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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骨丫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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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觉重新恢复那刻,眼前照旧看不见太多。mwannengwu

    但声音很混合,很复杂,如同置身嘈杂集市。

    秦川皱眉,努力让眼睛尽快适应,以便视野尽快清晰。

    然后,一陇火光忽然凭空燃起。

    火光照亮那刻,秦川正好睁眼,出乎意料的是,眼前四周,到处都是人。

    脸上均罩着服帖的软布头套,麻白,像个麻布口袋,只在眼睛部分留了两个孔洞,方便观察。

    秦川皱眉,虽然没有露脸,但这个头套看起来也十分古怪,无来由让她联想到绞索残局。

    人绝对超过一百,在摇摇晃晃的房子里,尽量往中间聚集。

    因此,房子四周反倒空荡,看得清楚。

    秦川扫眼看去,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房子是木结构的,相当粗犷随意,一些没修过外皮的杂树干随意地钉合在一起,而且,由于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风雨侵蚀,木头破烂腐朽。

    因此,缝隙到处都是,大小不同而已。

    而在那些完全无法遮挡的缝隙之外,是点点悬浮、凝住不动的莹光。

    硬币大小,圆而且亮,在黑夜中,两点等距,各自嵌在破屋之外的浓重黑沉夜色中,杂乱分散。

    唯一相同且确定的只是,所有光亮都锁定破屋,将破屋围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也无。

    细看,颜色大小竟然还略微不同。

    不用多说,那是炯炯的眼睛,配合上诡异的姿势和视角,一定就是游戏规则中提到的丫兽。

    无怪乎,所有玩家悉数朝着中间靠,自动将贴紧屋墙的部分空了出来。

    而秦川,不巧,正好就在空出部分。

    肩背抵靠在什么地方,有坚实的触感。

    察觉那刻,秦川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率先朝着内圈滚入,同时回头。

    她身后,果然就是破烂屋墙,而那处,空隙十分地大,自然也早就聚集了七|八双眼。

    靠得极近,虎视眈眈。

    可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动手。

    就算丫兽体型巨大钻不进来,但伸爪子进来或者直接上嘴,也足以将秦川拖走一万次,可它们为什么不动手?

    不但如此,刚刚的感觉也很奇怪,靠得那么近,但那些野兽身上并没有多少野兽的气息,闻不到多少味道,也听不见多少声音,连呼吸像是也无。

    而这,就很不寻常,毕竟,野兽秦川近距离接触过,它们身上的味道和代表野性的血脉气息,隔着皮肉都能清楚感知。

    丫兽,看起来是另外一种存在,明显更高级,更懂隐藏。

    而这,在现实中大抵并不存在。

    所以,巫门的地盘巫门的局,看来确实同其他游戏局不同。

    ……大为不同。

    内圈中聚集的人,因为秦川的突然滚入而轻微动乱。

    人影交错内里,秦川看见,一个汉子生起了一堆火。

    刚刚的火光就是此处而来。

    汉子相当壮硕,遒劲的肌肉和完美线条即使带着头套穿着麻衣也根本遮将不住。

    “真好啊!有光就好,至少能看清楚点!”

    “嗯,而且,有光,心里就没那么慌了。”

    “可是我们都没法带东西进来,这火,咋生起来的?”

    闻言,蹲在地上扒拉着火的汉子略抬了抬头,扫了眼说这话的人,倒是什么也没说。

    当即就有其他玩家打岔:“他钻木生的火,我看着了。”

    “你看着?”有玩家不信,“黑漆马虎的,你看着啥?”

    “多少能看见点的,”有人又附和,“而且,声音也是听得见的,咔嚓咔嚓的,这大小伙子弄了挺久……”

    “钻木?”汉子身形震了震,大抵一个壮汉少有被人称为大小伙子的时候吧,“谁有那闲工夫,这满地的宝贝,不用做什么?”

    众人于是低头,微微挫开泥地表面,随即有蓝色的火焰飘散。

    “是磷火,”有人释然,“我们怎么就没发现。”

    “可……”更多的人疑惑,有磷火,是否意味着……

    他的话没说完,大家都明白了言下之意,更多的表层泥土被随意用脚扫开,而后,众人发现,他们正站在一片巨大的骨堆之上。

    “兴许是动物的……”有人小声安慰。

    “呵,”汉子随手抽出燃火的东西,赫然就是一截腿骨,上头,摇摇挂着一个骷髅头骨,虽然黢黑带火,但一眼分明,“什么动物,能长成这个样子?”

    “……”

    嗡一声,人群四下散开,给最中间的火堆留出了相当可观的位置。

    也是这一散,大家才发现,那堆火,原来燃的是骨。

    “柴太湿了,不架点东西怎么燃得起来,嫌弃的,多让开些。”还是汉子,漫不经心地继续扒拉。

    秦川沉思,人骨既然还能燃火,说明死去的时间不会太久。

    可地面上露出的骨头全都雪白,虽然看不出死因,但死去的时间理论上应该很久。

    两相对比,秦川觉出一丝怪异违和。

    而后,目光落在黏腻肥沃的土地上,瞬间,她默默地收起落下的手指,离那些暗红松软土地远了一些。

    而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她做这些时,细微本不足以察觉的动作里一直黏着一道目光。

    若有若无,捉摸不定。

    人群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再次响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哎呀,没事没事,不管怎么点着的,有火就好啊,前面那位玩家说得不错,暖和了,也能看清楚些。”

    “看清楚有什么用?”有人又嗤鼻,“看清楚了你就有办法了?还有这个该死的头套,捂得我喘不上气,看东西也不方便,能摘吗?”

    此言一出,四处的叽叽喳喳顿时弱了下去,目光有意无意扫到说话这人身上。

    带着些淡淡的看戏和藏得并不十分高明的怂恿。

    “能啊,”还是那汉子,照旧蹲在火光之前扒弄,风沙淘洗过的粗粝声音,带着十足的兴趣,“听声音挺嫩一小姑娘,摘了让爷们看看脸怎么样,要是长得水灵,爷们好好宠你!”

    相当反常的,这种话一般人说来多半油腻,但从这人口中说出,竟莫名带点诚恳,带种难以言说的……魅惑。

    引得人没来由想要想上一想,做点考虑。

    小姑娘抬起放在头套上的手就顿住了,终于,在所有玩家有意无意地打量和盯视中,放下了手。

    四周暗暗讨论的声音又起。

    在这片嘈杂里,还是之前那小姑娘:“对了,说起这个,你们身上有糖吗?”

    比起刚才摘头套的话,这话可算是相当有效了,四周直接鸦雀无声,一点声音也无了。

    秦川仍旧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是不凉,也不是舒服,而是,她试过了,小腿上的伤依旧严重,虽然理论上确实不可能这么快就好,可她仍旧不免诧异,也对这个局有了更多的怀疑。

    先前通过两栋楼之间的钢筋水泥通道时,她小腿上的伤好似根本不能觉察,但现在,疼痛和肿|胀都相当分明。

    秦川当然知道这是两个局,但,这鲜明的感触未免有些刻意,似乎,有人故意要让她明了,这两个局的不同,或是,让她明了,这两个局的……刻意不同。

    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那么,为什么?

    秦川暂时想不明白,好在衣裤遮得严实,看不出腿上的伤,她也就将计,不过早暴露受伤的事实。

    早在醒来又听清游戏提示之时,秦川已经全身找过,她的身上,什么也没有。

    也就是说,她没有糖果。

    而小姑娘这句话暴露的一个事实是,她也没有。

    毕竟,如果她有,是断然不会生出这种臆想和猜测,也断然说不出这种话的。

    至于其他人的反应,自然也不难判断,没有糖果的人并不在少数。

    那么,这说明了什么?

    游戏规则提示很清楚:玩家身上藏有糖果。

    现在看来,确实是藏了,至少,立马就能在身上找到的玩家并不多。

    可,相同的衣裤下,东西还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头套里?

    当下,秦川已经扫眼看见无数玩家暗戳戳将手伸向头套。

    这么说来,没有糖果的玩家可能比预想的还要多些。

    “我没有糖果,”小姑娘干脆摊牌,“你们可以叫我丫丫,如果有谁真的拿到糖果,可以让大家看看吗?毕竟,糖果难说有毒,可不敢随便吃,让大家看看长什么样,也好确认是不是真的没有。”

    丫丫?

    秦川皱眉,细细在脑海中思索,很快,一名玩家浮现:清水丫丫。

    吴琅万年二b晋级的那场跳房子里,给她留下人间有味酒楼信息,又诱导她见了轮椅女,进入高级玩家会所的那个女孩。

    可细细去看,不但身形不大一致,连声音也是不同。

    若非如此,秦川不至于想不起这人。

    想到她,秦川的脑海瞬间浮现出那个会所中的一切。

    之后,自然定格在沐云身上……

    这头,沐云没来由打了个喷嚏:“怎么说?”

    “说要议事。”强哥边答,边将一只密码箱放在桌上。

    “全送回来了?”

    “没有,”强哥言简意赅,“散在各处,几乎每个明面上的门徒手里都有。”

    “哦,”沐云瞧着密码箱,脑补各家争夺时的惨烈,兴致颇为玩味儿,“不止议事这么简单吧?”

    “嗯,”强哥想了想,递上一张黑金烫金的笺,“九门徒提请鬼主出面,主持公道,就差您的意思了。”

    沐云打开黑金烫金的笺,笑了笑:“主持公道?”

    强哥没有吭声。

    沐云便捏着烫金的笺起身:“是怕我因为没有密码箱而不够格出席么?巴巴差人送来,倒是贴心得很。”

    “既然如此,”沐云手指松开,烫金的笺落在密码箱上,“就去瞧瞧吧……”

    脑海中一个打岔,秦川的视线重新锁定在丫丫身上时,明白,这场局也照旧不简单。

    来人这么多,十门徒中怕多少都有介入。

    既然如此,丫丫为何还如此高调的亮明身份?

    自然,秦川明了,她要敲山震虎。

    而这,并不是为了占领高地,大抵,只是为了让有心人知道,她来了。

    可,所有人虽然戴着头套,但并不禁止交谈,她大抵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相认。

    那么,如此一来便能断定,这种相认只是单方面的,也就是说,有心人并不想同她相认,而她,却非要找那人不可。

    撇去这点小心思不谈,丫丫的话说得其实相当诚恳。

    只是。

    “你说看就看,凭什么?虽说糖果可能有毒,但也可能没毒啊!”

    “且不说我们根本无法判断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就算是……”

    有人立即附和:“就算是,万一你已经找到区分无毒糖果的方法,我们手里的糖果不就正好全了你的意!”

    “而丢失糖果,规则明确是要出局的!”

    “对啊,不能给不能给!我可不能出局,不能死在这儿,我得回去,我那苦命的儿还等着我呢。”

    “这么说,你也是?……”临近的玩家激动地伸出了手,双方握紧,却怎么都没说出后面的话。

    “咳咳——”

    很明显的一声咳嗽,两人的手便分开,这个话头也便没人再提。

    但秦川微皱眉,毕竟,她参加过那么多的游戏里,极少碰到中老年玩家,而这次,听起来并不少。

    这,可太不寻常了。

    “嘭嘭嘭!——”

    恰时,门外莹亮的眸逼近,有几只,已经迫不及待伸出爪子拉扯上了稀疏而且陈腐的木头屋墙。

    “它们……要做什么?!”

    人群猛然向里收缩,瞬间又将刚刚本就不大的圈子再缩小了一圈。

    “还能做什么?”有人冷哼,“游戏规则说得那么清楚,当然是,来吃糖了……”

    “吃糖?!可是……”有人声音开始发颤,“我身上,没有糖果啊!”

    “既然没有,”又一个声音冷冷地出,“那就,试试看它们吃不吃|人吧!”

    话音未落,有人被扔到了丫兽集中的巨大缝隙里,那人抓挠踢打,拼死去搏,但如何能敌,丫兽一扑而上。

    尖叫声夹杂着肉|体被野兽往木头屋墙下缝隙拖拽而出的声音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吃|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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