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醉清风·四
四条眉毛陆小凤有几位相当出名的朋友, 一是花家七子花满楼, 一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再就是妙手老板朱停。
这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司空摘星偷不到的, 也没有什么事是朱停做不到的。
朱老板是万能的存在, 他是陆小凤的众多朋友里最聪明的一个, 他的脑子里永远装着跨越时代局限的奇思妙想, 甚至有传言说他是鲁班的传人。
要是洛飞羽先前还对朱停这名字没什么反应，那在司空摘星这猴精出现后，朱停这两个字简直就如几千瓦加特效的大灯泡那么耀眼。
难怪这小子在天工机关上那么有天分！
洛飞羽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着眼前满口漏风的豁牙小徒弟，实在很难把他跟日后大名鼎鼎的妙手老板联系在一起。
原来……这世界还真有陆小凤啊！
那要照系统帮他筛选的匹配条件，岂不是叶孤城之类也算符合他那队友要求？
洛飞羽眼睛微亮, 天外飞仙的城主怎么也该比无花那黑心坑货要靠谱点吧！
但很快, 他这点兴奋就被打消下去。算算朱停的年纪，就算是叶孤城，现在应该也还只是十岁出头的小正太，就算他能玩儿养成，想以后跟城主组队大杀四方起码也得等个十几二十年。
洛飞羽无奈甩了甩头。
丐帮弟子们洗脱了嫌疑, 大伙儿心情都很是不错，虽一夜未睡，也并不觉疲乏。眼看打打闹闹的天就要亮了, 青衣巷的街坊们便索性请他们这些有功之臣吃些早食。
洛飞羽倒不觉得饿，只捧着一碗面外加一个卤蛋，嘬着系统提供的上好花雕, 一面大口吸溜着汤面，一面拿筷子沾着酒去哄小朱停，辣得他直吐舌头。
小秃子和小麻子一口气吃了十来个烧饼，瞧得洛飞羽都惊呆了，丐帮同门们哈哈大笑，不住拿指头戳着他俩圆滚滚的小肚皮，一戳一个软窝。
那屠寡妇对门的李老实坐在他们旁边，好像有话想对洛飞羽说，但洛飞羽察觉他目光去瞧他时，他又总是匆匆转过头去，眉间隐有愁色，欲语还休。
洛飞羽怕是小家伙们太能吃，叫他们尴尬，便主动对他道：“李老伯，我身上还有些碎银钱，一会儿就帮他们垫上。小鬼们正长身体，贪吃极了，街坊们一片好心，但也别叫你们赔了本儿。”
李老实连忙摆手，友善笑道：“不打紧、不打紧！这点粮食不算什么，让孩子们吃饱才是。”
洛飞羽遂对他笑了笑，转过身继续逗弄朱停，不动声色拿余光偷瞄着李老实。
李老实见他没多问，缓缓舒了口气，但洛飞羽一转过去，他看着洛飞羽的背影，又有些踌躇。
洛飞羽看在眼中，忽然回头：“我瞧老伯面带忧愁，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若能帮得上忙——”
李老实被他吓了一跳，扯着嘴角强笑了两声，却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没有，都是小事、小事……不必麻烦了……”竟是快步走掉了。
洛飞羽拎着酒坛歪了歪脑袋，心里打个问号，有些莫名其妙。
松江府地区的丐帮弟子们终于不再被人当成偷鸡摸狗的过街老鼠，一下子扬眉吐气，走路都带起了风，架着膀子摇头晃脑的，活像一群小大爷。
洛飞羽跟在少年们后头，慵懒提着酒拎着短棒，和朱停一起使劲嘲笑小叫花们令人捧腹的六亲不认式步伐。
这回能摆平麻烦，洛飞羽和朱停要居首功，朱停顺理成章加入了丐帮的队伍，总舵对他们应对风评问题的处理也非常满意，居然给了他们一个六袋弟子的名额。
松江府的乞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谁升了六袋弟子，就算是这片的龙头老大了，洛飞羽他们多是二袋三袋，这天降的荣耀简直能把小东西们乐疯。
乞丐们首推洛飞羽领这名头，洛飞羽却有些为难，他生怕自己一出名就暴毙，实在不想再当出头鸟。
若论年纪资历，洛飞羽自认就算自己是个三袋弟子，他也是这群孩子里的无冕之王，所以谁当老大其实都无所谓。
他瞧了瞧自家师弟那希冀的眼神，索性大手一挥，将这老大的荣耀给了小火神。
大家平日里早习惯了听小火神的指挥，他在叫花子中很有威望，洛飞羽觉得完全可以让他锻炼锻炼。
小火神简直就差抱住洛飞羽的大腿熊蹭了：“酒儿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姐呜呜呜……！酒儿姐今日想吃什么，您随便吩咐，师弟赴汤蹈火也给您利索弄来！”
洛飞羽哭笑不得，连笑带骂的哄他们去好好去练基本功。
松江府讨饭的日子洛飞羽适应得很快，丐帮弟子们在市井混多了，说话也常常没有忌讳，洛飞羽跟他们混在一起，若还用花姐客客气气的那套反而别扭，也渐渐跟着大咧咧起来。
不过短短几日，学习能力极强的小家伙们就被洛飞羽教得什么卧槽啊尼玛啊张口就来，就连戏精搞事小拳拳之类的现代梗都能接得飞快。
“不对不对，手臂要平，出掌要稳，你这小胳膊软绵绵跟大姑娘挠痒似的，怎么伏虎降龙！”
朱停哼哼唧唧道：“师乎，降龙十八掌要这么随便推推就能伏虎降龙，小秃子的脑壳都能长毛了！”
洛飞羽“啪”地一截短棍敲在他小腿上，白眼道：“你懂什么！这叫笑尘诀！我们丐帮外功天下第一！”
朱停满脸怀疑，半个字都不信：“师乎里又在吹逼了！”
上次洛飞羽要教他们笑醉狂，洛飞羽自己边喝边回血潇洒的一批，小家伙们却灌得一个个肚皮鼓涨，十足睡了几天，从此再也没人敢跟洛飞羽学功夫，弄得洛飞羽面子上很挂不住，只好天天拿朱停做实验。
朱停深受其害，要不是洛飞羽懂的机关术比他多，他恨不得见了洛飞羽就跑。
洛飞羽酒坛子挡在唇边，续道：“咳……外功天下第一阵眼！”
那计时的刻漏“当”地一声，朱停顿时全身轻松，半点疲软的样子也没了，哒哒哒跑到他那堆木头玩意儿前头摆置起来。
洛飞羽见状当即一个爆栗子砸过去：“你踏马就该当个唐门，娶个木桩老婆过日子！”
朱停才不理他，兴致勃勃弄着他那些宝贝，边搞还边夸海口：“师乎里就偷着乐吧！里徒弟我就是个天才！早晚有一天我能让太师椅记几走路，让人头离了身体还能说话！里那什么笑尘诀降龙掌的山寨玩意儿，怎么赶得上我的机关厉害。”
洛飞羽揪着他肉乎乎的脸蛋儿，正要教训这臭小子一番，眼神不经意瞥见他那小木人里头的机巧，不由皱起了眉头。
朱停察觉他的目光，连忙将小木人一把揽进了怀里，匆匆扣上肚子上的小盖，遮住里面的机关门道，拙劣岔开话题：“师乎里老这么揪我脸会变胖的！”
洛飞羽已经不是第一次瞧见朱停用稀有材料了，他总觉得朱停这小鬼藏藏掩掩的。
丐帮弟子虽并不缺钱、不是非得讨饭才有吃食，但也不至于富裕到能供得起这些材料给朱停练手，那里面有些东西真的已经相当珍贵了，就是大户人家也未必轻松拿得出。朱停的这些材料来源，实在有些神秘。
但洛飞羽也仍然没问，他知道朱停既怕他看见，那他就算是问了，这小子也不会老实跟他交代。
他暗搓搓琢磨怎么能诓这小子吐出点秘密来，就听破庙外头不远处小秃子和小麻子着急的声音：“阿酒！火神老大！救命呀！快来搭把手！”
洛飞羽霍然起身，同朱停对视一眼，立刻赶过去接应。
小秃子和小麻子一同费力扛着个人，跌跌撞撞地行过来，洛飞羽还未看清那人的面目，一走近便先嗅到了一阵熟悉的郁金香的味道。
这人后背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湿，伤口深可见骨，似乎是察觉到洛飞羽他们接近，他费力抬了抬头，冲洛飞羽抱歉道：“冒昧叨扰，还请阁下不……”他瞧见来人竟是个衣着褴褛的女子，不由有些发怔：“姑娘便是此地龙头大哥？”
洛飞羽也怔住了，这伤重虚弱的男人，竟是楚留香！
他碰到熟人，心里下意识有点儿发虚，又强自安慰自己他如今面孔和从前完全不同，不可能有人认得出来，壮着胆子从小秃子他们手里搭过手来：“快先扶进去！”
楚留香本觉男女授受不亲，但他此刻眼前一阵阵发花，着实没力气推辞，又见洛飞羽行为大方，全无嫌避，反觉自己有些太过迂腐，尴尬垂下脑袋来。
小秃子他们跟在后面，又紧张又担忧，还有些隐隐的兴奋，“香帅莫方！阿酒是我们松江府叫花的大姐头，她虽不是龙头老大，但老大搞事情前也要先听她的，你找她跟找老大是一样的！”
“大姐……头？”楚留香只觉这一路上，这两个小乞丐的用词都让他很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秃子：香帅莫方！阿酒是我们松江府叫花的大姐头，她虽不是龙头老大，但老大搞事情前也要先听她的，你找她跟找老大是一样的！
楚留香：……莫方？大姐……头？？搞事情？？？
小麻子：哎，三年一代沟，大叔你跟不上潮流啦！
楚留香：o_o代沟是什么？潮流又是什么？？
小秃子：没法交流没法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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