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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Chapter 第59章 围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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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9 围追堵截

    机场贵宾室的卫生间。

    【000】:“好, 就这样。转机再联络, 宝贝们注意安全。”

    裴组长在频道里贴心叮嘱,a组组员整装齐备,

    【003】:“领导您放心啦, 西装穿好, 零食揣好,回见了您呐!”

    【001】:“大金字塔底下见了,组长。”

    【000】:“跟阿泽好好享受头等舱双人座哈哈。”

    【001】:“什么双人……什么头等舱啊?就是商务座,咱们那个抠门儿处长,我就指望您将来跟着章总发财照顾我们几个小的呢!”

    a组只有狙/击手先生是沉默不爱讲话的。

    狙/击手一般都话少, 性格活跃闹腾的干不了这工种。常年需要在执行任务时单独行动,在密林中间,沙丘后面, 匍匐隐蔽在暗处,一待就是七八个小时不动窝地伏击蹲守, 就数着眼前爬过去的蚂蚁捱过漫长的时间……这样人不可能话太多。

    钟泽就在频道里给咳了一声,表示“一直在”。

    裴逸一笑:“啧~我就喜欢这么惜字如金的, 特酷,男人么。”

    这话又让另外两位抖落一地不值钱的鸡皮疙瘩。范小弟止不住地大呼小叫,“组长您不疼我了?说好的我才是您最喜欢的宝宝,说好的您喜欢废话多的我才调来的!”……

    “闭麦,回见。”组长利落地打发他了。

    裴逸在过去几年一直负责搜集情报并执行任务的北非地区, 确切说就是开罗方向, 出事了。

    开罗分司紧急求援, 当地再度发生类似生化恐袭的命案,疑似与罗马案件同源、相关!凶残的案犯在逃,急需兵力协助!

    北非a组的裴组长在12小时之内集结了他的人手,急飞开罗。

    原本还想在临湾陪陪父母,原本琰琰兴致勃勃地约他出海,说严总新买一艘豪华游艇,赚钱多得烧手不知怎么嘚瑟了,熟人相邀出游。

    裴逸以简单粗暴的理由推脱掉了,“严总谁啊?你们说得不会就是严小刀吧?你哥以前跟他就不对付,你们出海玩儿吧,我就不去了。”

    他是想去的。

    或者就是数月来心境急剧变化,情/事又破镜重圆,周遭的温度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对“家”的概念和感受就不一样了。他突然就开始向往一种平静、安然、也有爱人陪伴的生活。

    亲密的余味让他意犹未尽,又被迫分离。他昨晚匆匆打个电话,跟章总说:“哥我又要出差了。”

    回见,哥哥你也多保重。

    裴逸是完全没料到,他坐在商务舱里,还能遇见熟人。

    他戴了茶色镜片和圆礼帽遮面,上了飞机伸直一双长腿开始打瞌睡。

    身边那位旅客,起飞后才去了趟卫生间,就一脸美滋滋儿回来了,收拾细软要走。

    “您到站了?” 裴逸还纳闷呢,空中又不停你哪去啊?

    “头等舱的有人非要找我换位子。”那乘客耸肩,“碰见个逗逼的!”

    “……” 裴逸微愣。

    随即,从头等舱掀开门帘溜达过来的男人,让他当场怔在座位上了,半天没吭出话。

    这位叫章绍池的男人,也穿一身规整的黑色正装,戴墨镜,不苟言笑,一声不响坐过来的时候特意谨慎地扫过四下,就差在脑门贴上三个数字:007。

    裴逸脑袋里就是一团烧白了的钨丝,“嗡嗡”地嘶鸣,自己是被人跟踪了么这家伙怎么会赶上这趟航班、寸步不离地就跟在后面?

    他是费了一番口舌,向连处、陈处拍了桌子才求得这次任务。那俩老家伙苦口婆心百般阻挠,并不愿让他出来,是打算让隔壁ab组顶上。是他据理力争,坚决继续跟这个案子,都已经搞成连环恐怖/袭击案了,凶手就是明火执仗地挑衅正义的联盟,在挑战他。

    当然,这背后让他牵肠挂肚的不止通缉犯冷枭,更是那位档案里“身故”的人,传说中的六处王牌特工厉寒江,他想要再见见那个人。

    所以,这趟飞机上,有人不请自来了?

    裴逸二指往章总西装兜里一插,没有?他往前一探直接摸进对方的内兜,夹出一张票根。

    机票上面根本就不是“章绍池”这名字,怪不得他登机前眼花了没查出来。

    “你?……”

    “怎么?”

    “你怎么上来的?”裴逸瞪着人。

    “你以为就你有六本护照?” 男人从墨镜边缘漏出一道轻蔑的眼神,为自己蒙混过关竟然有点得意和窃喜。

    章绍池都懒得跟裴逸争执,没必要解释他是如何搞到情报信息,或者就是猜到,昨夜电话匆匆道别的裴逸是要乘坐这趟航班,经停新德里再转往开罗,奔赴北非的行动……

    经历过这许多事,该思考的、该想到的,早都想清楚了。

    这位老板甚至瞒着爱人,多买了几份人寿保险、交通意外险和境外急救医疗服务。给自己买保险,受益人就写小裴。

    章绍池望向窗外淡定自若,仿佛能望见千里之外浩瀚的沙丘,红海的波涛。

    掀开毛毯,搭到两人身上,他在毯子下面给

    裴逸伸出一只手,握紧了:“天涯海角,老子舍命陪君子。”

    他不可能还心安理得就坐在家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当作两人没有重归于好如胶似漆。做爷们儿是有血性的,假若小裴组长出外执行这个案子,出了意外、受伤、甚至发生更严重的事……他难道就安然悠闲地坐在家里等消息?

    假若他是这样懦弱没种的男人,恐怕裴逸当初也瞧不上。两个男人之间情投意合,必然是互相欣赏并且拥有令对方折服的品格和强大心智。

    裴逸把脸埋进毯子,在毯子下面握成十指紧扣:“陪君子就行,我才不要你舍命呢。”

    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

    这趟任务之旅,在新德里机场转机的时间里,完全出乎裴逸预料,形势急转直下。

    “嗯,爸,好的,您放心吧。”

    范高又给裴组长接通了一个外线,说有位慈祥的爹爹非要跟儿子讲几句话。裴逸立刻接电话了:“嗯,我又要出一趟差,没大事。我嘱咐琰琰了让他最近不忙就带您两位出去旅游,我出资赞助……您别多想了,出去散散心,好吗。”

    电话经过几道转接,老裴先生的声音在频道里含混不清:“嗯,嗯,没事,快挂了,你快走吧!不用记挂我们,你一定、一定注意安全。”

    家里人这是怎么了?所有人突然之间都婆婆妈妈恋恋不舍,就非要跟他唠叨几句废话?

    机场大厅拥挤,四面通道都拥堵不堪。许多旅客坐在行李大包上,体态丰满的女子穿着沙丽移动脚步,挤占了大片视野……裴逸轻戳耳机:“葵花?在呢?”

    组员出行,通常是要分乘两趟航班。

    那对“假情侣”走的另一航线,裴逸就和范高同机而行。裴组长就是他小弟的保镖。小弟是文职,出门不放心啊,他走哪都带着范小花。

    “组长,刚才飞机落地那一分钟,我偷接了另一个频道,挺奇怪的呀。” 范高压低声音,零七狗碎地汇报。

    “什么频道?”裴逸从一名胖胖的妇女身后擦过去,被冲鼻子的咖喱味儿弄得特想打喷嚏。

    “就昨天您给我的资料,陈处的大秘书的密码代码,能偷他们频道。”

    范高紧张地操作,咽了口吐沫:“听他们说,好像,陈处马上要来新德里?已经在燕城赶飞机。”

    搞什么?裴逸蹙眉觉着就不可能:“陈老师来新德里干什么?他都很少出境。”

    处长级别出境,必有重要变故,或者,和重要人物面见会谈。

    “好像因为您啊……组长,陈处在频道里跟总部特派员在争执,他们说要扣押您,不能让您离开新德里机场……就,就,就不能让您去任务地。”

    范高小同志此时大约是躲在哪个充满浓郁炒饭香气的快餐部的后厨操作间,嘈杂的锅铲声响让通话断断续续,但裴逸提炼到了关键词。

    “为什么?”

    我怎么了?扣押我?我犯错误了要处分我么?!

    他迅速启动,身躯没入熙熙攘攘的人流,礼帽压住整张脸,脚下像飞起来,穿过几排候机座位,混入快餐区……

    “总部特派的纵队过来,说要调查您,说您身份背景有问题。”范高也懵了,兹事体大啊,谁料到有这一天,神兵天降是来抓咱们清清白白的组长大人。

    为什么,我怎么了?

    裴逸一头撞进机场清洁工杂物间,几乎是吼着质问……

    身后突然有人擒住他的胳膊肘。

    裴逸“啪”得就甩脱钳制,转身凶狠地直袭咽喉。三根手指捏住对方喉骨,带着盛怒!

    “是我。”身后人被捏得哑嗓,一动不动,注视他。

    是章绍池。

    章总几乎寸步不离就在他后面,在人丛中隐蔽,竟然没有跟丢。

    裴逸怔忡着放下手,顺手帮某人揉了两下脖子,都掐出红指印了。

    章总反而挺镇定冷静,即便泰山崩于前都能波澜不惊,谁追你啊,能有多大事?

    裴逸被男人那样的视线罩住,沸腾的脑浆冷却下来。沙漠的热风在耳畔呢喃,血色浓重,眼前一片白色迷雾,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影挥之不去。

    “我、我听明白了。但是,这不可能啊,我更不明白了。”范高也很错乱,“陈处就跟那帮人在吵架,说,血样结果肯定是你们弄错啦,怎么查到我们裴组长……”

    裴逸脸上纹丝不动,眼底的细纹却在那个瞬间凝固。墙上的时钟,在属于他的空间里,一定是静止了,让他坠入失重的深渊。而深渊里突然跃出一双大手,悍然就要拖他下去。

    猛然的,另一双大手把他从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又拖了回来。他的脸冲破一层滚烫的雾水,一步重回人间。裴逸面孔发怔,耳朵里就是一串嗡嗡的电流声,很不真实……

    章绍池一掌按着他呢,温热宽厚的手就按在他肩膀上:有多大个事,告诉我。

    “他们现在要扣押我?”裴逸问关键的,“来了多少人?”

    “好,我明白了。”

    “葵花,你回去吧。不用管我,别闹事就乖乖跟他们回去,先停职放个假。”裴逸轻声嘱咐。

    ……

    陈焕在

    加密频道里质问总部特派员:“胡闹!谁准许你们偷查裴组长的生物样本?说好的查江瀚,你查我们的人干什么?”

    总部特派调查员也恼火地反问:“是你们胡闹,隐瞒如此重要的事实拖延不说,导致囚犯逃走的就是你们mcia6!北非a组裴组长到底跟江瀚什么关系你们一直知情不报?”

    而裴之迅先生捂住脸非常难过,在电话里喃喃地拒绝对方要求:“我不能,我不能骗儿子回来。我相信江,我也认识他三十年了你们现在说他叛变?我绝不相信。”

    ……

    人在经历关乎至亲至爱或者人生意义的重大变故,头脑思维的反应是会滞后的,远远落后于肉/体和神经下意识的颤栗。裴逸那时候脑子转得很慢,感到迟钝、迷茫,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这似乎是同时关乎他至亲至爱、以及人生意义的事?

    他本能就是要逃避,不会轻易接受,千方百计想要弄清楚实情。

    章绍池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听不到范高单敲组长大人的密谈,短短几句话就让裴逸全然变色,堕入深渊!

    但章总的反应可不迟钝:“他们要带你回去?出了误会吧,回去跟上司解释清楚吗?”

    有什么不能解释的?这些事业单位的领导,一贯就爱打官腔,怕出错,还特别擅长找下属的麻烦,在大后方坐着闲喝茶看报纸还忒么整天挑一线行动队员的毛病,对吧?出了问题就开始找背锅侠,对吧?

    回去跟他们骂一顿,把这些年的功劳簿甩他们脸上不就解决了么。

    裴逸咬着下唇。

    他摇头。

    摇头。

    不,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不回去就走,犹豫什么?”章绍池眼神像利剑出鞘,“把那个冷什么的通缉犯从红海抓回来,重新抓获归案,揍到那个混蛋全部交待,到时还需要调查你吗?”

    裴逸那时仰脸看章绍池,若有所悟,怪不得自己这些年,就喜欢了这一个男人。

    眼神交汇惊心动魄,就把什么都说了,不必赘述多言。

    “大花阿泽小范,你们都回去,不要再跟着我。”裴逸利落地掐断频道联络之前,还是动情地叮嘱了一句,“宝贝们,都保重。”

    通讯设备全部关闭,这一刻让自己在电子地图上彻底消失,谁也找不到他了。

    而章绍池揽住他的肩,没再迟疑犹豫,挟裹着人,转身投入茫茫人海。

    背对着他站在男洗手间门口的饮水机前的那个人是吗?拎着扫帚从素食汉堡快餐厅柜台里出来的那个人是吗?……眼前好像突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裴逸拖着他男人在人丛中风驰电掣。两人一前一后,互相掩护,逃开所有狡诈的可疑的视线……

    与此同时,黑衣墨镜的许多身影,四散开去,在摩肩接踵的旅客人群中搜索……

    总部人员首次驾临这块宝地,就被大包小包铺天盖地还满地坐卧的场面吓到。美味可口的黄绿咖喱香气弥漫在空中,沾在衣服上、头发上无处不在,神魂颠倒,迅速迷失了方向。这些人在很大的机场里,徒劳无功地来回奔波。

    ……

    半小时之后,一趟飞往海湾某国的航班上。

    身着体面制服的“空少”穿过机舱走廊,给商务舱某位大佬递上奶茶,再拎着垃圾袋走了一圈,服务娴熟,一切如常。

    空少特意小声关照:“没给你加糖的。”

    旅客从报纸后面探出视线,也关照着空少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冲动之下的冒险抉择,难说是对是错。

    裴组长从免税店柜台摸走了一瓶深色号粉底,还有加长卷翘睫毛膏,帮他俩变了脸,一下子就变成眼眶深凹、睫毛加长并且拥有死海阳光肤色的人种。

    他家章总甚至一时冲动说要“替换”掉这架飞机的机长或者副驾驶,裴逸死命拦住不准,这才替换了商务舱一位出差的工程师。那位工程师这会儿应该还在机场洗手间的隔间内,适量的吸入性麻醉剂,足够打两小时瞌睡了。

    章绍池说,宝贝,你真小瞧我了,老子能把这架飞机平平安安开过去你信不信?

    裴逸说,别逞能吹牛皮,你胃口太大了。平时被窝里打个飞机就够了,你还想开飞机?

    章总留意着走进洗手间的空少,好像好久都没再出来。过去好几拨客人敲洗手间的那扇门,都没敲开。

    他终于起身离席,站在那扇薄薄的门板前,用暗号叩开门。

    他把年轻的爱人搂进怀里,抱紧了安慰,小声拍抚,“宝贝,不怕,没多大事……”

    狭窄幽闭的机舱洗手间内,裴逸蹲在马桶盖上,嘴里咬了一大卷纸巾,很痛苦地抱住头冥思苦想,想现在,过去,许多年间,有可能的蛛丝马迹,没想明白呢。

    裴逸也抓住章总的手,最终把脸贴在男人手背上,贴了好久。

    范小花应当是没能逃脱总部特派员的搜索,被拎出来暂时扣了。

    范高当时在机场,就是将偶然窃听到的炸裂消息传递给组长大人:mcia技术人员对威尼斯案的化验结果证实,叹息桥的那面墙上,不明身份人士的残留血迹,属于罗马司行动处处长江瀚。

    再根据冷枭留下

    的证物痕迹,江瀚涉嫌协助通缉犯越狱逃跑。此外在古堡酒店以及卡塞塔王宫,还有这人暗中窃听留下的秘密电台、通讯装置。

    内部震惊,下手调查和拘捕,这才发现,江瀚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踪影,这人也离境逃掉了。

    而江瀚的血样dna,被证实与特情六处的北非a组裴组长是直系血亲关系。更直白些,按年龄估算,俩人九成九就是父子之嫌。

    这就是陈焕隔空和对方争辩的内容,凭什么随便调查、怀疑我们的人?谁允许你们查啦?

    罗马司的头目此时也气急败坏,你们六处的不守规矩还不讲义气,竟然往我们这边派遣卧底!安插了间谍!安插了二十年,当我们是傻瓜呢,这他娘的就是欺负人,让总部给评评理是谁不厚道?

    六处当然不能低头认栽,只能死扛不承认江瀚是卧底,我们系统里就没这号人。双方bh bh争执不休,这中间内耗掉不少时间精力。

    “我们非常信任裴组长,但事到如今,假若还想绊住厉寒江,让这人回来,我们唯一牵制他的牌,就是小裴。只能让裴组长留在燕城,不能放他出境,出去恐怕就回不来了呀……” 连南钰在中间和稀泥,提出折中办法。

    然而事到临头,裴组长也注定、一定会选择另一种方式,选择一条更艰难的路。

    他与生俱来的倔强,骨子里的矛盾和锐性,以及这些年飘零浪迹走过的路,早已融入血脉,是属于他的离经叛道。这些就注定了,裴逸一定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他就不会乖乖地听话回去。

    他一定会孤身离开,疯狂地去追寻源头。

    唯一意料之外,就是身边陪伴他的人。他此时不再单身,不是无牵无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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