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风闻

    消磨时光的当儿，我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接着是连续动作，想制止也无能为力，这跟紧张压力过大所造成的脸部神经抽动不大相似──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它摆布。

    刘丽菁给了台上的表演者热烈的掌声，“啊，表演得太棒了！”她说。

    “对了，你既然这么喜欢看表演，怎么没看过你去参加以前学校里的”歌舞社“？”我几乎是用喊的，她才转过头来。

    “李祈恩你干嘛啦，讲话有必要这么大声吗？──我的耳膜都快破了。”

    “……还好嘛。”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要知道观众和表演是两回事儿。再说，以前我哪里自己的潜力有多少没被开发？──大学四年我可是认真读书的好学生，拿来虚掷光阴，就太对不起供我学费的爸妈了。”

    台上的活动女主持人介绍下一批表演者出场，几位年轻辣妹出场，果然不同凡响，马上就引来男性的目光。

    “哇！──你看！还有清凉辣妹秀，这个正点。”

    “喂──你别太过份──我在讲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有啦有啦。”

    女人间不计较是不可能的。

    那些女人有的，刘丽菁也有，只不过她求的是更有力量的权杖，她满脸鄙视的表情。

    起身时，我和她一起穿过人墙，匆匆告别这临时又陌生的聚集。

    “走吧。别再看啦。小狼狗──哪天换你在台上宽衣解带时，台下一定是哈你哈得要死的老处女。”

    她那刻薄的嘴脸，不减当年，我还是少惹她为妙。

    舞台上，随时都有人递补缺角，我心里暗暗地想着，我要就要别人替代不了的角色。

    我们走到附近的公车站牌前，我说，“我在这里搭车就行了，拜──”

    “你在赶我走吗？要不要我开车载你回家呀？──别说我这个老同学小气喔。”她笑开了。

    记得这样的笑容，就在不久前还曾经发生过，而我却显得世故，不想麻烦他人。

    全身像刺蝟一样。

    “不用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应该还有事吧？！──我不想担误你。”

    “讲这样──这么见外……那陪你等公车，总行了吧。反正今天我没事。”

    “奇怪？今天又不是例假日。”客服人员“这么闲啊？

    “哪是──我可是偷偷溜出来的，不然我哪买得到百货公司正在打折的保养品──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看样子……真正的“米虫”──终于现身了。”

    “什么？说我是米虫？那你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米虫”吗？”

    我摇摇头。”没—有。”

    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成了活动道具。

    路人甲乙丙丁，都在卖力演出。

    跟她站在一起，我还真像是处在少不更事的记忆里，而她一身米色套装，脸上的淡雅的妆，衬托出粉领族特有的气质。

    她话锋一转，指向天边。”你看，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以前再怎么不在乎，还是要面对现实──读书不就是为了要找到好工作吗？什么远大的抱负……不过是说说罢了。真要实现，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学校教的那一套，在社会上都不管用。”

    “我跟你想的不一样。就算事与愿违，还是要奋力一搏，这样还不会遗憾终生。”

    “看不出来，你还满能讲的嘛。──有为的青年，加油啰。”

    我的公车，准时报到。

    我向前一步，招了招手。”有机会再约你出来，我先走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我知道了，同学──后会有期。”

    车门自动开起，迎我上车，关起时，我抬头一看，空位还有许多。

    司机的座位，永远都不会空着，有他在，方向肯定不会迷失，倒是刘丽菁的身影，一直往后退。

    距离以外的世界，只能把我隔开。”过去“就这么轻松地走了。

    在另外一个镜头

    雪跟她婆婆出门前，行经修剪整齐的草皮，还有种满各式花卉，映照之下任何事物看来都是理所当然。

    在心灵上，有钱人富足过没有？──只有上帝知道。

    雪却明白自己比以前更无助了。

    她的世界没有机会向外扩展──讨好旁人以换取自己也能变得比较快乐的途径，那是虚荣心在作祟。

    她不喜欢住在这栋巨大的房子里，这里她只是一件展示，没多大用处。

    她必须学着假装陪婆婆上街购物。

    “雪，快上车啊！──发什么呆啊！──”

    她的婆婆已经坐在车后座，开着车门，等着她。

    “好，马上来。”

    她挽着雪的手。”嫁进我们家，没什么好怕的。──瞧瞧你这双手，这么瘦──要吃多点，气色才会好看。──别让人家有机会说你的不是，知道吗？”

    “是，我知道了。”

    车轮转动时，车内的空气，依旧沉在地底，无声无息。

    快乐如果存于四季里的话，那么她喜欢的那一季，不在这其中！──