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和好,东风
秋寒的时候,周浔之病了,整个人看上去清减不少,温言不咸不淡,冷漠的不像是之前的她。
这段日子以来,周浔之尝到了被忽略的滋味,陈煜安小心问他发生了何事,来周府一直不见温言。
周浔之沉默望着窗外,枫叶已经全部染红,但无人再为他做枫叶饼,他淡淡开口,
“无事,你回吧。”
陈煜安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多说,只让他保重身体,离开书房的那一刻,他感觉周浔之很落寞。
陈煜安其实想问周浔之和温言发生什么了,两人看起来很不对劲。
也是巧,他回去的时候正好和温言打照面,
“温大人。”
“陈驸马。”
“温大人最近在忙什么,周大人病了。”
面对陈煜安的指责,温言眼神淡漠,
“或许他是为你们操劳才病的,你们该多关心他些,本官有事,先走一步。”
温言回来,是拿之前放在这里的一份图纸,找了许久找不到,才想起来可能落在这里。
下人们见到她回来,欢喜去报,夫人回来了。
温言在寝房里翻找,记忆有些模糊,想不起来放在哪里,只好全部翻一遍。
周浔之出现在门口,看着她在找东西,他抿了抿唇,开口出声,
“在找什么?”
“弹棉花的悬弓图,你看见没。”
温言找不到,周浔之去她的梳妆台,把压在首饰盒下的图纸拿给她,温言丢三落四的毛病,到现在还一直有。
“谢谢。”
温言接过,见周浔之望着她,还未痊愈的病容看着憔悴,温言垂下眼,握紧了手中图纸,
“那我先走了。”
周浔之从后抱紧了她,声音带沙哑,
“别走。”
唇鼻呼出的热气落在一段白颈上,温言静静站着,周浔之收紧了手臂,
“夫人,你可不可以原谅我,我很想你。”
“想我追着你跑,想我总是主动贴你,你只是不习惯突然没人对你嘘寒问暖。”
温言冷冷吐出伤人话。
“夫人,你对我生气怎么样都好,我没有怨言,不要故意冷淡我。”
周浔之放下身段,低声请求她。
温言没有说话,浅色唇去触碰她唇角,戴扳指的手捧住一侧脸颊,轻柔吻上不肯张嘴的唇。
腰带被快速抽去,温言怒目瞪他,
“干什么,我还没原谅你,啊!”
不高兴的嘴突然惊呼,周浔之双手托抱起她压倒在冰凉凉的桌上,扣住细长指拉高,俯身倾吻,他真的很想她,也知道了自己的错误。
明明还在病的人,腰力极好,翻来覆去做了许久,温言一开始不吭声,后来受不住打他,被紧紧抱住。
就是温存过,温言整理妥当就要走,还在床榻上的周浔之拉住她的手,
“夫人,留下,一起吃晚膳。”
温言伸手去掐抬他下巴,凑近去,
“你做啊。”
周浔之丢弃了高傲,昧着根本不会却说好。
温言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看着周浔之手忙脚乱在厨台切菜。
下人们躲在门口,探头悄悄看,边看还边和身边人笑。
隔天上早朝的时候,有人看到周浔之的手受伤,除了划痕还有被烫伤的红点,他大嗓门关切,
“周大人,你的手怎么了!”
许多人的视线被这声音吸引过去,周浔之不自在的手握拳,
“马大人,小事罢了。”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温言身上,见她瞥过来,眼神控诉她,温言挑眉,周浔之气短,移开目光。
两人眉目传情,陈煜安观察得一清二楚,他疑惑,和好了?
今日的早朝很热闹,恭亲王不止继续捅刀大皇子沈确,还把其他人也拉下了水。
温言事不关己看着,失去双亲的变故,让她看透权利斗争的漩涡,进一步变成身不由己,退一步蛰伏等待机会。
她在朝堂上少有发言,并不参与党争,只关注技术发展。
或许是朝堂吵闹的太厉害,女帝想中途休息,于是开始点人,问其他大臣如何看。
大皇子私军的事件,目前还只在被参,证据并不确凿。
冷不丁,傅明庭被点到,他出列,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侃侃而谈废话,而是在其他角度简短要害点评。
“景律走私条法有写明,走私购买粮草,不管有无实证,都要收监关押或是停职调查。”
女帝喝茶的手顿住,底下分为两派开始大吵起来。
温言瞧傅明庭好几眼,他这是站了谁。
傅明庭还想往上走,就必须参与争斗,温言虽然和他交情深厚,她不参与,但不会去阻止他参与。
他的话出现后,党派开始群攻大皇子,要卸掉他的职务接受调查。
女帝有心保大皇子,借口身体不适,把事情暂缓后议。
散朝,温言龟速走在后头,不知何时起,傅明庭已经结交了许多同僚,他与他们相谈甚欢结群走。
温言慢吞吞走着,走下议政殿的九爪龙台阶,看到周浔之在等她。
深紫色官袍在刺目阳光下有金丝在闪,挺拔的身姿望着她微微笑,他朝她伸手。
还剩两个台阶到平地,温言把手放进了他手心。
两人牵手慢步在最后,看上去平淡又温馨,周浔之低头去亲温言,没成想官帽相撞,闹了笑。
这一幕,被宫中侍从尽收眼底。
霜降那天,周府大门把沈枝意和陈煜安拒之在外,门房顶着压力,结巴说是周大人吩咐的,
“以后若无要事,还请公主和驸马爷不要登门打扰。”
门房说完就低下头,不敢去看贵人脸色。
陈煜安可算知道那闹不开心的两人是怎么和好了,沈枝意自从产子成为母亲后,快速的成熟起来。
此刻她面若艳李的脸上没有情绪起伏,
“煜安,看来爹这次铁了心。”
“公主,周大人想和温大人好好过日子,这也无可厚非。”
沈枝意眼神挑看他,
“你心疼你丈人啊。”
陈煜安笑着牵她手往回走,
“回去再骂周大人有了夫人忘记公主。”
沈枝意坐进马车内,开窗望向周府,
“不早点老树开花,管我管得喘不过气来。”
沈枝意早就不想再和儿时一样,被管头管脚,她心中是有不满的。
“公主,那以后我们可就要辛苦了。”
陈煜安皱着脸,提醒她没了周浔之,要费力很多。
沈枝意关上窗,
“若是一直靠爹,你都在偷懒。”
陈煜安摸摸鼻子,被发现了。
沈枝意狠狠剜他,
“以后就靠我们自己争家当,你再来找爹打小报告,我饶不了你。”
就是陈煜安天天在周浔之面前上眼药,才害得她被管制。
陈煜安做讨饶状,
“不敢不敢。”
周府内,周浔之听门房报告,沈枝意听完扭头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温言嘲笑他,
“跟你说了吧,公主长大了,你再多管,要父女结怨了。”
周浔之嘴硬,
“我可是为她好。”
“那你也代替不了她走路,该她自己走,就得自己走,你可别忘了,她的两个兄长可不是良善人,若她一直被你保护,会把自己的爪子钝化。”
温言手里拿着金叉子,在叉流心柿子饼吃,见周浔之还是一脸郁闷,她一拳击心,
“你不会是觉得被那小两口抛弃,不开心吧。”
周浔之被说中,对着她敞开心扉抱怨,
“我为他们操了多少心,一点感恩都没有。”
“这点我得说你,好心归好心,我若是公主,早就和你闹翻了,也就她活在你阴影里才忍了这么久。
你把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给弄没了,你干得这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周浔之听这话不乐意了,坐到她对面,
“要不是我处理了那个小太监,枝意哪有这么快生下孩子。”
温言叉了块甜柿喂他,
“如果有人趁你不在,把那只金丝风鸟给杀了,说是为你好,不然要染上病疫,你恨不恨。”
“那怎么一样,枝意心里没个数,宠着个小太监冷陈煜安。”
温言让他倒茶,
“没数的那个人是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太监不是公主用来牵制陈煜安,故意做给他看,测试陈煜安是否服从她,你倒好,帮他大忙。”
周浔之倒茶的手顿住,他对沈枝意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痴笨,根本没想过这个可能。
“夫人,你说我被利用了?”
温言接过他的茶,轻叹,
“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陈煜安定是在公主那里讨不到好,驾驭不了她,就把主意打在你身上装可怜,你知道他们夫妻多少事,你信陈煜安多过公主,这很危险。”
周浔之被她一番话提醒,手指敲桌面,
“夫人,我该怎么弥补枝意,消除她对我的怨气。”
“夸她,鼓励她,不要动不动打击,我很早就想说你了,棍棒打击教育方式不妥,我们幸亏没孩子,不然我得骂死你,这样有出息的孩子心理也会不正常。”
“夸她不得翘上天。”
周浔之关注点在这里,温言翻白眼,
“从小到大,你是不是从来没夸过她。”
三天后的早朝上,沈枝意拿出了一份漂亮功绩,她之前抗击海寇,建立起了一支水军,就是她离开了,这支水军依旧多次打击海盗流寇。
多地沿海地区也建立起水军,近期也都有出海军事演习,起到了防范作用,海边渔民受扰事件大大降低。
下朝时,周浔之叫住了沈枝意,轻咳后才开口,
“枝意,你做得很好。”
沈枝意睁大了眼,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一样。
等周浔之离开,她还在心热鼓跳,她转头问陈煜安,
“这还是我爹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说话的语气带有雀跃,眼睛亮闪。
陈煜安袖子下手握紧了,面上风轻云淡,
“公主,说不准这只是温大人的枕头风,并不是。”
话未说完,沈枝意打断他,
“我爹听她话,挺好的。”
沈枝意好心情迈步走,根本不管陈煜安如何,他在身后咬牙,以后借不到周浔之这股东风了。
他充当“小爹”的福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