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败国和亲
之前从燕国套来的十万劳力,就在温言手底的工部,只是,不是今天他来讨,就是明日她来讨。
大半年过去,只剩下了不到两万。
她拽紧了人,这些要留给季应祈,给他筑工防墙。
由于对燕战争胜利,国库充盈,三个皇子皇女,全部要求建造属于自己的府邸,要搬出宫。
考虑到他们已成年,以后成亲有子,女帝批准了。
温言开始躲人,谁都别想再从她这里拿人走。
这日的早朝结束,温言沈耀堵住,问她讨要吃饭,之前说的回谢,到现在还没兑现。
温言把这事给忘了,被他提才想起来,可若是吃饭,沈耀跟她要人怎么办。
“你不会是想食言吧,把东西还我。”
沈耀居高临下俯看她。
“怎么会呢,这不是在想请你吃什么好吃的。”
温言才不愿意吐出来。
“那就这个休沐日,我来找你。”
“要不,还是去金美楼吧,那里真的很不错。”
不用再忧愁开府没钱,温言现在腰包鼓了,可以请客。
“你准备好,就这么说定。”
沈耀不给她反悔机会,大步走了,留下温言在原地纠结。
当日下差回去,温言告诉傅明庭这件事,他说那日有事要出去,让她别把厨房炸了就成,不管什么要求都别答应。
问他什么事,傅明庭回人生大事,温言以为他要去相亲。
转眼到休沐那日,傅明庭出门前,温言让他不用太早回来,和姑娘多处处。
傅明庭剜了她一眼,甩袖走。
温言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他了,只当他年纪越大脾气越古怪。
既然是请客,温言就要好好准备。
她没动过手,拿刀切菜碰油受不了,于是改做点心,她和厨房师傅学得认真。
先是揉面团,揉到光滑后,从面团中分出一部分,揉进绿菜汁,另外剩下的揉进南瓜汁,分别抓粉揉至均匀光滑,再发醒半个时辰。
等发醒完毕后,黄色的面团分成了十五个剂子,绿色面团也分成了十五个剂子。
温言调了两个馅料,南瓜馅和豆沙馅,包入馅料后,压进模具中。
接下来,就交给老师傅,温言回去换衣了。
午膳时间还没到,温言才换好衣,沈耀就到了。
也没事干,温言带着他逛傅宅,比起宫中,这里更为诗情画意。
初冬的寒意已经有了,枫叶层林尽染,黄色腊梅开得繁复茂密,清雅淡香。
走进廊桥,阳光透过蓝紫色的琉璃窗,映落在白墙上,光影流转美。
来到沧浪亭,一步一窗,漏窗外被竹林围绕,微风拂过,竹叶曳动,幽静又恬谧。
温言最喜欢的一处的地方,是濯亭。
莲花池在亭的中央,四周是三面是露天的曲廊,只一面是亭屋。
莲花池之中有许多浮在水面上的莲花造型石灯,夏日里点上,温言可以在这里看很久。
沈耀要造新府,刚好取取经,他颇有兴致的一路打量。
傅宅的一半也没逛完,温言就走累了,于是回去。
两人的午膳,不多不少,总共八道菜汤加一道砂锅粥,以及温言手作的点心,柿子酥。
沈耀拿了一个柿子酥放到眼前观察,
“真是你做的?”
“当然啦,我的手揉面团都揉酸了,还有调馅料,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有两种,南瓜和豆沙,叶子上有纹路的是豆沙。”
温言目光期待的看着沈耀的嘴,等他咬下一口,就问,
“怎么样,味道好不好。”
柿子模样小巧讨喜,没什么甜味的南瓜馅,配着外头的酥皮,味道也有层次感,
“你这面团有点干,还有,馅料没有调匀。”
“不要这么挑剔,我第一次做,很好了。”
温言也拿起一个尝,咽下自夸起来,
“这么好吃,你居然说得好像一般。”
沈耀笑了起来,
“你脸皮真厚。”
美观大于味道的柿子酥,六个放进点心盒中,沈耀待会儿带走。
午膳有温言喜欢的红烧肋骨,她一个人就能吃大半盘,但今日她谦让给沈耀,
“吃这个。”
温言拿长筷夹给他尝,然后又换短筷自己吃。
宫中御厨复杂做菜,这么单一的菜色,沈耀很少吃,但这焦糖炒过的肋骨,味道好极了。
温言见他胃口开了,又给他夹蛤蜊包虾球,
“这个也好吃,我从南方那里学过来吃的。”
见沈耀都吃了,温言给他盛了碗蟹粥,
“你自己动手夹啊,我要自己吃了。”
温言是没有什么见外的,她饿了,筷子不停。
沈耀其实是习惯宫人伺候的,但往往他不会对喜欢的菜色要第二遍,总是雨露均沾的尝一口。
他发现自己动筷子,无法掩饰喜好,筷子只会夹喜欢的,看到温言不停吐肉骨头,他的筷子,也高频率夹红烧肋骨。
盛出来放在一边凉的蟹粥,鲜美滑口,温言喝下,身体有种满足感。
见她还要盛第二碗,沈耀盯着她看,
“你真的挺能吃。”
“能吃是福,不然像那病秧子陆北,活着都没意思。”
“你很讨厌她?”
“大都谁不讨厌她。”
“我不讨厌她,还挺欣赏。”
“啊?你喜欢她?”
温言震惊的看着沈耀,没想到他好这一口。
沈耀也盛了第二碗粥,开口解释道,
“不是喜欢,是欣赏她对追爱的执着,她很有勇气不是吗?”
温言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嗯被她喜欢的人,其实也很倒霉吧。”
温言又加了一句,
“她那样的根本就不是执着,是偏执,很病态的感情,完全是得不到想占有而已。”
“或许,她只是真的很爱季应祈。”
沈耀有着不同理解,温言放下了筷子,
“那季应祈和陆北隔了这么久远未见,怎么可能长久爱着他,陆北爱的是她想象的人吧。”
沈耀轻笑 ,
“看来,你没深刻的爱上过一个人。”
温言皱眉,
“爱应该是让人愉快的,若是痛苦,这种爱就应该放手。”
“或许吧。”
沈耀轻吹粥,对这个问题不再谈论。
吃过午膳,两人去了有名的永福寺,这里的僧人擅长自己制香,沈耀喜欢这香的味道,经常来买。
温言没事,就跟他一起来了。
她站在佛堂里,看着沈耀接过方丈给他的一串佛珠,并且还听隐约听到,
“施主,执念即烦恼”
沈耀把佛珠戴在左手腕上,并没有回应方丈。
温言和沈耀在寺庙里闲步走了一段路,她没能忍住,开口问,
“你怎么也信佛了?”
沈耀抬起左手腕,一串白色有光泽的佛珠,垂有红丝绦,
“你是说这个?我没有信佛,只是想提醒自己。”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要开解我啊。”
“那倒也没有,就是觉得大都可能要传你受了情伤,要遁入空门。”
暖阳落在温言促狭的脸上,沈耀偏过头看着她,呵了一声,这么滑稽的事情,怎么可能。
在日落前,沈耀回到了宫中。
不假他人手,把点心盒子里的柿子酥表层涂了一层油,然后烤得干透,再涂一层晾干。
玲珑可爱的六个柿子酥,成为了永久保存品。
戴佛珠的左手,伸出手指一个个点过去,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满足。
有戴着兔子面具的宫女主动从后面环住他,手在碰到他手中的柿子酥前,被拧住了手腕,然后,
“啊!二皇子恕罪,二皇子恕罪……”
宫女的手腕脱臼了,她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沈耀视若无睹,任由着宫女把面具磕碎,并且把额头磕出血来也不停。
戴佛珠的手,骨节修长匀称,手指握住一颗柿子酥,眼神越加深幽起来。
偏执的人,岂会被区区时间距离打败。
回到傅宅的温言,看到傅明庭已经回来了,献宝似的把剩余的柿子酥拿到他面前,
“快尝尝,我亲手做的,味道好的不得了。”
“你给别人做的,我不要。”
傅明庭推开拒绝。
“你尝尝嘛,我第一次动手做的东西。”
温言不死心劝说,揪着傅明庭的袖子不给他走,
“我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傅明庭抽掉袖子,头也不回进了书房。
温言转头去问彩娥,
“他怎么啦,相亲失败了?”
彩娥也不知,她摇头,温言可惜自己的东西不被欣赏,接着她立马想到了人。
把剩下的柿子酥装进点心盒,趁着时间不晚,她快马加鞭给苏沉送夜宵去。
到底是自己的好表哥,苏沉夸了她一句有慧心,温言抱着他笑的开心,不停亲他脸颊。
感情,就是要有回应。
不打扰苏沉,温言送完东西,喜滋滋的回去了。
到底傅明庭有什么毛病,不是特意给他做的就不吃,苏沉都没这么挑。
才跨进傅宅,彩娥就急急告诉温言,傅明庭找她,刚才他问了后厨有关她今日手作柿子酥的事情,彩娥猜说傅明庭有向她道歉的苗头。
刚从外头奔波回来的温言,哀叹出声,不是吧,不带这么玩儿她的。
已经拿不出柿子酥,温言逃进自己院子,立马解发沐浴,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隔天早晨,温言挑早膳带走,傅明庭刚开口说昨天他语气不好,温言就打断他,
“先生,没事,那柿子酥我已经扔了。”
温言默念着千万别问她扔哪里,为什么扔。
好在,傅明庭不再说,目送她离开。
坐在马车里的温言,舒了口气,她学乖了,以后有什么,还是找苏沉要反馈。
今日的早朝最后,有一事,燕国送来两名公主和亲,要嫁给大皇子和二皇子。
沈确和沈耀出列,女帝问他们两个意见。
两人一致说先看看,再决定收不收。
燕国女人,美。
两位公主来到了大殿内,款款移步,一颦一笑皆风情,赞为倾城不为过。
“燕臣林有鹿,拜见景国陛下。”
带公主来的燕使,是林有鹿。
温言的目光,在他的腿上,刚才没看出来他瘸没瘸。
燕国公主不会景国语,在这里,不会有人迁就她们说燕语,行过礼后,就跟哑巴一样被人打量。
“母皇,儿臣拒绝。”
沈确不喜欢这种看起来毫无主见的柔弱女子,两个侧妃位,他要留着。
“母皇,儿臣也不喜。”
沈耀不想养闲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对他毫无用处的人,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被皇子退货的两位公主,脸色煞白起来,求助的看着林有鹿。
林有鹿拿出两张嫁妆单子,呈送给两位皇子看。
沈确的面上出现勉强,沈耀则是露出笑,两人改口,纳为侧妃。
朝会结束,懂燕语的温言被留下来,女帝命她招待燕人。
温言看到林有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慌张,这人可是会武的,三个侍卫一起都打不过他。
再不情愿也只能领命,
“林大人,请吧。”
“大驸马,别来无恙啊。”
“纠正一下,本官现在不是大驸马,那位才是。”
温言指着宋颜给他介绍,林有鹿的眼中闪过错愕,很快就消失。
“那你现在是?”
“够资格接待你,本官依旧是驸马。”
“温大人,你可是让在下念念不忘啊。”
“呵呵呵,你的腿好了?”
林有鹿眼神阴寒的看着她,温言朝他露笑,
“别这么看着本官,有点难为情,你先等等。”
温言心里没底,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报复,她叫住了还未走远的沈确和沈耀,
“大皇子二皇子,你们等等!”
温言出口拦人,来到他们面前,开口借守宫的侍卫首领,
“你和他过节很大吗,这么怕。”
沈耀开口问她。
“非常大,有生命危险的那种,他的身手特别好。”
“那你拿什么还。”
“大家亲戚这么熟了,借个人而已还什么呀。”
“那你自己想办法,不借。”
温言迫不得已,转头看沈确,
“大皇子,借一借呗。”
“条子还压不压。”
沈确睨看她,温言双手抱臂撇嘴不应,公事上,她是有原则的。
“别挡路。”
沈确伸手捏住她手臂拉开,一点也不讲以前旧情分。
“不借就不借,又不是只你们有大内侍卫!”
温言揉着手臂咕哝,这么用力干什么,痛死了。
林有鹿站在不远处,看到温言无功而返,脸上泛冷笑,别落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