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愿不辜负
信息很快传到沐云的通讯器里,沐云没有第一时间翻开,只是想起,类似的说法,丽姐其实告诉过他。yousiwenxue
在九牢幻境中,沐云布局抓住一点第三只眼的精神体时,他曾问过丽姐,什么人的精神体可以长时间脱离肉|身独立存在于其他地方,而且几乎找不到任何气息痕迹。
因为那时,在九牢幻境中,沐云明显感知到了第三只眼的存在,而且那种存在是超越任何一个入局人的,他似乎已经在其中很久,等了很久。
那时,丽姐是怎么说的呢,丽姐告诉他:如果真的没有任何气息痕迹的话,那么,只可能是一种情况——死人。
因为,除了死人,是不可能存在没有任何气息痕迹的存在的。
可是,这个人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同时,丽姐告诉他,毒门有门手段,可以采生,据说,那是一种让人慢慢进|入植物人状态的秘术,一般手段根本查不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这人根骨不好,底子不足,也无法医治,但陷入植物人状态后,却能好生活着,只是,无法醒来。
而这副躯体,便可以由人为所欲为。
毕竟,对外,那只是一具植物人的躯壳而已,有人供着生命维持系统,还有什么不满足。
或许,世人还要对这提供维持系统的人赞一声高义。
可,沐云皱眉,第一次有了些不忍继续想下去的心思。
他就是这样子,明明,他走过的那条路也不见得多么的光明坦荡,若放在常人身上,也未必有几人能够走出来,可是,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愿见这样的苦楚流落天地之间。
因为,人心啊,从来最毒。
这样的人,活着一日,便煎熬一日,更遑论外界加之的那些苦痛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毕竟,丽姐说,这法子并不常见,愿意下这功夫做这些事情,又有谁不是要图点什么。
还说,她曾见过五脏都摘得差不多了,皮肉都融了,人还有气。
而这人,沐云有种直觉,就是龙千北。
那么,这么痛苦,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别人图他一身血肉不会哭喊,而他呢,又图点什么?
信息很快浏览完,因为很少也很短,一切同他猜得差不多。
二十一年前,龙千北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龙城,此后,再无消息,直到十五年前,唯一一条诊疗记录留下,那之后,这人的消息就再也查不到了。
沐云沉眸,朝着专有信息网发了一条消息,转变了搜人的思路,去找那些被生命维持系统维持着的存在,或者,有过这样经历的,不论死活。
恰时,秦川那处传来动静,沐云收起通讯器,挪转了目光。
但其实,秦川已经在片刻之前醒来。
醒来第一眼,就是沐云,他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屋内没有开灯,此时月隐星子亮,在漫天星光的明亮面前,沐云披着屋内夜色的黑沉,就立在明暗之间,挺拔精致,有种极致的诱惑,却充满禁欲气息,疏离着所有。
只是那一眼,秦川就明白,她和沐云,又回到了从前,那个会轻柔抚摸她眉心、眼角,会将她拥入怀中不管不顾只是同她亲吻的人,又不见了。
眼底,涌上心酸。
没有怨恨,只是心疼。
他独自一人走过多长的路才到了今天,心里,又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
沐云说得对,有些事情,从来没有对错,也根本还不了。
顾清澜做下的那些事,她还不了,她误会对方的那些过往,她也还不了。
龙千北说的那些话,她不想管,此时此刻,她只是想要去到他的身边,同他一起。
因此,当沐云挪转目光那刻,只是见穿着一身轻薄睡衣的秦川披散着瀑布般的长发,蹦到他面前,又张开双臂将他拢入怀中。
一切的疏离淡漠便在那刻破开。
暖暖的怀抱里,沐云将下巴轻轻磕在秦川肩窝,只是笑:“这么想我?”
“嗯,”秦川鼻腔带着一点水汽,似乎就是点哭腔,“想你,很想很想……想怎么没有早点认出你,早点,同你一起走那条路……”
“这样,”秦川的声音带着暖意一点一点破开沐云身上的坚冰,落入他的耳底心中,“你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嗯,”沐云笑,轻轻蹭在秦川肩窝,“不会孤单了,就是可能短命……”
腰上顷刻就被拧了一下,不轻不重,只是点情|趣,一点难得的撒娇。
沐云便笑出声,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带着这点笑意,轻轻浅浅落在秦川耳侧,落在她的心间,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轻轻在满园春色之中穿梭。
“你这般要人命,我又怎能不短命……”
这句情话,胜过千万的喜欢!
身上有种柔软,像要融化在对方怀中。
秦川的手,便在那瞬箍紧了沐云的腰。
他很瘦,可是,又好像没那么瘦。
尤其,当那点腰收紧,分明出肌肉的线条,又俯下,将春水一般的她搂在腰间,忘情去吻的时候。
一切只是顺其自然,当沐云起伏在秦川面前时,秦川只是闭了一下眼,觉得,这世间,终究有这么好的人,有这么好的春|宵,有这么多的不辜负……
第二日,阳光撒入房间,一点点攀爬上昨夜的凌乱时,秦川睁眼,没见沐云。
起身想去寻人时,腰有些酸,腿也有些使不上力气。
说起来,家变之后独自一人成行到现在,她没怎么怜惜过自己的这身血肉筋骨,何时,它们竟如此脆弱?
想到昨夜的那些迷乱,秦川面上罩上一抹红,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同。
恰时,门被拧开,沐云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其实,他惯常就是这样安静的一个人,就算不刻意,也很难听见他的动静。
那瞬,秦川盘腿坐在床上,身上拢着蓬松的被子,抱窝的兔子一般,只是笑盈盈看着端了早餐走得小心的沐云。
她的眼里有光,那点光,在看到同样眼含爱意柔情的沐云时,变成了盈天的星光。“沐云……”
她叫他,还是那般铿锵,昨夜那点小女子的娇俏是一点也不见了。
“我好喜欢这样的生活!”
是更大更响亮的一声。
沐云微愣,而后也便是笑:“我总疑心你醒了要揍我。”
“嗯?”秦川眼里亮晶晶地看向沐云,似乎不理解,这只是句不算高级的玩笑话。
随即,明白过来那瞬,脸便顷刻红遍。
她将拢在身上的被子罩在头脸之上,整个人便只是个团子,落在了柔软大床之中。
沐云放下手中的早餐,揉了揉手,等手不那么凉了,轻轻同秦川去揉腿:“还酸吗?”
躲在被子里的秦川一声不吭,却轻轻收了收肌肉。
“昨晚咕哝了一晚,说腿腿疼……”沐云简直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川便嗖一下将腿脚从沐云手中收走,腿腿疼……咋不疼死它呢!
“那这儿呢?”沐云的手又揉上秦川的腰,“还说腰酸……”
秦川唰一下掀开被子,巾帼良将一般一把按倒沐云,骑|在对方身上:“你呢?我的沐教授,腰可酸,腿可疼?”
沐云瞧眼精神头十足,面带绯色的秦川,决定不做人了:“嗯,酸……”
而后,揉捏的手就开始不老实,再而后,滚落一起,一场新的欢|爱在所难免。
他们沉湎在对方的温存里,好像忘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只是汲取,只是欢喜,只是天地之中唯有彼此……
按照沐云手臂上出现的那个地址,丽姐到达后就被人带上了车,车内全暗,做过特殊处理,看不见外面,也听不出动静。
那是桑仐留下的,说了句只有她们母女才知道的话:我活着回来了……
但实际上,这只是那句完整话的前半部分,而整句话是:我活着回来,会取了你的命……
熟悉药理和万物生克配比,进一步可为医,退一步可为厨,可她们这一门偏偏卡在中间,成了毒。
毒门啊,世代只生女子,母女之间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存在,可偏偏,她们这一门里只是母女相恨,互为仇敌。
这又能怪谁呢,谁教她们一门里每一个女子都是在上代毒女的消亡中才能成长。
否则,便是机体溃烂,痛不欲生。
世人总说,苦痛能够使人成长。
可这大抵是因为世人没有见过极端的苦痛,那种苦痛不能教人成长,却能使人生出恶毒的心,哪怕是至亲血脉也可以毫无负担地撕咬。
丽姐曾听上一代毒女说过,这大概就是她们这一支的血脉诅咒了,一个个不得好死,连最亲近的人都恨,才能生出这世上最毒的毒。
可是,每一个毒女又都带着怨愤,总觉得自己能终结这一诅咒,能做个好的母亲。
直到,一代又一代的孽债反复上演。
桑仐的出现,自始至终都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却并不偶然。
一切,丽姐沉默无声,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