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酱油水龙虾^^……
乔大伟的车和陈飞他们前后脚到了海滨美食街，寻摸了一圈找了个空位停好车，罗家楠便领着大家到了一间名为“海鲜就酒越喝越有”的大排档门口，他撸胳膊挽袖子楞像个上门闹事的土匪一样叉着腰大声招呼：“老b，客人上门了！还不快点出来接丨客！”
他的动作配上低沉的烟嗓引得旁边路过的食客纷纷侧面，结果人家一对上他凶巴巴的眼神就是一个激灵，全都快走两步赶紧避开，生怕招惹是非。mwangzaishuwu罗家楠无所谓的嘬嘬牙花子，一马当先撩开帘子进了屋，随便选了一个正对空调的桌子，招呼大家快进屋坐。
龙虾馆的老板老b——一个高大壮硕的大光头，听到罗家楠的声音就笑着迎了出来，大致数了数人头就笑着问：“楠哥，今天吃点啥？新鲜的龙虾来几斤？”
“酱油水龙虾、辣蛏子、炒蛤蜊，今天的蟹新不新鲜？新鲜的话来三只，不，来五只做蟹肉煲，啤酒来两箱，要冻的，哦，不行，我师父不喝冻的，一半冻的一半不冻的，其他的你尽管上，今天陈队请客。”
“喝什么啤酒？刚被人举报了就忘了！”赵平生不满地斥了一句，罗家楠立马改口，“啊啊，对，喝什么啤酒，明天还上班呢！那什么，老b，四果汤有没有？我师父喜欢烧仙草，不要冰的，其他人要喝什么？”
老b没有接罗家楠的茬，一双胖手在身上蹭了蹭，上前两步对着罗家楠旁边两人扯出一个讨好又畏惧的笑：“陈队，赵教导……”罗家楠一瞪眼，耶，认识！
他一巴掌呼老b后脑勺，“乱叫什么呢？叫赵政委！”
老b讪笑着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赵政委您好，好久不见。”
这杵近了一看，赵平生这才认出来，什么前科大光头，原来就是那个主动检举同案犯被减轻刑罚，结果在里面被打挺惨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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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隆阳市盘踞着一个全省最大的黑丨社会性质组织，组织大佬绰号老鹰，罗家楠卧底三年就是为了把这家伙送进监狱。当初为了能用最快的速度取得老鹰的信任，化名王平的罗家楠替对方扛了十四刀。
凭借过人的身手以及替大佬挡刀的功绩，罗家楠很快混成了组织内部高层，成功获取了大量组织犯罪证据。市局刑侦支队反黑组以此为突破口，一举捣毁了这个盘踞隆阳多年的犯罪组织，抓获了包括老鹰在内的数十名骨干成员，其中就包括老b。
当时的老b还是小b，因为老实常常被人欺负，有一次被人堵巷子里揍了个半死，被路过的王平救下了，就死心塌地的跟着王平。王平在组织里越混越好，老b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了b哥。
但是b哥当了哥也还是老实，王平，也就是罗家楠也不愿意他泥足深陷，真的变成大奸大恶的人，就让他贴身跟着自己，帮自己开开车跑跑腿，送个盒饭买包烟，组织的其他事情他基本没有参与，除了跟在王平身边吆五喝六充个数，还真没犯什么大事。
组织被捣毁，作为组织二把手跟班的老b自然也逃不掉，收网的时候他就被一股脑的抓了回来。好家伙，一时间市局办案中心人满为患，询问室、羁押室、走道到处都是人，没办法，案子太大涉案人员众多，扫黑、重案、反诈各组成员，刑侦支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抓了壮丁。
经过几轮审讯，整个刑侦支队的侦查员怨气冲天，妈的，这帮孙子嘴太严了，怎么问都不松口，各个都像千年蚌精一样，气死人。各组侦查员只能轮番上阵，力争在羁押时限内撬开这帮孙子的嘴。
老b被抓被审讯的时候，心里也是十分抗拒的。都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他本来是打算咬死不松口，警察就拿自己没办法。何况，年轻小混混都讲义气，自己别的都不知道，但是平哥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的，老b觉得要是我说了，平哥一定会被自己害了。于是老b也加入蚌精的序列，咬死不松口。
第一轮审讯他的侦查员溜溜问了四个小时，屁都没问出来一个，他们出来休息，就换了陈飞和赵平生接替了他们的审讯工作。
陈飞和赵平生搭档审讯，那都是有套路的，一个唬一个诈，一个诱一个劝，从法律聊到人性，从兄弟义气聊到母子亲情，好说歹说俩小时，这小子就一个死鸭子嘴硬。气得陈飞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赵平生没收了他的烟。
直到陈飞出去接了一个电话，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陈飞从讯问室外面回来，不动声色地绕着老b转悠了一圈。陈飞上上下下打量这个瘦不拉几、黑皮肤后嘴皮的混小子，就看他努力装出嚣张的表情，扯着嘴角皱着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演霸道总裁，其实眼睛里透着深深的不安。
能安心么？警察审着审着就出去了，回来以后围着自己转圈，无论是谁都会慌吧？
“小伙子，你没有犯过大错，还有重来的机会，既然现在我们找到你了，自然就是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实，你要是积极配合审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出来。到时候，开个小饭馆，清清白白做人不好吗？”
陈飞站在老b背后轻声耳语，语气特别真诚，循循善诱就像学校老师面对不成器的学生一样。说着又转悠到他面前，抬手“嚓”的打着火机，惊得老b心里咯噔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飞一边仔细观察着老b的反应，一边摸出一支烟点上，反手塞进老b嘴里，老b惊疑不定的叼着烟，眼珠子在老陈脸上扫了三扫，一哆嗦，嘴里的烟就掉地上了。
赵平生坐在主审位上看着面前的两人，心想着审讯计划里面也没有这一出啊？看来老陈刚刚出去是有新情况，也许是隔壁那谁有突破了？
陈飞咧嘴笑了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烟，也不嫌埋汰，随手又塞进老b的嘴里，“我这人呢平时没啥爱好，就喜欢吃酱油水龙虾，你知道做海鲜的关键是什么吗？上清！就是一个鲜！你知道怎么调酱油水吗？”
老b：“……”
“老赵，你说怎么调酱油水最好吃？”
突然被陈飞这么无厘头的提问，赵平生丝毫没有流露出诧异的神色，表情自然的端坐在那里，就跟对方随意闲聊一样，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慢慢讲解出做菜的关窍：
“酱油水就是酱油加糖加水，需要注意的是酱油与水的比例。碰上海鱼这类含水量比较少的海鲜，水可以多点，酱油可以少点；虾蟹这类含水量多的，加的水要酌量减少，酱油的比例则要增大；碰上海蛎、蛏子、墨鱼之类的软体动物，则根本不用放水，烹饪的过程中，就会有大量水分渗到酱油汁里去。”
陈飞满意的点点头，老赵做饭就是好吃！
“你觉得呢？”
老b看了陈飞一眼，猛地吸了一口烟，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觉得除了酱油水要调得好，最重要的是用好姜蒜。有些人喜欢用姜丝和整颗蒜瓣，但是我喜欢用刀拍姜拍蒜，拍一下，味道才能出来。”
陈飞“啧”的一声，“喜欢用菜刀啊？菜刀除了拍蒜，还砍人是吧？”
老b心下一惊，赶紧闭嘴，妈的，这警察诈我！
赵平生嘴角弯了弯，他就喜欢看陈飞诈嫌疑人的时候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笑起来比嫌疑人还坏，勾人得很！陈飞没错过老赵的表情，冲他挑了挑眉，你就好好看着老子的表演！
“其实你的证词没那么重要，真的，我们现在问你不过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想想涉案的人这么多，谁说不是说？别人先交代了，你的证词就没有用了。但是如果你先说，你就立功了，你说是不是？”
“……”
“啧！你这小子……”陈飞邪笑的盯着眼前的小子，自己说一句，他就吸一口烟，说一句吸一口，这便是跟上自己的节奏了。这就好！他不着急继续问，反身走回审讯桌前，半个屁股坐在赵平生的座椅扶手上，一只手扶着他家老赵的肩膀，一只手伸进对方怀里摸来摸去。
“老赵啊，你说在哪儿能吃到最新鲜的龙虾？我觉得吧，还是得一大早去赶海，就等捕鱼船回来的时候，坐着筏子过去选最漂亮的，直接就在海边搭伙弄来吃。”
赵平生被他摸得痒痒，捉住那只乱动的手，然后从制服外兜里掏出烟塞进他手里，陈飞呵呵一笑，接过烟点上慢悠悠吸了一口，又起身走向老b。
“可惜啊，现在海边不让随便生火，有巡逻的，说是污染环境，影响市容市貌。我就想着啊，如果谁能在海边开一家店，只做最简单的海味，别的什么都不卖。他也不用囤货，就跟三五个渔民合作，固定在人家哪里收货，当天捕鱼船有什么他就收什么，顾客吃什么全凭运气，啧啧，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不？”
老b越听越紧张，额头出了一层白毛汗，口干舌燥的都叼不住烟，烟头要掉不掉的粘在嘴唇上，陈飞好心上前帮他掐掉烟头，回身摁灭在审讯桌前的烟灰缸里。
“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好好过日子。你祖上是疍民吧？以后是捕鱼还是开店，都是大好的前途。”陈飞歪着头盯着老b，眼中流露出长辈对年轻人的关爱之情，和他先前凶巴巴唬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和他邪邪坏笑的样子也不一样。
老b的心很乱，他觉得这个警察说不定真的是为自己好呢？而且，他为什么反复提龙虾以及在海边开店？开一间卖酱油水龙虾的店，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吗？这是自己的秘密，自己只对……只对平哥说过！
老b猛然抬起头，平哥！
他是平哥的人！
这个警察是平哥的人！
老b盯着眼前的警察，他这是在给自己递话！这说明什么？说明平哥现在已经脱困了，自己只要配合这个警察就一定可以帮到平哥！
老b想通了这一点，接下来的审讯就十分顺利了。陈飞和赵平生以他为突破口，得到了很多关键的信息，也给其他讯问小组提供了佐证。审讯笔录、人证物证，加上罗家楠掌握的核心证据，这起涉丨黑案件顺利起诉至法院，经过法院长达两年的审理，终于给老鹰犯罪组织定了罪。
涉案的几十号嫌疑人分别被判处相应的刑期，老b因为配合警察的审讯，有立功表现被轻判，扣除之前羁押的时间，他只在看守所又待了半年就刑满出狱了。
直到他出狱的时候，在看守所门口看见靠在车门边抽烟的男人，他才明白，不是那个警察是平哥的人，而是平哥是警察的人。从此，世上再没有□□分子王平，只有刑警罗家楠；也没有马仔b哥，只有龙虾馆老板光头老b。
作者有话要说：
陈飞：这个小子是家楠的人！捞一把。老b：这个警察是平哥的人！听他的！南瓜：（挠挠耳朵）主要是他做的龙虾好吃，不然才不会管他的死活。老b：（幽怨的）楠哥~南瓜：说着玩儿的，那什么，龙虾再来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