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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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吴保国偷偷问村长，“村长，你怎么就按照五块钱一亩算啦？”
村长抬眸看向吴保国，笑问：“吴保国，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吴保国懵懵的回答，“村长。msanguwu”
“对，我是村长，所以五块钱我能收，但五块钱一亩我却不能拿，懂了吗？”
吴保国茫然了一下，下一秒突然反应过来。
五块钱是为人处世的人情，但五块钱一亩却是村里的营生。
人情可以收，但底线不能碰。
村长拿起一旁的茶杯往家里走，同时邀请道：“去我家里再聊聊吧。”
吴保国抱起吴廖跟着村长往其家中走。
门关上后，村长邀请吴保国和吴廖入座，手里泡着茶道：“保国啊，包山种树应该要种不少树吧？”
吴保国看着村长用手抓了两小撮茶叶，轻回道：“恩。”
“请人种？”
吴保国似乎猜到了村长的意图，抬眸看他，“恩。”
村长端着热水壶往茶杯里倒水，“你知道今天开会，如果一开始我就报出五块钱的价格绝对谈不下来吧？”
吴保国未应，安静地等村长接下来的话。
放下水壶，村长道：“我也不和你搞虚的，以后只要你这边需要请人，至少喊一半张家人，名额由我来定。”
话落，他端起茶杯轻放到吴保国面前。
吴保国的视线顺着茶杯落下。
吴廖盯着村长浑浊的眼底轻佻了一下眉头。
村长低头开始泡第二杯茶，漫不经心道：“我看这段时间来找你的人都是开小轿车来的，村里的泥土路都被压得不像样子了，尤其是天不好的时候。”
“当然，更重要的是人家小轿车也开了一车的泥，难洗的很。”
“现在你家凝香果扩种了，估计后面来的车子不会少。”
“人家老板每次都是开干净的车来，最后开车满身泥土的车走，难看吧？”
“修条路好吧？”
差泡好，他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吹气，视线透过氤氲的水气看向吴保国，慢慢喝着。
吴保国却被他最后五个字弄的拿不定主意。
什么叫做修条路好吧？
谁修？
村里修？还是他修？
村里修，他感谢，但他修，凭什么？
他不过就是承包了一座山，还是花钱承包的，凭什么要他付出这么多？
就在他心里生出不满的时候，突然看到面前伸出一双小手。
吴廖将吴保国面前的茶端走喝了一小口，随后呸呸呸的无实物吐了两口，将茶杯放下后，笑道：“村长爷爷，茶叶放多了，有点涩。”
“其实你刚才抓一撮就够了，放二撮就多余了。”
“我们家喝茶都不喜欢太涩的。”
闻言，村长眸光微闪，将视线移到了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小人身上。
吴保国则顾不上不满了，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村长，孩子小，瞎说话的。”
村长扯了扯嘴角，看着吴廖笑而不语。
吴廖却没继续盯着他看，而是将头凑到杯子旁，仔细盯着水中的茶叶瞧。
瞧着瞧着突然“咦”了一声，“村长爷爷，这虽然是你家的茶叶，但依然有残渣哎。”
她抬头，笑眯着眼睛道：“我还以为村长爷爷家的茶都是最完美最漂亮的茶呢，原来大家的茶叶都一样，有好的，也有坏的。”
吴廖一直语出惊人，吴保国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手指却一直点着桌面沉思，视线时不时瞥向吴廖。
吴廖被吴保国捂嘴后，倒是和之前一样乖乖巧巧地坐着了，可再也无法让人忽视。
村长每次瞥向她，都见她毫不胆怯地直视着自己，眸中没有一点儿孩童般的天真之色，但也无精明聪慧之意，就是柔柔的，让人没有任何不适，可配上之前那几句话，就会让有心人不自觉地暗中琢磨，无法忽视。
这时候他才有点明白，别人口中“吴廖聪明的”的含金量。
如果刚才那番话是故意说的，那确实聪明。
可惜，不过小屁孩一个而已。
村长再次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后不再管吴廖，看回吴保国，“说句实话，其实修不修路对我们队绝大部分人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大家很少出行，就算出行也是靠走，少数人靠自行车，但对你是真的方便，尤其是对你的买卖。”
“从这段时间了解到的情况看，你买卖收入还行，拿点修路钱出来还是不影响生活的，当然，你也可以等你更有能力的时候再修。”
“不过早修晚修都要修，何必拖呢，早修早享受。”
吴保国静了一会儿才道：“村长，虽然我没修过路，但我晓得修路并不便宜。”
“更何况，你的意思应该不止是修村里的路，还包括村里到镇上主干道这条路吧？不然中间长段泥土地，村上水泥地，这种路修了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子，那代价就大了啊，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呢？”
村长回：“所以我说了，你可以等你更有能力的时候再修。”
见村长坚持，吴保国想不通了，“不是，村长，村里也有人赚钱的外，我怎么没听说你找其他人出钱修这个修那个啊，你是不是就针对我啊？”
“没有。”村长答得干脆利落，“我一视同仁。”
吴保国：“……”
“不然你以为土山上那么多树是哪里来的？村里公共河里的鱼是哪里来的？还有……”
“行了，我知道了。”吴保国打断村长的话，然后指责道，“你这是吃大户啊。”
“不然呢？”
村长的坦荡倒让吴保国噎了一下。
“吴保国。”村长突然喊道，“我是村长。”
“一村之长。”
“我只是想办法让村子变好而已。”
吴保国沉默。
他有点明白村长的意思，可他无法共情他，甚至在内心产生了嗤笑。
因为不彻底。
好的不彻底，坏的不彻底。
他道：“村长，你女儿怀孕了吧？听说上次在路上被泥土滑了一下去了医院，没事吧？”
话落，他直视着村长，即便村长很快垂下视线，他依然捕捉到他眼神的虚晃。
你看，好的不彻底。
可又坏的不彻底，抛开想让自己女儿走好路这个目的，修路是有益于全村的。
就像他没有贪一分五块一亩的钱，但却要求他以后请人至少有一半人是张家人。
不彻底。
就……膈应人，哦不，膈应他。
站在受益者的角度，村长办的都是好事，还是大好事。
可对他来说，他很厌恶这种不彻底感觉，他曾经被这种感觉困了十几年，所以他浑身抵触。
“大人没事。”村长将茶杯剩下的茶水喝完，道，“不过孩子没了。”
房间里静默许久。
还是村长发现吴保国面前的茶水没了，拿起水壶添水才打破一室寂静。
“怎么说？修路是好事，到时候我会和大家明确这路是你主动出资修的，甚至以你的名字命名都可以，只要你同意。”
吴保国依旧沉默。
吴廖看向吴保国，发现他的眼睛竟然有些红。
这是……被村长逼哭了？
吴敏将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立马看向村长道：“村长爷爷，为了感谢你刚才开会的帮忙，我们家愿意拿三千块出来。”
“至于这三千块你是自己收下还是充公到村账户头上，我们不管不问，也不会对外传。”
村长刚想开口，吴廖接着道：“你如果真的想为村里修路，这三千块修条石子路绰绰有余，但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把三千块放进自己兜里改善家里的条件。”
“我和我父母都知道你一心为村子着想，但人呐，还是得自私一点。”
“就像你说的，修路不修路的，对村民没什么影响，只对我家有点影响，按理说我们可以爽快应下，可今天我们被你影响太深了。”
村长又要开口，吴廖继续道：“你知道吗村长爷爷，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不贪那五块一亩的钱，我和我爸当时都惊呆了，我以为高风亮节只是书上的一个小小成语，没想到这个成语在你身上具象化了。”
村长合上了嘴。
“真的，尤其是你刚才说如果没有你，五块一亩还谈不下来，我当时就想，哇，原来你不仅高风亮节，还足智多谋，我和我爸就没想到这一层，你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村长拧起了眉。
“再加上你为了我家方便，要把我们的贿……不是，我们的感谢费无偿拿出来给村里修路方便我们家时，我爸都感动得红了眼。”
吴保国：“？？？”
“你以为他为什么不说话？因为他怕一说话就忍不住哭，男人么，总有自己的固执。”
吴保国：“？？？”
“村长，我今天才明白，这个村子有你，真的是大家的幸运。”
“今天你给我和我爸爸狠狠上了一课。”
“不过这路我们不修，至少不能因为我们的一己之私去修，但是这钱我们照样给，随你怎么处理，但是我们的态度很明确，不修路。”
“同样的，空一半人给张家人这事我们也不答应，我们晓得你是担心再次发生张锁家的事发生，担心我们受委屈，所以想帮我们把把关，但是你是干大事的人，我们家怎么好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你呢。”
“而且你放心吧，我爸把找人这事交给了我大伯二伯三伯他们，有他们几位管理，我们家不会再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