租婆幸福生活了
为此,她趁着某人上厕所的时候,一个紧急电话打到了总导演的手机上,开口就问
“你们这节目第二期拍了吗”
你们这个钱还花不花了
总导演表示他们这个瓶颈期还没度过,现在拍摄可能效果会不太好,主要原因还是出在他们这个观众邀请人数还没到,设置的条件太苛刻了他们不得不扩大地域范围去寻找
“你们既然知道条件太苛刻了,就放宽一点准入门槛嘛。”把品控要求降低一点,让节目质量差一点,让愿意收看的观众少一点,亏本的可能性就大一些嘛
“你比如这个什么濒临死亡的设置条件,这就很过分,全世界每天这么多人死,每一个都是病死或者老死的嘛就没有其他死因了嘛”
过个马路都可能会被车撞死,吃个面条都有可能被面条噎死,为什么非要纠结在必须要找病人和老人呢明明按照可能性来讲,谁都有可能第二天是他的葬礼啊
贝总的本意和潜台词,确实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总导演和在恰巧在总导演身边的谢总监挂了电话之后却不是这么理解的。
“是啊,我们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找生理上濒临死亡的人群呢”他们的眼睛亮亮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高危职业啊”比如边防战士,比如消防队员,比如煤矿工人,这些人难道不符合主题要求吗
“而且不是就生理上有濒临死亡的人群啊,有些人他们虽然生理上很健康,但心理上却可能考虑过死亡。”
这不一定就是有自杀倾向,据统计数据显示,一个人到十岁之前,一定会有那么一段时间门是想过死这件事情的,这里面有些人最终会付诸于行动,有些人则会在生活中慢慢走出来。
为什么不能请这群人呢
如果按照这个新的准入门槛,那么五百位观众这个名单数量就非常宽裕了。
在贝总的催促下,又过了五天,这歌听上去很实用第二期节目开始录制。
与此同时,总导演带着第一期节目的拷贝,分别拜访了z省卫视的综艺节目分管领导和b站综艺部的部长,并盛邀他们来观看了第二期节目的录制,聆听了创作人们第二期节目的歌曲。
靠着第一期节目优秀的后期剪辑实力和第二期节目的歌曲质量,电视台和b站都给出了他们可以给出的内部最高待遇低底价高分成高广告收入点击收入,敲定了这档综艺节目的同步网络aa电视播放权。
方约定,将在节目第期录制完成后,也就是再过一周之后,将这档节目对外放送。
于是,一周后,一档名字很奇怪的综艺节目,这歌听上去很实用、被网友亲切简称为歌很实用,在z省卫视和b站同步播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